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包圍
幾乎是在他話音落地的一瞬間,一位清風寨的人便氣喘吁吁的跑了過來。一邊跑著,那人嘴裡還一邊大聲的喊著,「大當家的,不好了……外面……外面……」
十郎面色一變,上前將那人攔下,粗聲問道,「外面怎麼了?」
那人咽了咽口水,大喘了兩口氣,說道,「外面來了好多人,已經將咱們寨子圍了起來。」
這一變故,讓清風寨的人都提起了一口氣,就連坐在主位上一直漫不經心的阮寧,面色也漸漸的陰沉了下來。
看著宴客廳中的眾人,阮寧壓制住心底的怒意,抿著唇,問道,「你們當真要圍攻我清風寨?」
一直站在一邊的金不換,往前走了一步,面色有些讓人捉摸不透,說道,「只要你將人交出來,賠償各家的損失,我們自然不會為難……」
然而,他的話才說了一半,便被麻黑寨的大當家給打斷了。
只見麻黑寨大當家滿眼貪慾的說道,「晚了!方才我們給了你明路,是你自己不要的。現在嘛,可別怪我們不給你那死鬼老爹面子了!天亮之後,這斷魂山之中,便再無清風寨!」
聽到這話,金不換的神色變了變,看向一旁的威虎寨大當家,見他也沒有任何反對,當即皺眉說道,「你們……」
麻黑寨寨主看向金不換,笑著說道,「我們怎麼了?我們當初可不是這樣說的?你都在大漠之中混了這麼久,怎麼還是這麼天真!你可要知道,清風寨得罪的可是賀樓家!他們要是不消失,這大漠之中,還能有我們的好?」
見金不換一時說不出話來,麻黑寨寨主也懶得搭理,轉頭看向阮寧,滿眼得意的說道,「阮寧丫頭,看在你爹的份上,只要你讓手底下的這些人束手就擒,將清風寨拱手送上,我們可以考慮放你一條生路。」
「做你娘的春秋大夢!清風寨個個都是頂天立地的漢子,什麼時候認過輸,還是在你們這種卑鄙小人面前!」十郎本就是個一點就炸的性子,在阮寧一干人的阻攔下忍了許久,終究是忍不住了。
「少廢話!要打就打,清風寨可不怕!」目瞳在清風寨中地位不低,平日里處事也周到,可終究才十五六歲。被人欺負到了頭上,她哪裡能咽的下這口惡氣。
見著清風寨眾人一個個戰意凜然的模樣,麻黑寨寨主卻絲毫沒放在心上。視線從清風寨在場的每一個人身上掃過,不懷好意的笑著說道,「若是我沒有記錯的話,你們清風寨,多得是手無縛雞之力的老弱病殘。真的打起來,你們不畏懼,他們呢?」
這句話,彷彿掐住了清風寨眾人的命門,一時之間,誰也說不出話來。
現在三位寨主和他們的親信就在清風寨中,要是真的動起手來,留下他們雖然並非不可能的事,卻是要付出極大代價的。更何況,寨外還有三大山寨的人虎視眈眈。一旦那些人不管不顧,聯手強攻清風寨,他們背水一戰倒也能抵擋片刻,殺出一條血路來,可那些居住在清風寨之中,活在他們庇護之下的人又該何去何從?
長時間的沉默,讓宴客廳中原本即將沸騰的氛圍漸漸的冷卻了下來。清風寨眾人和三大山寨的人相互對峙著,彷彿是在暗中較量著什麼。
就在宴客廳中氣氛緊繃到一觸即發的時候,宴客廳外突然傳來了一個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的聲音,「三大山寨聯手圍攻清風寨,當真是好大的魄力!」
宴客廳中眾人聞聲看去,只見一直沒有現身的張曀仆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此時正懶洋洋的倚在門框上,滿眼都是看好戲的神情。
「來得正好,正愁找不到你,不知道如何給賀樓家的人交代!」仔細的將張曀仆的面容打量了一番,虎威寨寨主揮了揮手,便有兩個親信走上前去,要將他拿下。
可還不等那兩個親信靠近張曀仆三步之內,便聽得「咚」「咚」兩聲悶響,隨後兩人便雙膝一軟,面色難看的倒在了地上。
而張曀仆,依然是懶洋洋的倚在門框上,除了微微晃動的衣角,誰也沒有看清他是如何出手的。
見到這一幕,三位寨主的面色立時有些凝重起來。相互看了看,便要再次遣人上前去抓張曀仆。
可這時,張曀仆卻伸了個懶腰,對著圍上來的幾人擺了擺手,說道,「你們先別急,聽我說完再動手也不遲。」
三位寨主紛紛對著自己的人點了點頭,想要看看張曀仆能耍什麼花招。
張曀仆抬腳緩緩的往前走著,一邊走一邊用神秘兮兮的眼神打量著清風寨之外的人。
