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數日前，因為緊急任務，他不得不去上海一趟。

只是誰也沒想到，就是這麼一次離開，她遇到了恐怖襲擊。

這件事，日後她跟誰提起來，都會覺得后怕。

那天，若不是剛好，她半夜睡不著，起床給他打電話，若不是他碰巧帶了耳機，聽出了不尋常。

若不是碰巧點的外賣，外賣員被攔在門外，而她從後門出去拿。

她就再也見不到他了，

她不知道自己幾日來，是如何在一個滿是蟑螂老鼠，到處都濕漉漉的倉庫待過幾天的。

空氣都帶著小動物屍體腐爛的味道。

她從來沒有想過。

自己會如此落魄，以至於，在泥地里睡了幾天幾夜。

如此幸運的是，他來了，在她快要昏厥的時候。

一身白衣，站在倉庫門口，一隻手替她擋住了落下來的木樁，他神情平靜，可她只看他的眼睛，就知道，他有多擔心，

剩下的，只有感動。

他站在那裡就已經包下了所有良辰美景。

只慶幸，她回頭的時候，他就在身後。

所以此刻，她即便是不穿鞋，即便是光著腳踩在泥地上，她也迫不及待的沖向他，緊緊的抱著他。

能聽到他的呼吸聲，能感受到他趕過來的時候，一身冷汗。

鹿寧只想，輕輕貼著他，感受他的一切。

「差一點，我以為，見不到你了。」她輕輕的說，生怕語氣再重一些，他就會消失不見了。

如果他不來。

就真的見不到了。

身上的傷還在，疼痛也沒有消失，可她你有哪一刻，如此感動。

「我來了。」他微微低頭，下巴靠在她肩膀上，修長的手環抱住她，即便是她渾身泥水，髒的不行，頭髮上還有倉庫的腐味，他仿若沒有感覺，慢慢閉著眼眸，輕輕嘆息。

「幸好你沒事。」

太多感恩。

太多失而復得的艱難。

唯有看見她還活著，那份慌亂，愧疚，才能少一些。

她覺得冷，可還是任由他抱著，因為他身上，同樣的冰涼，白色的襯衫，也遮掩不住，他疲憊的臉色。

一定很難吧。

這麼遠的路，這麼困難的事情，他總能做到。

也許是緩過來了，精神也好一些了，她仰著頭，看著他，沉默了好久，清明的眼眸就轉了好久，差一點就笑出聲了，可是這麼一笑，眼淚就落下來了。

笨蛋。

指尖輕輕拂過他的臉。

他閉著眼眸，頭髮微濕，鼻尖還有一點灰，估計是她蹭上的。

「回家，」他帶著疲憊，沙啞的聲線說，牽著她的手，一步一步的走出倉庫。

她只看著他的背影，眼淚就落的不停的。

他的後背，早已經被血染紅了，雖然，她什麼也沒說，可那抹紅，再也揮散不去，如同噩夢。

指尖的血，是從他指尖滑下來的，落在兩人的掌心，一點一點的滴落在地。

親愛的，你是如何，翻山越嶺，來找我的。

可在多話，都變成了一句委屈的哭訴，她忽然抱住他，眼淚鼻涕都擦在他身上，可他沒有嫌棄，只是安靜的站在原地，手，一直握住他的。

「早知道，離開前，我就不跟你吵架了，」

他笑。

「跟這個有什麼關係。」

「差一點，以為……」

「不會。」

「啊？」

「不會見不到。」

我踏平世間，也會找到你。

如果他先死，他的靈魂，會守候在國家的每一寸土地，每一寸，她經過的地方。

也許，風是他。

也許，土是他。

也許，雨是他。

也許花朵，鳥兒，樹葉，均是他。

所有對她好的事物，皆是他。

「你真笨啊，我都看不見你了……」她扯住他的衣角，淚水模糊了視線，還在不停的哽咽。

你走了。

我也留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