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追殺
突如其來的疼痛讓那壯漢不由自主的鬆開了手中的長刀,在長刀滑落的一瞬間,一道血線從他掌心飛出,灑在了張曀仆正好反手刺過來的銀槍上。
「噗」的一聲,槍頭扎進了肉里,那壯漢甚至還沒有來得及發出聲音,便睜大了雙眼,滿是驚詫的倒在了地上。
「倏!」「倏!」「倏!」
接連不斷有箭矢射出,不過短短几瞬的功夫,便將張曀仆身邊所剩不多的幾個壯漢盡數解決掉。
當帶著疾風的箭刃朝著最後一個還活著的壯漢飛去的時候,張曀仆咬著牙,揮動著手中銀槍,將那箭矢擋了下來。
僥倖逃過一死的壯漢大口喘著氣,轉身便要離開。
可還不等他逃出三尺距離,便被從天而降的一個紅色身影猛地一腳踹了回去。
下一瞬,那壯漢只覺得眼前一花,那紅色身影便猛地到了他的面前,一把透著寒光的匕首,正緊逼著他的脖頸處。只需要輕輕一劃,他立時便能一命嗚呼。
「才多久不見,你就將自己弄成這副模樣?」一身紅衣的阮寧抬起頭來,故作鄙夷的朝著張曀仆看去。
見著張曀仆臉色蒼白的如同紙張一般,腳下輕晃,腹部還在不斷流血,她瞬間變了臉色,大喊一聲,「長弓!」
隱在暗處的長弓走了過來,一把抓起地上的壯漢,將其禁錮住。
阮寧飛快的伸手從腰間的皮囊中摸出了一個瓷瓶,大步走到了張曀仆的面前,不管不顧的將那瓷瓶中的藥粉倒在了張曀仆還在不斷流血的傷口上。
「嘶……」
藥粉的刺激讓張曀仆忍不住的倒抽了一口涼氣,正要張嘴說自己的傷沒什麼事,可是看著阮寧有些薄怒的眼神,他撇了撇嘴,即將出口的話語也變了方向,「仙女,你不在你的清風寨待著,跑這西城來作甚?你不知道西城官府貼出了告示,要通緝你們清風寨的這些匪徒?」
給張曀仆的傷口草草包紮了之後,阮寧抬起頭來,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嗔怒道,「你就貧吧!要是我和長弓再晚來半步,你這臭花子今兒個可就得交代在這了!」
張曀仆抬手摸了摸鼻尖,笑嘻嘻的說道,「有仙女你記掛著,我哪能輕易的交代了?」
阮寧懶得和他貧嘴,瞥了那被長弓擒住的壯漢一眼,問道,「這人你打算怎麼辦?」
聽到這話,張曀仆收起了手中的銀槍,面色微沉的朝著那壯漢走去。
到了近前,他盯著那壯漢的眼睛,沉聲問道,「誰派你們來的?」
那壯漢雖然落在了張曀仆三人手裡,卻半點也沒有服軟的意思,聽著這話,當即嘿嘿一笑,說道,「小子,你得罪了什麼人,難道你自己不知道嗎?老子告訴你,就算你今兒個殺了我,也斷然走不出這西城!」
「你……」阮寧看著那壯漢一臉囂張的模樣,忍不住便要出手。
一旁的張曀仆伸手一攔,看著那壯漢,毫不在意的懶散笑道,「走不出這西城?誰說我要走了?」
說罷,張曀仆抬起手來,對著那壯漢脖子一擰。只聽「咔」的一聲,壯漢的身子便如同一灘爛泥似的,從長弓的手中滑落,癱軟在地上。
「此事與你們無關,還是儘早離開的好。」解決了那壯漢,張曀仆轉身對著阮寧和長弓說道。
阮寧滿臉不屑的笑道,「我們都動了手,算是幫凶了,怎麼就無關了?」
張曀仆皺了皺眉,直視著阮寧的眼睛,張了張嘴,正要說些什麼,卻被阮寧給打斷了。
只聽阮寧一臉正色的說道,「今日的事情,八成是因為哈桑老爺子的那一趟鏢,要麼是賀樓家的人報復,要麼是和那命大的狗官趙十柱有關。無論如何,我們清風寨的人也是脫不開干係的。再說了,你都已經被人划入我們清風寨了,如今你遭難,我這個大當家的,怎麼可能坐視不管?」
見著阮寧眼底的淺淺笑意,再回頭看了看長弓面無表情的臉,張曀仆無奈的聳了聳肩,說道,「罷了,先離開這裡再說。」
正要離開,張曀仆卻突然頓住了,說道,「等一下。」
阮寧和長弓微愣,轉頭看去,只見張曀仆走進了窗戶和門都已經被亂箭毀壞的屋子裡,彎腰從地上撿起了什麼東西。
走上前去,看著張曀仆小心翼翼的將邊角沾染了灰塵的畫像清理乾淨,輕輕的捲起來,放進了竹筒里,阮寧有些好奇的問道,「這是誰?」
張曀仆眼底露出了一抹擔憂和思念混雜的情緒,頓了頓,才說道,「一位故人。」
