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人情

沉重的天空將這座城市，天邊，一抹暗紅，是太陽落山了。街道上，稀疏的人群向著規定好的路線機械般行進著，頭上，頂著一把傘。

雨，很大，然而，此時，街道旁，一位小男孩縮在牆角一動不動，身體偶爾的顫抖預示著他還活著。圍觀人群也漸漸加多，其中一個有點愛心的小女孩兒上前給他撐傘。

「哎呦，好可憐啊，這是誰家的孩子啊，大雨天的，是不是和家裡人走散了啊？

無人回答……

這是有人提議：「要不帶他去最近的警局吧，如果有人丟了孩子，在哪兒應該會有記錄」。

說完，眾人紛紛點頭稱是，只是沒人上前去，互相推脫，似乎是不想讓這個小男孩兒濕漉漉的衣服髒了自己，或是別的什麼。幾秒后，他旁邊的小姑娘將他攙扶起來，同時，人群中一對夫婦急忙地站了出來幫助這個小女孩兒，應該是她的父母。周圍的人漸漸散去，只剩三個人一路向著警局走去。

「不好意思同志，我們這兒沒有接到有孩子走失的報案」。

「那怎麼辦，這孩子總不能就這樣沒人照看吧」。這位父親緩緩道。

「我們會查一下的，如果這個孩子真的是棄兒話，我們會負責將他送到孤兒院的，放心吧」。

「如此，拜託你們了。走吧曉麗」。這位父親鬆了口氣對他女兒道。

女孩兒沒有說話，拉著父親的手走出了警局，只是目光，一直停留在這個小男孩兒的身上。

……

「韓隊長，你看這孩子…」

「查一下最近的走失人口，如果沒有符合的，就將他送到孤兒院去吧」。

「可我們縣沒有孤兒院啊，離我們最近孤兒院的也在A縣，距離有點遠啊」。

「啰嗦什麼！快去查」。

「是…」

男警員走了后，韓隊長看著沙發男孩兒，身形有點瘦弱，一張小臉雖然被泥漬塗鴉不過可以看出還是很清秀的，蜷縮著，似乎是極力地保護自己。兩隻小手緊緊的握著胸前的一塊兒不規則的血色石頭，似乎是他很重要的東西。

「罷了，先睡個好覺吧，醒了再說」。說罷，將小男孩兒身上濕漉漉的衣服脫下，將他的身體擦了擦乾，然後將自己的外衣包裹住他，輕放在沙發上，然後坐在旁邊，頭一歪，就這麼睡著了。

…

孤兒院很小，不到二十人。院長和副院長是一夫妻，胡俊與趙麗，下面還有八九個孩子。和其他孤兒院一樣，這幾個孩子都不是很健全，也就是殘障兒童。那些健康孩子哪兒會被送到這兒呢？就算有，也早就被人給收養走了。小兩口兒當初就是因為自己的第一個孩子出身後幾個月就因為不明原因去世，而第二個孩子同樣如此。隨後兩人去醫院已檢查，果然發現了問題：雙方的生殖細胞不能相匹配。也就是兩人不會擁有後代。趙麗氣急，但夫妻兩人有很是恩愛，所以雙方都反對家裡的聲音不離婚，之後就有了這家孤兒院，為的就是給那些不幸的孩子活下去的希望。而這個孤兒院，也成了附近唯一的孤兒院了。

「老公，昨天B縣韓隊長送來的孩子你安排好了嗎？」

「暫時沒有領養請求。不過我看那孩子挺好的，四肢健全，也能聽得見，就是不知道會不會說話，畢竟到現在我還沒見過他說話呢。」胡俊說道。

「我倒是挺喜歡他的，我第一眼看去啊，就喜歡上這個孩子了，長得端正，而且也聽話，最主要的是你發現沒有，他和我們的第一個兒子有點神似。我可告訴你啊，別對其他孩子那樣對待他，我看他挺聽話的，你啊，得好好改改你的脾氣了。孩子們可都是有點怕你，這樣可不好。」趙麗說道。

