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4章 反客為主:懶惰
曲亦這人還是那麼調皮搗蛋,但有分寸,不會說越界的話,從這點上可以看出,他並不幼稚胡鬧。
童年時冬明月住一街,他家住二街,一街被馬家派霸佔,二街則是戰國狀態。
冬明月第一次見到曲亦是在一街二街友誼會上,友誼會俗稱大型捉迷藏。
第二次則是在八大家附近。她抱著西瓜坐在涼凳上,愜意地看著夕陽紅。
彼時王陽明正要來看她,李仁義從背後要從她手裡拿勺子,然後她就看到了曲亦。
曲亦從小到大都不是個能被隨意貼標籤的人。
因為不管是什麼標籤,都形容不上來這個桀驁倔強的少年。
總之他一個人推著自行車回來看老家,重新見到了冬明月。
不管是兩人誰的眉眼,都很吸引對方。
靜默之後,曲亦最先開口:「冬明月?」
說實話,冬明月不記得他的名字。
但是那張迷人的臉獨有的詭詐表情,無人能出其右。
李仁義突然搬了個小凳坐到冬明月身邊,緊緊挨著她,朝曲亦挑起一邊的眉毛。
李仁義打了個噴嚏,縮縮鼻子,有些無奈地看向遠方。
樹葉在他頭頂結巢,陽光透過縫隙躍到他的發頂,留下金黃色的光點。
「聽說你配對了。」
黃牧人面無表情地坐在他身邊,勾起一抹苦笑。
「冬明月,是誰?」
李仁義轉過頭,同樣沒什麼表情:「我知道你心裡的想法。不過,對不起,我們不可能。」
他盡量讓語氣溫柔可親。
「知道嗎?我還傻傻地以為,你喜歡你班裡的班花.....」黃牧人臉上的苦笑不斷擴大,「看來我真的想多了。」
「恩,你適合更好的男生,而不是我。」李仁義微笑著,「對吧,黃美人?」
「你知道嗎?這個綽號.....」
黃牧人慾言又止,自顧自搖了搖頭。
兒時,她知道李昌是有兩個兒子,長子是李仁義,幼子是李仁鶴。李仁鶴和她在一個幼兒園,全身都被名牌和良好家教的光芒包裹。彼時的黃牧人因為每天瘋跑和有點營養不良,皮膚黑黃黑黃的。她被李仁鶴誇獎爬樹厲害,兩人交好,然後得知了他爸爸叫李昌是。
她哪裡知道李昌是是誰,照樣瘋玩,然後又見到了李仁義。
即使是年幼的李仁義,只要他站在那裡,就像一道光,吸引著別人努力去接近。
可以說,直到小學二年級,已經可以和李氏兄弟稱為青梅竹馬的黃牧人,才知道他們兩兄弟是雙鴨山市首富長子的兒子。
「黃牧人,黃美人,嘿嘿。」
李仁義曾經在玩累了后突發奇想地說。
然後小小的女孩兒為此立下誓言,脫胎換骨般的執念,讓她蛻變成真正的美人。
可是暮然回首,李仁義早已心有所屬。
黃牧人想哭,卻哭不出來,她的重要的人被搶走了,被一個突然闖進他的生活的陌生少女。
不想讓你被奪走。
黃牧人逼著自己不說話,風吹起她的鬢髮。
*
姜雪將最後一口檸檬汁喝掉,杯子扔進垃圾桶。
「分手了,不開心。」她抬起一條腿,裝腔作勢地要踹王陽明,被他例行公事地輕巧躲開。
「傷,好點了嗎?」
姜雪知道自己有點沒話找話的意思,最近王陽明幾乎天天不上QQ,據說他和一個叫冬明月的女生廝混著。
杠鈴是王陽明的好哥們兒,他對姜雪說起這件事時甚至擺出眉飛色舞的神情,姜雪從沒見杠鈴這麼浮誇過,以此也可看出那個姓冬的女生多麼會迷惑人。
眾奴婢不知她怎麼回事,不同往日地發起火來,不過想想本來也是,冬明月是喜怒無常的,這事是晚兒不聽話所造成。卻見冬明月問那個三等丫鬟:「你剛才怎麼傳話的?說來大家聽聽。」
