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番外·幼年的糰子醬們

番外·記得當時年紀小

簡氏夫婦在大女兒三歲時，迎來了家中第四位成員。

粉雕玉琢的小囡囡剛學會爬，就被母親裹著厚厚的小衣裳，帶到了露天滑冰場。

大囡囡踩著冰鞋，跟在一群少年身後有模有樣地滑來滑去。

生怕女兒被亂滑的人撞到受傷，母親將小囡囡交給保姆，過去護著大女兒。

小囡囡睜著烏黑透亮的眼睛，懵懂又好奇地注視冰場，那些閃閃發光的東西，看上去真漂亮呀……

含著手指頭，小囡囡傻乎乎地笑。

粉嫩的小嘴拖出一道銀絲，伸著手臂小聲啊啊叫。

又過了幾年，小囡囡長大了一點兒，依然是個玉雪可愛的糯米糰子。

她穿著厚厚的小毛衣小棉褲，裹在毛茸茸的斗篷里，邁著小短腿，跟在姐姐後面跑。

「姐姐、姐姐，等等我……唔！」

糰子摔倒了，要哭不哭地扁著嘴，淚花在眼眶裡打轉。

簡氏夫妻哈哈笑，一個牽著大女兒的手，扶著她踩了冰刀上冰面，另一個蹲下去抱起小女兒，拍掉衣裳上的灰。

「梵梵乖，坐在這裡看姐姐滑冰。」

叮囑過女兒，簡母走上前，與丈夫依偎著，兩人含笑期許的視線落在大女兒身上。

無聊地坐在椅子里，簡小梵晃動著小胖腿。

滑冰……看起來好好玩的樣子……

姐姐滑冰的樣子真神氣，驕傲又明媚，讓她看了很羨慕。

什麼時候……她也可以跟姐姐一樣呢？

低下頭，簡小梵用她不甚聰明的小腦袋，努力思考著。

忽然旁邊伸出一隻短短的手指，在簡小梵白嫩的臉上戳了戳。

鼓鼓的，腮幫子嘟起來，軟綿綿又細膩柔嫩。

那隻手指又用力戳了戳。

簡小梵茫然地眨眨眼，哇一聲哭了。

來人慌亂地收回手指，抿著唇，有些無措地盯著她看。

她一個人安靜地坐在這裡，打扮得又漂亮又可愛，就像個大號的洋娃娃。

娃娃是不會哭的。

怎麼他摸了摸她，她就哭了呢？

簡小梵含著淚，盯著那張冰冷如霜的漂亮臉孔。

好、好漂亮，就像是從童話書里走出來的王子。

他是不是住在寒冷遙遠的雪原，有一座全都是並冰塊雕砌的城堡？

可是書上說……冰雪國的人都很嚴厲，不愛說話，也不愛笑。

兇巴巴的，就像眼前這個王子一樣。

打個冷戰，簡小梵哭聲變小，瑟縮著把自己團成小小的一坨。

見她害怕自己，來人挑了挑眉。

指尖蠢蠢欲動，惦記著剛才的美好觸感。

於是他抬起手，戳了兩下她嫩生生的小臉，兩指分開，捏了捏，又揉了幾下。

他很滿意，眼睛微眯，露出了一點兒笑模樣。

小糰子抖啊抖，想躲開，又被他按住。

鼻尖被他點了點，冰涼的手指落在了她嫩紅的嘴唇上。

簡小梵更害怕了，她本能地覺得眼前這個人，他眼中帶著一種讓她陌生的神采。

張狂的貪婪，掠奪的慾望。

光芒萬丈，耀眼奪目，又叫她心驚膽戰。

「海茵，你在做什麼？」一道悅耳的女音從后響起。

站在簡小梵面前的漂亮男孩兒抬起頭，面無表情道：「我在等你。」

女人輕笑，彎下腰看了看被兒子困在座椅里的小女孩。

「呀，真是個可愛的中國娃娃。海茵，你喜歡她嗎？」

中國娃娃？

果然是個娃娃。

海茵點頭：「喜歡。多少錢，我買了。」

女人愣了愣，繼而大笑起來。

笑聲驚動了不遠處的簡氏夫妻。

他們一個摟著還想繼續滑冰的大女兒，一個懷抱大女兒的外套球鞋，朝這邊走來。

