第六百六十五章 被架空的東家(中)
「他如今也一把年紀了,如何有什麼火眼金睛,你這例子舉的可不好。」
「哈?還真的有?」
姓孫名大聖還偏偏正好是個養馬的,這巧合,也巧合的過於巧合了些,白景音暗暗下定決心,若是有機會,那必得見見這個傳說中的孫大聖才行。
「為何沒有?」
邵靖易滿臉疑惑,不知白景音為何對一個養馬的表露出這樣大的好奇。
「沒有啦,沒有,哈哈。」
白景音撓著頭乾笑,畢竟西遊記那等巨著不是三言兩語能夠講述的完,只能暫且這樣打馬虎眼過去,待有機會將整個故事編寫成話本再說為好。
承影聽著這二人『沒有』來『沒有』去的,輕咳了兩聲,徑自將話題岔開。
「小姐出宮前不是還說許久不見長生,十分想念嗎,怎麼出來后就只顧著同少將軍說話,倒忘了關心下小長生。」
「對啊!」
被承影這一提醒,白景音才意識到自己之前的關注力一直在其他事上,如今才發現,好像從到了醉花陰開始便沒有見到長生的身影。
「我們長生去哪兒了,好像從來時就沒見到。」
她左右張望尋找,始終不見那個瘦高的小身影。
「長生雖也十分想見你,但我卻未帶他來,這種場合……畢竟不適合一個孩子。」邵靖易有些抱歉的回答。
「哦,這樣啊,也是,哪有帶著孩子來青樓的道理,還是你想的周到些。我還從宮裡帶了好些新奇的玩意出來,不能當面給他,就勞你一會帶回去了。」
白景音雖然表示理解,
但是眼神中多少還是含著失望,
邵靖易察覺出后,
想了想,
「如今朝中風波漸息,你若想他,無事時大可多出宮探望,也不急在一時。」
說這話時,他的眼中多少露出些心虛,當初主動提出要留長生在自己腹中教養其中一個目的也就是想要來一個『母憑子貴』,有長生吸引著白景音常來,自己也能多見到她,未嘗不是個好法子。
「如此也好,以後我可要時常叨擾了。」
聽到白景音這樣說,
邵靖易鬆了口氣竊喜之餘,
也不禁感慨,
自己身為天降儒才,那本該雄才偉略的腦筋,第一次用在了不該用的地上。
慚愧,
實在是慚愧。
說話間,他們三人也以到了樓下。
若說方才這街上的人多少還分散些,現在也已經是都圍聚在了醉花陰的門前,那陣勢,當真讓白景音感受到『人山人海』不是一種誇張,完全是形象而實際的比喻。
「你當真不要去旁邊的貴賓席等候嗎。」
邵靖易努力將白景音與承影護在身前,讓她們不會被擠到,自己則承受著一波一波的推搡。看著另一邊安靜愜意井然有序的立著諸位皇都城內有名望權勢的貴賓席位,第一次對那些人流露出了羨慕的目光。
「當然不要。」
白景音一口回絕。
或許是因為邵靖易承受了絕大部分的供給,讓白景音的生存環境多少鬆快些,以至於她現在還處於一種『少年不知愁滋味』的心態里,與皺著眉頭快被擠得不行的邵靖易截然不同。
興奮激動的望著前面,踮起腳尖來張望,眼中閃著光彩,
「這才叫深入百姓,體察民情。你不覺得只有這樣擠啊擠的,才有感受到那種氣氛與熱鬧勁兒嗎。」
「完全不覺得」
……
邵靖易與承影滿頭黑線,一齊心想。
在擁擠吵嚷之下,白景音幾乎是用喊得再和邵靖易說話。到底是有功夫的,那聲音格外的清亮,穿過人群直傳到了門前,
星華正與蒙著面紗的『醉花八艷』等待著吉時,準備點燃炮竹。
為首站著的自然是醉花陰中的花魁頭牌胭脂,她蒙著妃色面紗,身穿百花錦袍,聽到聲音后,微微抬起眸子,朝人群的方向望去。
一眼便在擁擠喧鬧的人群中看到了身披斗篷的白景音,還有護在她身後,目光始終不離她的邵靖易。
「……」
看到這一幕,
胭脂眼中有片刻的失神,
重新垂下眼睛,
長嘆一聲,
那樣關切在乎的眼神,哪怕只是片刻,她也好想體會擁有,但恐怕,只能是奢望了。
「胭脂,胭脂。」
「嗯。」
星華的聲音將她從愁緒中拉出出來,
「你還好嗎,吉時已到,是時候燃點鞭炮正式開業了。」
「我沒事。」
胭脂勉強扯出一個笑臉,
與星華二人各自從身旁的小廝手中接過兩根燃著的香燭,齊步走向掛著鞭炮的檐下。
見花魁走近,人群中再度爆發出興奮激動的歡呼聲,其中就數白景音貢獻了小一半的音量,引得周圍人十分側目,不知是誰家的姑娘,竟比他們這麼男子更像個花間浪子,世風日下,當真是世風日下。
可白景音半點不在乎旁人的眼光,
在鞭炮『噼里啪啦』的聲音中,雙目放光的繼續大聲歡呼吆喝,
自家花魁,
她這個做東家必須捧場!
沒錯,
在白景音的心中,除過闖出什麼禍事或者又需要拉贊助撥銀子會想到某個傢伙之外,其餘時間一直以來都把自己當作醉花陰的擁有者,
完全忘記了醉花陰真正的東家,卻連張邀請函都未曾收到。
此時此刻,
在與人聲鼎沸熱鬧非凡的醉花陰隔著三條大街的氣派宅院外停了一排的車轎,由以那頂明黃色寶珠華蓋最多奪目,
門外懸著一排喜慶的紅燈籠,照亮了匾額上『鎮國公府』四個金漆大字,依稀可聞朱門之內絲竹戲腔,有珍饈美酒之氣與賓客談笑之聲溢出,也是同樣的熱鬧,同樣的喜氣盈門。
後花園內搭台設宴,
元睿明一身絳紫色龍袍與太后坐於首位,太後身旁的則是過壽的鎮國公老夫人,這二人也算是閨中密友,交情匪淺,此刻正一邊看著戲台上的那出《麻姑獻壽》,一邊交談著說些什麼。
赴宴官員依照官位依次落座,
表面上看似觥籌交錯酒意微醺,人人盡興,卻又始終都存著八分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