到了阮寧身邊,他停下腳步,轉頭看著三大山寨的人,彷彿自言自語的說道,「時間應該差不多了。」
聞言,麻黑寨和威虎寨兩位寨主還沒反應過來,金不換卻是臉色一變,雙眼直勾勾的盯著張曀仆,沉聲問道,「什麼意思?」
張曀仆看向另外兩位後知後覺的寨主,嘿嘿一笑,說道,「幾位難不成就沒發覺半點異樣?比如全身發熱?氣血翻騰,經脈逆流什麼的……」
隨著他的話一個字一個字的從嘴裡說出來,三大山寨之人的面色一點一點的難看了起來。
「大當家的,你……」一個威虎寨的小嘍啰突然睜大了眼睛,看著威虎寨寨主的方向,滿眼都是驚慌。
感覺到鼻尖有些癢的威虎寨寨主抬手一抹,竟是抹了一把血。
瞬間,他周身怒意上涌,抬頭看著張曀仆,怒聲喝道,「你做了什麼!」
隨著他的這一聲吼,他鼻腔中流出來的血越來越多。
張曀仆拿起阮寧之前用過的筷子,從沒有吃完的羊湯中夾起了一塊羊肉,笑嘻嘻的說道,「三位當家的在大漠之中混了這麼久,難道沒聽過,防人之心不可無嗎?」
一邊說著,他一邊將那塊羊肉往自己面前送了送,到了嘴邊的時候,他握著筷子的手一松,那塊羊肉便連著筷子一起掉在了地上,滾進了塵土裡。
搖了搖頭,他滿眼惋惜的說道,「可惜了伊大叔的這一手絕活。」
話說到了這裡,三大山寨的人如何還能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一個個的怒不可遏,剛要動手,卻聽得張曀仆涼涼的聲音傳進了他們耳中,「我勸你們最好不要妄動,否則怒氣加速了藥效的發作,屆時就不僅僅是氣血涌動,流點血這麼簡單的事了。」
見著方才還劍拔弩張的三大山寨之人瞬間偃旗息鼓,阮寧神色複雜的看了張曀仆一眼,隨後又轉頭看著三位寨主,輕聲說道,「諸位別見怪,實在是我一介小女子把持清風寨,對於某些心懷不軌之人,不得不防啊!不過你們放心,這葯雖然毒性烈,可只要按時服下解藥,就不會傷及到性命的。」
一直笑眯眯的麻黑寨寨主再也笑不出來,看著阮寧的一雙眼睛里,儘是陰沉。威虎寨寨主哪裡受得了被人這般算計,大動肝火,導致鼻血不斷往下流著,更是讓周圍的人提心弔膽。
孤鷹寨寨主金不換左右看看,壓下心中怒意,看著阮寧,沉聲問道,「你想做什麼?」
阮寧慢條斯理的拿起桌上的酒壺,往四人的杯子里都倒滿了酒,幽幽的說道,「我清風寨沒那麼大野心,就想在此處安分的待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只要三位寨主答應撤兵,日後不再為難我清風寨,今日之事,我便不追究了。飲了這酒,我親自送諸位出寨。至於解藥嘛,我也會每月按時遣人送上。如何?」
說完,阮寧滿眼誠意的看著三位面色各異的寨主。
三位寨主沉默了片刻,終究還是在性命之憂下妥協了。一個個的端起桌上的酒,一飲而盡。
見著桌上的空酒杯,阮寧滿意的笑了,說道,「既如此,我這就送三位離開。」
說罷,阮寧揮了揮手,讓清風寨眾人退下,然後率先邁步而出,朝著清風寨寨門處走去。
三位寨主和他們的親信面色黑沉如同鍋底一般,跟在阮寧的身後,各有所思。
到了寨門處,阮寧大大方方的讓人打開了寨門,送三位寨主和他們的親信出去。到了寨門外,看著圍在清風寨外不足百米處的黑壓壓一片,阮寧輕笑一聲,道,「還請三位莫要忘了答應我的事。」
聞言,三人面色難看的從懷裡取出了信號彈,發射上了空中。
見著在高空之中綻開的信號彈,圍在清風寨外的人傳來了一陣陣的嘈雜聲,不久之後,便漸漸的退去。
「多謝!三位放心回去便是,三日後,解藥自會送上。」阮寧對著面前三人抱拳說道,也不等三人回復,她便轉身朝著清風寨內走去。
隨著她邁入清風寨,厚重的大門在她身後緩緩的關上。
回到了宴客廳中,見到了面色陰沉的阮寧,十郎立刻走上前去,瓮聲瓮氣的問道,「大當家的,就這麼讓那些狗.娘養的走了?」
「不讓他們走,你還打算留著他們吃宵夜?」張曀仆白了十郎一眼,輕飄飄的說道。
十郎皺了皺眉,說道,「他們方才可是囂張的很,揚言要滅了我清風寨。如今中了大當家提前準備的毒,受制於我們,還不是我們說了算?」
張曀仆聳了聳肩,面上故意帶著幾分疑惑,問道,「誰說他們中了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