見到女人精緻的美貌，兩人顯然有些吃驚。

「女士，您好，請問……」

揉了揉身旁男孩兒淡金色的捲髮，女人言笑晏晏：「我帶兒子來這邊找教練學滑冰，兩位怎麼稱呼？」

很快，大人們便相談甚歡。

被叫做海茵的小男孩脊背挺直，坐在簡小梵身旁，佔有地緊緊抓著她胳膊。

小簡楚換好了鞋子，咚咚咚跑過來。

「你是誰呀？你長得好漂亮！」

海茵別過臉，並不想回答。

小簡楚不依不饒，轉了半圈想要多看他幾眼。

海茵被看煩了，把她推開。

小簡楚踉蹌了一下。

本來害怕得一動不動的糯米糰子，突然蹦起來，揮著小拳頭。

她含淚嘟噥：「壞、你壞！不許打姐姐！」

被她嚇了一跳，海茵張開手接住她軟軟小小的身子。

好沉，胖乎乎的。

這是海茵第一個想法。

他擰起眉，有些嫌棄地把糰子扔回去。

簡小梵被嚇到了，眼淚一下子憋了回去，張開紅艷艷的小嘴。

打了個響亮的嗝兒。

海茵噗地樂了。

這個中國娃娃真好玩兒。

看著漂亮男孩兒閃閃發光的眼睛，簡小梵又打了個哆嗦。

這個人好奇怪呀……

他對姐姐好凶，是個壞蛋。

他欺負自己，捏得臉好痛，壞蛋2。

不過她也打了他……算扯平了？

為什麼他不凶自己，還對自己笑呢？

他笑起來好好看呀……蘇……不小心把口水流出來了，好丟人，趕緊擦……擦……咦？

按在簡小梵小嘴旁邊的手指，比她的修長，比她的線條好看，冰冰涼涼的。

動作有點粗暴，但是很仔細地揩掉她唇邊晶瑩的液體。

海茵皺著眉，又在她臉上捏了捏。

「笨。居然流口水了，是不是肚子餓？」

簡小梵茫然眨了眨眼，小心地點點頭。

海茵從口袋裡掏出兩粒糖果，五顏六色的包裝紙，一下子就吸引了簡小梵的注意力。

剝開一粒塞進自己嘴裡，海茵又剝了一顆，拿在簡小梵眼前晃啊晃。

「想不想吃？」

咕咚，簡小梵咽了下口水。

「……想……」

細細軟軟的聲音，聽上去像幼貓甜糯的鳴叫。

在海茵心尖輕輕撓了一下。

他有些不自然地清清嗓子：「想吃就張嘴巴。」

簡小梵看了看站在男孩兒身邊，一臉沮喪的姐姐。

她閉緊嘴巴，搖了搖頭。

「姐姐，給姐姐。我不吃。」

海茵生氣了，眉毛一下子豎起來。

他啪地打開小簡楚伸過來的手，從椅子里跳下去。

撲上前用力掰開小糰子的嘴巴。

在她的掙扎扭動中，強行把糖果塞進她嘴裡。

「給你吃就吃，少啰嗦。」

含著眼淚，簡小梵第三次把自己縮成一團。

好可怕好可怕……

但是嘴裡的糖果好甜呀……

複雜又矛盾，那就是記憶中簡梵對海茵最初也最深的印象。

那個漂亮得讓她看呆，流口水的男孩兒。

那個凜然像王子的男孩兒。

那個說一口東北腔的外國男孩兒。

然後……

睜開眼，窗外明晃晃的日光照得簡梵瞳孔一縮。

她忙往下縮了縮。

縮進海茵暖烘烘的懷裡。

迷糊地抬手在她頸后順了順毛，海茵把她摟的更緊。

抬起頭來，簡梵出神地注視近在咫尺的這張俊臉。

依然是漂亮得讓人窒息。

他長大了，她也長大了。

記得當時年紀小，他愛發火她害怕。

嘻，簡梵偷笑。

那是三毛寫的詩——

記得當時年紀小

你愛談天我愛笑

有一回並肩坐在桃樹下

風在林梢鳥兒在叫

我們不知怎樣睡著了

夢裡花落知多少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