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戴嘉的身世
一家三口隨老爺子來到秦家主樓。
在老爺子卧室外的小客廳內傭人送來熱茶後退下,路管家攙著老爺子到主座沙發,按吩咐轉身進了屋。
一行人坐下,卻安靜極了。
戴嘉雙手扣一起,上下打量著老爺子的會客廳,看著滿牆的詩畫壁掛,心想這老爺子還挺有情操。
記得上次來這邊,還是在外面的大客廳里,也是掛滿了壁畫。
只是不知為何,在這裡戴嘉總覺得有些不自在。
興許因為自己始終是個外人吧。
心裡這般想著,傷悲難免就自心底蔓延而來。
就算Uncle待她如親生女兒,可終究,她不是秦家人……
「嘗嘗這碧螺春,今年的新葉。」
片刻的寧靜被老爺子招呼大家喝茶的聲音打破。
也在他話落時,路管家從屋內走出來。
戴嘉捧著茶盞淺抿了一口,還沒來得及品味,視線里便是路管家那雙全是褶皺的手心裡安靜的躺著一隻寶藍色絲絨錦盒。
「……」
戴嘉茫然抬頭,卻見老爺子慢悠悠開了口:「老早就準備好的禮物,遲到了二十年,今天總算送出去了。」
話落,路管家將盒子放到了戴嘉手裡。
戴嘉只感懵圈,片刻后心裡又莫名升起一絲緊張,尤其是在對上秦老爺子那別有深意的雙眼時。
那眼神讓戴嘉心裡一顫。
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但她已經越發肯定秦家人對她的態度都有些奇怪。
此時這老爺子的怪異尚且不說,就連她那所謂的「大伯」(秦烋)每次看她時都有些怪怪的。
「丫頭,不好奇裡面是什麼?」
秦老爺子看著不知所措的丫頭,乾癟的嘴角動了動。
爾後,又看向一旁自始至終沒什麼表情的秦烈,視線里多了些試探,見秦烈依舊沒什麼反應,他才又說:「打開來看看。」
秦老爺子的內心其實是煎熬的。
他不知道阿烈到底是如何看待這件事情的,更不知道當他自作主張將真相揭開,他的兒子會不會再次怨他……
但有些話,如果現在不說,恐怕再也沒機會了。
他知道,秦烈此次回國,顯然不是為了遺囑上給他的那區區幾十億遺產,更不是因為心裡還惦念他這個爹。
若他心中還有那麼一點親情難以割捨,也不會一走就是二十年……
聞言,戴嘉看向她的Uncle,希望能得到一絲指示。
也直到此時,秦烈的眉頭才幾不可聞動了動。
盒子里裝的是什麼,他再清楚不過了。
而老爺子的心思他也很清楚,雖然這安排並不是他想要的,但想到剛剛遺囑上的內容,他終究沒有阻止這即將發生的一切。
他這個父親,曾經那麼執拗的一個人,如今都能把一碗水端得如此平,說到底還是覺得當初對他有所虧欠的吧?
事到如今,對老爺子的埋怨和恨意,早就消磨殆盡了……
見Uncle對自己點了頭,戴嘉這才輕輕掀開了那錦盒的蓋子。
盒子里的東西卻並不如她所想是什麼名貴無比的首飾,而是一枚小小的鑰匙。
只是……老爺子為何要給她這個?
「這是……」她猶豫著再次看向老爺子。
卻見老爺子端起茶杯認真喝茶,全然一副沒打算給她解釋的樣子。
無奈的她只能再次求助秦烈。
而秦烈在對上那雙疑惑又澄澈的眸子時,在那閃了細碎光芒猶如漫天晨星的眸子里,他彷彿看到了曾經跪在他面前祈求他留下的女子的身影。
也是自那日去了墓地后,他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原來她們母女如此相像……
心底輕輕嘆口氣:該來的總會來,該知道的真相也總會知道。
以前,他確實沒想過把一切說出來,但現在……以這樣的方式說出來也未嘗不妥。
過去的人和事,早已面目全非。
他終究是欠了她們母女。
而戴嘉,也有權利知道自己的身世。
……
安靜的客廳里,五個人各懷心思。
秦老爺子在等秦烈把戴嘉的身世說出來,同時他也在賭。
這賭若是贏了,他死也瞑目了。
若是輸了,他也不會勉強秦烈,只是委屈了小丫頭。
路管家站在老爺子一旁伺候著,心裡眼裡跟明鏡兒似的:今夜小小姐的身世就會揭曉,那老爺子也就安心了。
而秦烈此時此刻竟然有些緊張。
他在組織語言,該如何向戴嘉說明她的身世、她的母親,還有這麼多年來,他自私的心。
講真,都是五十多歲的人了,什麼樣的大風大浪都經歷過,可這會兒對著一臉探求的戴嘉倒是真不知道該何如開口了。
而坐在戴嘉左側的秦若白自始至終沒說過一句話,當然,他也是在場人里最淡然的那一個,彷彿正在發生的一切和他沒有半點關係,雖然確實與他沒有關係——
因為嘉嘉的身世,他甚至比父親還要早知道——
第一次見到嘉嘉是他到萬都後過的第一個除夕的前一晚。
秦媽抱著襁褓中通紅著小臉的女孩走進萬都,告訴他那是父親的女兒,她的名字叫秦嘉,從今往後就是他的妹妹。
他開心壞了,因為他也有妹妹了。
他小心翼翼又躡手躡腳地接過那不足周歲的女孩兒,看著她眨巴著一雙大眼睛朝他傻笑,那一瞬間,他感覺窗外的雪都融化了。
他想父親回來應該比他更開心。
可除夕夜父親回來看到他懷裡的孩子,臉上卻沒有一絲驚喜,反倒是一臉疑惑,還沒來得及開口問出,秦媽就塞給了他一封信。
秦若白永遠都記得,父親在看完信后並沒有表現出見到女兒的欣喜,反倒是一臉嚴肅的直接回了書房,連看都沒去看一眼還在襁褓中的女孩兒,更別說一起吃年夜飯了……
再後來,父親把秦嘉的名字改成了戴嘉,本該是父親的稱呼變成了Uncle。
起初秦若白並不理解,畢竟連他一個毫無血緣關係的人都可以叫父親,嘉嘉卻不可以……
後來他終於明白,卻覺得若只為一個稱呼,那真的不重要。
……
「嘉嘉,既然是爺爺給的禮物那就收好。」秦烈不著痕迹的看一眼老爺子,最終給了戴嘉這一交代。
聞言,戴嘉只好謝過老爺子后將盒子放進了包里,心裡雖然依舊是疑惑重重,但想著等離開了這裡她再仔細問清楚也就作罷。
而老爺子聽到秦烈的話后,那雙渾濁卻精光的眼睛似乎閃過一絲失落,卻也沒表現出來過多。
良久才緩緩道:「回去之前,若能排出來時間,不妨再陪我吃頓飯吧。」
說完也不等人回答,只是抬手讓路管家攙著起身回了內屋。
沒多會兒,路管家又出來。
「阿烈少爺,老爺子已經歇息了。需要我安排客房嗎?」
「不用了路叔。」秦烈看一眼那扇緊閉的門,心裡的滋味兒並不好受,卻也沒再說別的。
直到出了主樓,才對身後的老人道:「路叔,勞煩您照顧好……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