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全網黑
昏暗的房間，狹窄的角落，嬌小的身影弱弱的蜷縮著。
淡淡的血腥味，若有似無。
壓抑，陰沉，又帶著絕望和無助。
透過隱隱擠進來的光，很容易就能發現房間的裝飾少女心十足。
星星鏤空的窗帘，時時刻刻都好似星河灑落，浪漫美好。
可，這滾燙星河灼傷之痛無人能承受。
不斷閃爍的手機屏幕，一條條彈出的消息就好似一個張開血盆大口的魔鬼要把人一口一口吞噬。
「茶導今天綠茶了嗎？」
「茶茶你是不是個戶口本全家都只有一頁的東西，陽間待不下去就不要噁心人。」
「顧茶茶，綠茶派掌門人，著作有《我的月拋前男友們》、《如何搞垮閨蜜》、《誰火蹭誰》，若有不全，歡迎補充。」
「茶姐，今天開張接客了嗎？」
「顧茶茶，你這麼婊，你家裡人知道嗎？」
……
……
諸如此類的消息，一條接著一條，從簡單文明黑到問候八輩祖宗極盡下流噁心之詞，數不勝數。
一字一句，都如同世間利箭，帶著滿滿的惡意，誓要把人傷的千瘡百孔。
蜷縮在角落中的小人兒，目光麻木譏諷，木然的看著一句句咒罵，不為所動。
對全網黑麻木。
對自己譏諷。
再惡毒的話，她都可以熬過去。
一直以來，她不折手段，恬不知恥，費盡心思，保持熱度，圈錢，那些話也不算是無中生有。
她有想保護的人，哪怕自己成為刺蝟。
只是，如今才明白，她滿滿的虔誠和愛意才是最大的笑話。
她已經拼盡全力，把他想要的東西都雙手捧來了，為什麼還是留不住他。
是她不夠好嗎？
也對，一個茶里茶氣被全網黑的人配不上任何光明。
顧茶茶撿起手機，沒有多看一眼那些鋪天蓋地的惡意，而是劃過一張張聊天頁面截圖。
「她可能對我最好，但是我不喜歡。」
「考慮個屁，老子就不想跟她在一起，唯一的問題就是以後少了個ATM。」
這是她捧在心尖尖上的男孩子跟他朋友的對話。
一字一句，皆是對她的鄙夷和不屑。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剛剛就想牽著你的手一起跑，淋雨了趕快洗澡澡，記得跟我說晚安。」
「見面給你買一堆你喜歡的東西好不好……」
這是他在對別的女孩子大獻殷勤。
「我早就不喜歡你了，我求你放過我吧。」
這是他求她分手……
幾個小時而已啊……
他們分手不過半日，他便牽了別的人。
方才面對萬千惡意都無動於衷的顧茶茶，慘然一笑，無聲的流著淚。
美工刀一下一下劃過手腕，或輕或重，彷彿這樣，她才能好過些。
那些人說的話倒也沒錯，她的確是戶口本只有一頁的東西，無父無母。
否則，又怎會被阿言在跨年夜的幾罐糖果和一張小小的紙條哄騙了這麼久呢。
「我是今年第一個送你糖的人嗎？」
時至今日，那張紙條依舊存放在她錢包的夾層里，視若珍寶。
嗯，糖很甜，直接甜化了她的心，使得她好似抓住了救贖和光明。
痛嗎？
痛就對了。
不痛又怎麼能夠逼自己放下呢。
說到底，阿言在很久以前就不再是她記憶中的阿言了。
自欺欺人，只會一敗塗地。
不知想到了什麼，顧茶茶嘴角驀地綻放出燦爛的笑容，奪人心魄。
顧茶茶很美，這一點毋庸置疑。
否則那些黑粉也不會口口聲聲的叫囂著整的吧，彷彿唯有整容才能解釋顧茶茶的美好。
「阿言，無論曾經多愛你，無論現在多放不下你，都到此為止吧。」
「可以在手腕上劃過無數道，都絕不能對你袒露半分懷念。」
顧茶茶的軟軟糯糯的聲音在寂靜空曠的房間響起，擲地有聲，似是誓言。
糖真的很甜啊……
顧茶茶用那隻完好的手剝開散落在腳邊的最後一顆糖，笑的溫柔恬靜。
迄今為止，二十餘年的生命里，唯一感受到的甜，也要消失了。
顧茶茶嚼著糖，輕車熟路的止血包紮穿上外套，打掃乾淨房間，散去令人作嘔的血腥味，任由大片大片的陽光揮灑進來，驅散所有的陰暗和絕望。
糖沒了呢……
……
……
「茶茶，今日還開播嗎？」
「茶茶，要不你最近先避避風頭吧，落井下石牆倒眾人推，一些莫須有的事情也安在你身上了。」
「你月拋CP的事情被爆出來以後，網上都炸鍋了。」
「要是在這個節骨眼上開播，直播間怕是禁言禁不過來，你看了也糟心。」
畢竟全網黑，還沒幾個主播挺過來。
停播？
顧茶茶看著她直播間的管理員黎致不斷戳來的消息，斂眉默不作聲。
停播嗎？
沒必要。
她從不覺得她會倒在網暴里，再說了，月拋遊戲CP是事實。
她不想倒下的時候，無人能夠摧毀她。
「不需要，你準備在粉絲群里發個通知，半小時后開直播。」
只是打了幾個字，手腕處便隱隱有血滲出了紗布，可顧茶茶就好似不知疼痛一般。
「茶茶，彆強撐……」
「人都是健忘的，每天八卦那麼多，不出幾日你的事情就再也不會掀出水花。」
「再不濟也比現在強啊。」
黎致……
真真是應了她的名字，理智，足夠理智。
「我沒事，對於混跡主播圈的人，黑紅也是一種紅，不怕被黑，最該怕的是沒熱度。」
「聽我的……」
顧茶茶知曉黎致是好意，可如今還是忙起來更合適。
「好吧……」
給顧茶茶做直播間管理員這麼久，黎致也算是大概了解顧茶茶的為人。
茶里茶氣，綿軟賣萌是旁人給顧茶茶的標籤。
可她認識到的顧茶茶心硬固執，也攻於算計，否則那些月拋遊戲CP怎麼可能心甘情願的跟顧茶茶捆綁做視頻呢。
能火……
無一例外，跟顧茶茶合作過的遊戲大佬都火了，賺了個盆滿缽豐，粉絲量和熱度都是直線飆升。
說句不恰當的話，顧茶茶旺夫。
只是這些被她帶火的月拋CP此刻落井下石的也最厲害。
嗯，她已經不記得連續幾天的熱門搜索是
「論顧茶茶的茶藝養成」
「顧茶茶的大佬前任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