「我有什麼辦法，孩子們的身體有缺陷，他們自己有時候就是悲觀，我不嚴厲點，怎麼讓他們在這個城市生存下去呢？他們需要打磨，需要教育才能懂得堅強，才會懂事兒，要不然你以為我會對著孩子說那麼讓人傷心的話嗎？」胡俊淡淡的說道。

「唉，你的苦心我何嘗不明白。這麼幾年，看著孩子們漸漸長大，也是苦了你了，所幸他們上學的錢是政府給包辦了，否則，唉。」說著，趙麗憐惜的撫摸著胡俊的幾分滄桑的臉龐。

「哼，政府？要不是我多次上門要求，他們會對這件事兒有一絲一毫的涉入？唉，我就不相信政府，我只相信自己，他們內部的腐敗，不是你能想象的……」說完，胡俊神情略帶憤怒。

趙麗見狀，溫柔的抱住她的丈夫說道：「過去的事兒咱說好不提的好嗎？我只是知道，我現在很幸福。」

緩了緩，胡俊溫柔的撫摸著他老婆的臉頰說：「對不起麗，還好有你在。睡覺吧，明天還有事兒做呢。」

「恩」

…

第二天一早，趙麗早早的起床給孩子們安排好早飯。孩子們七點準時起床了，刷牙洗臉毫不拖沓。當然，這的多虧的平時胡俊嚴苛的教育。雖然孩子們還小，最大的也就九歲，最小的不過五歲，都有著各方面的缺陷。但胡俊就不看這些，把他們當正常的孩子一樣，而且賦予嚴厲的教育，他想讓孩子們明白，在他眼裡，他們都是正常的孩子，他們不比誰差。

早飯很快就被吃完了，校車如期而至接走孩子去了特殊學校。

「老婆，我去上班了，那個孩子就交給你了。」

「你去吧，路上小心。」

院子空無一人，剩下趙麗一人收拾著碗筷。很快，飯桌重新變乾淨，只是一旁，還留著一碗米粥，半隻饅頭和一個白雞蛋。

趙麗還在院子里打掃，空蕩蕩的沒有多少生氣。但很快，門外響起敲門聲。

「誰啊？」趙麗拍拍雙手，就要上前開門。

「喲，嫂子，早上好啊。」

來人不是別人，就是昨天B縣的韓勤韓隊長。

「阿韓來啦！來來來進來坐，吃過早飯沒有啊？沒吃嫂子這就去給你做。」

「不用了嫂子。」韓勤擺擺手說：「我是來看昨天那個孩子的，他現在在哪兒？」

「倒是你的親兒子？就那麼關心他。放心吧，那孩子還在睡覺，不知道什麼時候醒。第一次來這兒嘛，就任他一次吧。」說完，趙麗一瞥，就看見了躲在寢室門后的孩子。

「醒啦？餓不餓？飯在桌子上，還是熱的哦。」趙麗走過去溫柔的說道。

孩子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

「來吧，多吃點……唉唉，吃慢點，別噎著了。」看著孩子狼吞虎咽的樣子，像是許久沒吃過飯了，趙麗心裡一陣心疼。

等孩子吃完，趙麗收拾好桌子，韓勤也在旁邊陪著孩子，似乎想讓他開口說話，卻一直沒什麼進展。

「我來吧，阿韓。」趙麗招了招手道：「孩子，告訴阿姨，你叫什麼名字啊？」

孩子水汪汪的眼睛盯著趙麗，好半天後，搖了搖頭，不知道是沒有名字還是沒聽懂趙麗的話。

「那告訴阿姨，你的父母呢？」趙麗又換了個問題。

孩子呆了呆，搖搖頭，沒說話。

「嫂子，別問了。」看著孩子快哭了，韓勤趕緊制止了趙麗。

「好好好，阿姨不問了。」趙麗連忙打住，但孩子用筷子蘸了下殘餘的米湯在桌子上寫下兩個字：

「吳心」

「你叫吳心嗎？」

孩子點點頭。

雖然覺得這個名字不好，但趙麗總歸是知道了孩子的名字，也算是和孩子開始了交流打下了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