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V章

浴室內的吊燈並不是很亮，鏡子上蒙著一層霧氣,上面倒映出黑影的大致輪廓。

四下無人,舒沐腦子裡塞著一大堆事：她不是爸爸的親生孩子、哥哥對她竟然是男女之情、她有了孩子……

心亂如麻的捏著早孕試紙，她整個人完全當機。直到黑影走近,接過她手中的試紙。

「啊……」

「小點聲。」

尖叫被男人大掌捂住,他一把扯掉頭套,露出那張熟悉的臉。舒沐第一反應就是不可能,她從小所住的地方防守都很嚴密,現在依舊如此。饒是男人本事大，也不可能在毫無警報之下闖進這裡。

「嚇到了,膽子怎麼變這麼小？」

聲音中有關心,更多的則是戲謔。舒沐化出一支水箭，還沒等發出去,就發現自己雙腿向上蜷曲。

是空氣牢籠，男人特有的異能。指尖沁涼的溫度，讓她大腦恢復正常。抬眼看去，不同於以往的衣著整潔，男人頭髮軟趴趴的伏在上面，眼下有明顯的青黑，臉頰更是鑽出鬍渣，平日英俊的臉，現在完整的掛著四個大字：我很頹廢。

「你……你走開！」

被她抱在懷裡，她下意識地要去搶早孕試紙。有了他的孩子是一回事，要不要讓他知道是另外一回事，知道后要不要讓他把證據握在手中，那更是該另當別論。

「懷孕前三個月最應該小心，你別太激烈運動。」

「誰說我懷孕了，那早孕試紙過期了，檢測不準確。」

儘管當著哥哥承認了自己的心意，但面對男人時，她心裡那點怨恨又涌了上來。她才十七，生活卻已經全被他打亂。

「那我們再檢測一次。」

男人從口袋中掏出另外一盒，走進浴室，拿出剛才的滴管，在她面前滴到那長條上。

「雙線，不過試紙準確率只有99%，回去后我讓人檢測你的hcg指數，可以得出準確的結果。」

將兩條試紙放在密封塑料袋，塞入口袋中，唐天衡心情前所未有的好。沒想到，那兩次小丫頭就懷上了，這下她總算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面對男人這麼久，舒沐已經不像一開始那樣，不由自主的緊張。相反她知道，對這人越緊張越吃虧，所以他很快平靜下來。

「你到底想怎麼樣？」

「你不是一直都知道，我想好好照顧你。」頓了頓，他拉起她的手，頗為無奈的說道：「老婆，跟我回家吧。」

「你想都別想。」

門被推開，說要去開會的寧非出現在此處。快步衝上來，他對著唐天衡就是一拳，然後將舒沐拉到身後。

「哥哥。」

「沐沐先去我房間。」

唐天衡單手捂住眼，從地上爬起來：「小丫頭喜歡我，她有留下來聽的權利。」

聽到這話，寧非手下一緊，舒沐身形更是搖晃下。這麼肯定，難道他聽到了他們的對話。

「我緊趕慢趕，正好聽到你們兄妹的一些話。本來不想聽的，可是趴在牆上，不得不聽。」

舒沐看著他這身衣服，已經能想象出，他像一隻蝙蝠趴在她卧室窗外牆上的情形。看著胸膛劇烈起伏的哥哥，被情敵見到自己表白被拒，這得多麼難堪。

這一切都是她帶來的，她已經對不起哥哥，不能讓他再受傷害。

走上前，她張開雙臂攔在哥哥面前，眼中第一次有了冰冷：「唐天衡，我的確是愛上了你，但那又怎麼樣？我最喜歡最重視的人，始終是爸爸和哥哥。是他們收養了當時那個父不詳母喪命的我，一路陪伴我走過十六年，給予我最好的一切。這所有回憶，構成了我幾乎全部的人生。你哪裡來的自信，會認為跟你這兩個月的感情，可比這雙份親情濃烈。你走吧，我不會跟你走的，沒有你我一個人也可以把孩子養大。」

她眼中的冰冷化為一道道實質性的利刃，刮在唐天衡的心上。他料到小丫頭會生氣，沒想到她氣性這麼大。不愧是寧上將養大，果真是虎父無犬女。這幅堅強的模樣，更讓他喜歡。

「唐天衡，你走吧，以後不要再來打擾我妹妹。至於孩子，我們寧家養的起自家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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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間的氣氛陷入僵局，只剩下兩個男人喘粗氣的聲音。寧靜再次被通訊器的鈴聲打破，寧非掏出手機，看到指揮中心的號碼，全身都是煩躁。

現在他完全沒心情，去對付那些事。

「喪屍攻來了？北京那邊應該也不平靜，誰讓中國是人口大國，喪屍多力量大。尤其是各勢力盤根錯節，潛規則依舊嚴重，你們沒法保護小丫頭的安全。雖然我不清楚事情經過，但也大概能猜到，上被子她遭到了毒手。」

雖然說著囂張的話，唐天衡的眼神卻無比誠懇。

「所以，讓我照顧她。我擁有完整的武裝和農場，在俄羅斯的遠東地區，我說一不二。就比如現在的情況，如果我扔下一基地人不管，沒人敢說我什麼，因為他們吃穿住用，都是我的資本。」