「你就是為了找她才被人算計的?」不知為何,阮寧心底生出了一絲不忿,說話的語氣也有些沖。
張曀仆搖了搖頭,說道,「我是來找摩奇的。」
「你找摩奇做什麼?」阮寧皺起眉頭。
張曀仆抿唇,道,「自是有事相求。」
「你瘋了!求摩奇辦事的人,哪個沒有付出天大的代價。你以為你是誰,求他?怎麼……」阮寧滿眼不贊同的說道,不等她將話說完,便被一旁的張曀仆沉聲打斷。
只聽張曀仆毅然決然的說道,「不管付出什麼代價,我都無所謂。」
看著他的神色,阮寧嘆了口氣,將所有想說的話都憋了回去。
隨後,三人也不在耽擱,快速的朝著這宅子外面走去。
可三人剛從宅子的院牆上探出頭來,便有十來支弓箭從暗處射來。
阮寧和張曀仆各自揮舞著手中兵器,抵擋著亂箭,長弓便趁著這一小會兒功夫引弓搭弦,對準了那箭矢射來的方向。
隨著「嗖」「嗖」的破空之音,幾聲慘叫從暗處傳了過來。
「跟我來!」得了空當,阮寧縱身一躍,帶著張曀仆朝著東邊退去。
長弓斷後,用手中的箭矢解決掉了幾個追兵后,才跟了上去。
這一片區域沒有什麼人,三人跑起來倒也沒有什麼阻攔,不多時便跑出了兩條巷子。
可身後的追兵卻是咬死了他們,一直緊緊的跟著,時不時的還傳出信號,通知埋伏在別處的人在三人的前方圍堵。
在橫七豎八的大街小巷之中逃竄了足有一刻鐘的功夫,三人雖然沒有被追兵追上,可身上卻都掛了彩。張曀仆腹部的傷,雖然被阮寧吐了金瘡葯,簡單的包紮了一番,可跑了這麼久,鮮血再次溢出,將藥粉都衝掉了不少。
看著張曀仆臉色越發蒼白,從各處冒出來的追兵越來越多,阮寧咬了咬牙,冷聲說道,「往西北邊走,去回頭巷!」
聽著這話,長弓那張面無表情的臉上總算是有了些波瀾。看了看身後的追兵和張曀仆,他抿了抿唇,用手中弓箭將西北方向的伏兵清理了一番,為三人騰出了一條路來。
三人一路沿著西北方向逃竄,不時便到了西城最是熱鬧的中心地帶。看著滿身是血的三人和身後不斷湧出的追兵,其他人都紛紛躲進了就近的店鋪中,生怕引火燒身。
「攔住他們,不能讓他們進回頭巷!」看著三人逃竄的路線,有人猜到了他們的去處,當即大聲喊道。
一瞬間,圍追堵截三人的伏兵越發多了起來,從各個角落裡突襲而至的弓箭也密集了起來。
雙拳難敵四人,三人在這般兇狠的圍攻之下,身上的傷越發多了起來。
逃竄之中,一個五六歲的孩子來不及和父母一起躲避,眼看著就要被亂箭穿心而亡。張曀仆咬了咬牙,翻身上前,將那孩子護在了面前。
那孩子雖然得救了,可那原本能要了他性命的箭矢卻刺進了張曀仆的後背上。
見狀,長弓飛快的挽弓搭弦,掩護張曀仆和那孩子。
阮寧飛身上前,將那孩子送到了匆忙跑來嚇得面無人色的父母手裡。低頭看著半跪在地上的張曀仆,有些擔憂的問道,「你怎麼樣?」
張曀仆搖了搖頭,咬著牙說,「沒事,走!」
阮寧將張曀仆扶起,在長弓的掩護下,冷著臉繼續朝著回頭巷的方位而去。
半盞茶后,滿身是血的三人總算是到了回頭巷的入口。
看著面前碩大的「回頭巷」三個大字,阮寧深吸一口氣,攙著張曀仆便走了進去。
緊隨而來的追兵見著三人進了回頭巷,都是一副氣急敗壞的模樣。站在巷口看了許久,一位將官模樣的人沉著臉,滿是惱怒的吩咐道,「去通知趙大人和賀樓家主!」
一聲令下,立時有人前往府衙的方向而去。剩下的人,則是守在分散開來,守住了回頭巷的每一個角落。
這回頭巷,是西城的特殊地帶,裡面的人,是連府衙也不好插手的。如今他們要抓的人躲了進去,除非有權勢的大人物前往交涉,否則,不管是誰,也只能在外面守著。
傷得不輕的張曀仆三人從進入回頭巷的那一瞬間開始,周圍便有無數雙視線明裡暗裡的打探著他們。
看著四處一看就不怎麼好相與的商販和行人,張曀仆壓低了聲音,在阮寧耳邊問道,「這什麼地方?看起來有些不對勁啊!該不會……」
一看著那有些欠的神情,阮寧便猜到他的嘴裡不會有什麼好話,當即白了他一眼,說道,「都傷成這樣了還堵不住你的嘴?」
說著,她還順手在張曀仆的傷口上輕輕一拍。
「嘶……」一聲猝不及防的慘叫從張曀仆的嘴裡傳出,立時將他所有想要打趣阮寧的話,盡數給憋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