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二日，簡寧一早起來繞著自己的寢廬跑了三圈，到第四圈之時倪飄雪便風風火火地跑過來著大汗淋漓的她急切道：「快走快走，早上是姬導師的六藝課，他最討厭人遲到了。」

「姬導師是誰？」簡寧一邊喘氣一邊詢問，「六藝課？不是君子六藝的那個六藝課吧。」

想起那個性格詭譎，時而古板時而跳脫的姬導師倪飄雪就害怕，不止是她，技師院的弟子沒有不怕姬導師的，只要他的臉一沉，所有人的心都升到嗓子眼，腦袋懸著碩大的兩個字——害怕。

「姬導師就是姬清瀾導師。」倪飄雪催促簡寧換衣服，「六藝就是，禮、樂、射、御、書、數，今日姬導師要考核六藝之中的射，不說了，快點走。」

簡寧原本以為射擊課是在室外靶場，她火急火燎地到了目的地之後才發現原來在室內，且是戒備森嚴的室內。

此時她正站在高達十米的厚重石門前，石門前站著十二個體格強健的彪形大漢，她將手中的小銅牌交給其中一人，那人拿著銅牌在一塊青色的石板上驗證之後便打開合上的巨門放她進去。

在這一眼望不到頭的空曠室內設置得有十多個由石頭堆砌的課室，每一個課室的面積足有一個球場那麼大，簡寧跟在倪飄雪身後，偶爾會聽到小小的噪音。

「噼啪。」

「嘭嘭。」

「該死的，又脫靶了。」

等簡寧他們找到課室推開課室的門之時，八十隻像火炬一樣發光的眼睛幸災樂禍地看著他們。

對上台下四十雙幸災樂禍的眼神，倪飄雪又急又氣，她瞟了面如沉水的姬清瀾一眼，羞愧的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她扯扯簡寧的衣角，深深地將頭埋在胸前，鼻子一酸，滿懷愧疚道：「導師抱歉，我們遲到了。」

簡寧看著一臉深沉的姬清瀾，想到三師兄的魂魄就在眼前卻不能將他解救出來，她心情複雜道：「抱歉。」

一身靛青色勁裝的姬清瀾像沒看到她們似的，拿著手中的弓箭繼續為台下求學號問的莘莘學子講解射擊要素，「當你們拿到弓箭之時，手不能抖，下盤要穩，開雙腳與肩同寬，兩手三指相扣於頜下，肘肩平，兩臂向外拉然後鬆開手指......」

他說完要領之後拿起一隻放在箭筒的羽箭，信不走到台下十射之地，以身試則開弓拉箭，羽箭精準的射中百米之外的靶心。

眺望遠處穩穩的射中靶心的羽箭，簡寧暗道：「幹得漂亮。」如果不是不合時宜，她一定會為姬清瀾擊掌叫好。

不過，當姬清瀾走走下台之後簡寧才發現看清了這間課室的樣子，她現在正站在課室中唯一的高台之上，她背後是一面純黑色的木板，木板上畫著各種類型的弓箭及其使用方法，再往前是一個梨花木的桌案，桌案很大很長，上邊擺放著各式各樣的弓箭，其中，一個嬰兒臂長的黑褐色兵器吸引住她全部的注意力。

那是.....燧...燧發槍？

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槍支好似晴天霹靂給她當頭一擊，她驚奇得像半截木頭般愣愣地戳在那兒。

誰能告訴她滄雲大陸的科技水平怎麼會這麼高？

好好的玄幻世界怎麼會出現熱兵器，這不科學啊！

「阿寧.......阿寧。」倪飄雪輕輕地用肩碰了一下魂飛天外的簡寧，剛要提醒她姬清瀾叫她回答問題，下一刻她便瞅見簡寧堂而皇之地走到桌案前拿起了燧發槍。

末世爆發之前簡寧的大師兄曾手把手交簡寧怎麼使用槍械，順道給她上了一堂槍械演變史，還找出了具體的模型，當時簡寧就發現大師兄有些不對勁，不過也沒多問，以至於後來雅門弟子全部失散，她就再也沒有機會問了。

燧發槍冰涼的觸感從手心流到四肢百骸，不知怎地，簡寧突然想起了昨天在她記憶中出現的男子，那人三番兩次出現在她夢裡絕對不是什麼偶然。

就在簡寧魂游天外之際，她只覺得背後一涼，反射性的出手攻擊，可她忘了自己手裡拿的是已經上膛的槍支，而不是空手。

「嘭。」

一陣白煙過後，課室中爆發出一陣濃郁的火藥味，眾人紛紛涌到檯子上來七嘴八舌的詢問，「導師你沒受傷吧。」

「快去叫大夫！」

簡寧心慌意亂的看著捂住腹部靠在牆壁上痛苦呻|吟的姬清瀾，她的心提到嗓子眼兒上來，渾身緊張得就像拉滿了弓的弦一樣撲到姬清瀾身側，鼻子一酸，焦急道：「師兄，師兄怎麼樣了，拿開你的手讓我看看。」

姬清瀾神色複雜的看了簡寧一眼，他抬起手彈了一下她的腦門，反過來安慰慌亂的簡寧，「只是擦到了腹部，無礙。」

自從昨日看到簡寧之後姬清瀾便覺得自己像著了魔一般腦子裡全是關於簡寧的記憶，記憶中的她比現在瘦很多也開朗很多，他知道是什麼原因卻無法啟齒，就算說出來別人也不會信自己身體里還住著另一個人。

理智告訴姬清瀾，簡寧和他沒有任何關係，可是，當他看到簡寧在拿燧發槍之時便急了，怕她走火出事，現在火走了，事出了，受傷的總是自己。

聽著簡寧關切的聲音姬清瀾頓時頭大如斗，他感覺到暗藏在自己身體中的那個人在爭奪著自己的身體，眼看他就要奪走自己的全部意識之時，姬清瀾猛地站起來，他讓所有的弟子在課室中自由練習，而後將簡寧單獨叫了出去。

簡寧亦趨亦步的跟在姬清瀾身後，急切地詢問，「三師......姬導師，你真的沒事嗎？我略懂歧黃之術，讓我幫你看看吧。」她一是對誤傷姬清瀾感到愧疚，而是怕在這個沒有抗生素的時代萬一姬清瀾感染了，她師兄可就不好說了。

姬清瀾置若罔聞地將簡寧帶到導師們休息的茶室，因為是上課時間，此處暫時沒人，他仔細地將所有的窗戶關上之後，轉頭對簡寧道：「有人要見你。」

有人？

簡寧將茶室掃了一圈后發現除了他們連個人影都沒有，她稍稍一愣，繼而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