萬惡的資本主義，舒沐皺起眉。她對男人的感情，比自己想象中的都要深。說出剛才的一番話后，她竟然有種心痛的感覺。

側臉，她剛好看到哥哥眼中的掙扎。她了解自己的哥哥，他年輕有為，最重要的是，他對國家和民族有著強烈的責任感。她敬佩自己的哥哥，這才是真正的偉大。

「哥哥你先去忙，沒有你的同意，我不會離開基地。至於他，我想他還不敢強迫我。」

唐天衡無奈的攤手，心裡很矛盾。小丫頭這麼了解和信任他，他自然高興。只是這信任，是因為另外一個覬覦他的那人，那股高興勁就要打折扣。

寧非臉色黯然，沐沐話語中沒有任何拖泥帶水。從始至終，她的意思都很明確，她愛的是對面的男人。對他的關心和重視，全是因為親情，她沒有給他一點機會。

通訊器鈴聲越來越急促，樓下門鈴響起。看來他久未接通，他們派人親自上門喊人了。

「哥哥，你放心。」

握緊拳頭再鬆開，幾次之後寧非忍住。基地內全是中國人，他和他的軍隊有責任保護他們。現在因為私事而逃避，如果有任何嚴重後果，他會後悔一輩子。痛恨著自己的責任感，但他還是做出了選擇。

「拿好槍，在這等哥哥回來。」

扔過一把手槍，這是他最新改裝的。不同於p226的玩具試水，這把槍內置一台微型自動瞄準器。即使沐沐準頭不夠，也可以準確命中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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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門關上，房內只剩兩人。舒沐坐到角落沙發上，遠離男人。

「小丫頭，你還真是會傷我的心。」

唐天衡捂住心口湊上去，他可沒寧非那麼君子和大丈夫。一諾千金的同時，又放不下自己的責任。他的準則向來是，看上的就要搶過來，不惜一切代價。

小丫頭性格軟硬不吃，如果非要做出比對的話，比起硬的，她還算接受軟的。

走過去單膝跪下，他撫摸著她的肚子：「別生氣，對身體不好，也容易影響孩子。」

舒沐掰開他的手，她自己都是個半大孩子，在昨晚之前，她壓根就沒想過孩子的事。雖然剛才說的肯定，自己一人可以把孩子養大，可她實在沒那麼大把握。

怎麼辦？望著自己平坦的腹部，那裡竟然多了一個小生命。前世她聽過不少年輕女子打掉孩子，當時覺得那沒什麼，雖然有些殘忍但他們總要有自己的生活。可真正落在她身上，她卻絲毫生不起這樣的念頭。

一個與她血脈相連的小生命，他會迎著太陽，一點點長大。他會甜甜的喊她媽咪，身上會有她的影子；他也會調皮搗蛋，讓她無可奈何。但她還是覺得，這是多麼美好的一件事。單是想想，就讓她感覺整個世界，充滿了生生不息的力量。

「讓我靜一靜。」

男人沒再說話，而是依言在她旁邊坐下。

舒沐看向窗外，夜幕下繁星點點，一閃一閃如孩子俏皮的眼睛。這是末世，孩子一般被認為是累贅。可她卻知道，只要自己小心一點，不論是寧家還是男人，都能讓他們娘倆安然無恙。

「別想太多，一切有我。即使你不想讓我插手，岳父和大舅兄也不會讓你受委屈。」

她的手被男人抓住，聽他平和的聲音。她發現，岳父和大舅兄兩個字眼在他嘴裡吐出來，倒沒那麼難以接受。原來這就是愛，從內心深處，她是希望跟她在一起的。

無法欺騙自己，可她還是覺得愧對哥哥。但是現在，她卻一點都不想逃避。

轉過頭，她面對他：「阿衡。」

「恩。」

「有些話必須得對你說清楚。」

「你說，只要是你說的話，我都想聽。」

見慣了他的狠厲，此刻他幾乎溺斃她的溫柔，更讓她動容。平復下心緒波動，她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平緩。

「剛才對著哥哥，我說過的話不是安慰，而是真實想法。在我心裡，爸爸和哥哥都是很重要的人，他們比你更重要。」

唐天衡早就知道這些，所以他需要一個機會，讓她把這些話說出來。在得到她之後，他故意離開，放鬆莊園防衛放她走。果然一切都在她的計劃中，離他遠了她才會發現他的好。

這種情緒變化，完全在他預料之中。甚至身世揭穿，寧非的表白，更是加速了這種結果。這次計劃，比他想象中的效果還要好。

「我都知道，不過你心中還是有了我。」

舒沐無奈一笑：「是啊，有時我也覺得自己瘋了，竟然會喜歡上你。按理說，我該喜歡哥哥才對。」

看對面穩如泰山的男人變了臉，她也來了興趣：「仔細想想：你是二十六的大叔，哥哥是二十一的帥小伙，他比你年輕。雖然你有錢有地有工廠，但我從小都不缺這些，哥哥也能養得起我。還有我就不多說了，從哪方面講，似乎你都比不上我哥。」

她沒說一句，唐天衡臉色就黑一分。到最後，他臉黑成了鍋底。放出異能將她抓在懷裡，他吻住她的唇。

他，再也不想讓她吐出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