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戲子無情二

巷子窄而深，一輪明月如晝。

面色清冷的年輕女子站在她身後，一襲紅色狐裘，那狐裘甚是寬大，完全籠罩住她的身形，但依稀可見漆黑如墨般的長發，女子的皮膚很白，接近於一種病態的透明，瘦削的瓜子臉，淡淡娥眉和細長的鳳眼，小巧的鼻子下一張紅色潤澤的唇。

只看得一眼，少婦便確定她並不認識眼前這個面容清冷卻異常美麗的年輕女子，女子微微歪了下頭，似乎並不介意她的打量，只疑惑的答道：「我是在叫你啊，難道這裡還有另外一個人叫甄靈嗎？」

甄靈沒想到她真的是找自己，神色間有些怔愣，自她嫁人以後，除了母家，她幾乎並不與任何人來往，連昔日好友都已很久不曾聯繫，這個姑娘卻找她？

心中疑惑，從小受到的教養仍使她有禮貌的微笑，頜首：「姑娘，我本命是叫甄靈沒錯，但我如今嫁為人婦，已隨了夫家的姓氏，姑娘是否找錯人了？」

「甄姑娘，我找的就是你，絕對沒有錯。」面目清冷的年輕女子彷彿沒有聽見她的話，依然我行我素。

女子身後即是墨色深沉的黑夜，暗到足夠掩蓋一切白日里人們看不見的醜陋和骯髒，甄靈家住得離鬧市較遠，此時的這條巷子一個人影也沒有，面前的女子紅衣似火，淡淡笑著，映在黑色的夜裡，難以言說的詭異。

但……那真是個久違的稱呼啊……雖然口中讓別人喚自己為章氏，聽到那個熟悉的稱呼，甄靈的身軀卻是微微一震，仿若動容。

良久，空氣中漂浮起似近似遠的香氣，令人覺得安心，甄靈才輕聲問：「不知姑娘找我所為何事？」

年輕女子水眼山眉，然而笑起來卻顯得孩子般的純真，臉頰兩邊的梨渦若隱若現，答非所問，「甄姑娘的女兒長得可真是可愛呢……」

甄靈不解其意，下意識將自己的女兒護到身後，厲聲問道：「姑娘到底是何許人？有話請直說，要沒事的話恕婦人不能奉陪。」

「哎……真泄氣，怎麼每個人都把我當成壞人啊……」女子低著頭喃喃自語著，看起來似乎有些沮喪，甄靈不知她底細，越看越覺得心中害怕，卻見女子重新抬起頭來，清麗的臉上顯得生氣而冷漠，分明不是屬於這個年紀該有的洞徹，「算了，我不和你計較這些，反正，這一切，全屬於你自己的自願啊。」

頓了頓，憐憫的目光轉向她，平地里忽然起了一陣冷風，甄靈心中一跳，彷彿是懼怕什麼，想叫她不要說下去，但終究沒有勇氣阻止。

女子問：「甄姑娘，事到如今，你可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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