那伶俐的三等丫鬟道:「奴婢說姑娘房裡亂,四郎君也漸大了,更是因為大姑娘的喜事,弟弟平白進其她姐姐院子,終究也是不合規矩,且男女授受不親,姑娘看見四郎君來的時候,握著三姑娘的手,已是犯了禮,姑娘請四郎君回去思過。」
冬明月滿意地點點頭,看向王菡萏,王菡萏草率地點點頭,證實的確這麼說的。冬明月道:「不會說話的,說話笨的,平時多學習,就是不能臨場掉鏈子,再不濟的不會說話也比不敢說話的人強。」
晚兒出了院子,那三等丫鬟上位成了二等,原名叫闌兒,冬明月讓她依舊叫著這名。
冬明月閉著眼猜都猜得出,四弟王乙涵是牽著王菡萏的手來的。
果然如此。
只是沒想到,闌兒這麼會觀察細節和找借口,把她沒吩咐全的也都說了出來。雖然不知道晚兒的名字,但她的臉冬明月認得,從太夫人院里撥過來的,太夫人那位雖然是她奶奶,但冬明月根本沒被疼愛過,她又不帶把,奶奶看不起她。
3.相親
闌兒本來在打花瓣年糕,現在升了二等,洒掃洒掃就行,樂不可支,隔著竹細簾看冬明月和王菡萏聊天,不知道聊什麼,但像尺溪和綠枝那樣的地位,她相信自己遲早也要上去。
冬明月本來無話可說,見到王菡萏又不免憐惜,又拉著她走到屏風后的榻上,讓尺溪和綠枝出去,王菡萏身後的兩個丫鬟猶豫了一下也出去了。
她想開導一下王菡萏,不知怎麼說,卻見王菡萏等別人走了后,一瞬間冷了臉色:「姐,你覺得我可憐是不是?」
冬明月一怔。看來王菡萏也知道,王乙涵和那些堂兄弟漸漸混成了一個模樣。
王菡萏收了所有的羞怯,即使只有三分疏離也變成了十分:「你別覺得你比我少被摸兩下,就高貴了。」
她說完就要站起來,氣勢很足,冬明月去拉她,反被帶的手磕到茶几角上,她也站起來,卻瞥見王菡萏眼底浸滿水汽。
王菡萏扭過頭不讓冬明月看她的臉,冬明月感覺手絲絲髮麻。
吃晚飯的時候母親的人來說抱恙,把飯端到她屋裡去吃,這時代生過孩子的婦女得疾病的更多,當年生王乙涵之後,終於得到香火的三老爺王綬進寶貝的不行,又因為怕香火像冬明月的另一個姐姐一樣夭折,各種思慮照顧,太夫人也是,反正沒幾個人關心她母親的身體。
每懷一胎就多帶了一些病,哪個多孕的夫人不是百病纏身,冬明月只是沒想到今年母親犯病的更早了。
而且急如驟雨快如風,很快就卧床不起。
這一下,讓王綬進更加快了把王儀貞順利嫁出去的速度,他一日日看夫人消瘦下去,怕她死了,王儀貞嫁出去就不體面,說不定還要取消這門親事,惹出不必要的麻煩。
女師教王儀貞「婦德、婦言、婦容、婦功」,「未嫁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丈夫就是你的天,天命不可違,夫言不可逆」,「收斂鋒芒,相夫教子,延綿香火,侍候公婆」以及無數宮廷禮節的時候,冬明月和王菡萏在母親床邊哭。
「我可能真的要死了。」母親說。
冬明月知道母親怕給王儀貞帶去不好的影響,根本不讓王儀貞來看她,王綬進也無形中禁止了王儀貞來探望母親。冬明月感覺自己的心在一寸寸變涼。
葯童跑來跑去,大夫開的葯貼並沒有一個見效的,已經送信去請了參安著名的神醫來,路途遙遠,怎麼也要五六天才能到。
王乙涵也來看母親,一見到冬明月就哭鬧:「二姐不讓我進她的院子!」冬明月看見母親艱難地從被子里爬起來,拍著王乙涵的背哄他,忽然起身,走出了院子。
要窒息了。
宮裡先是請卜問吉,算定王儀貞與劉攸德相合,這才回了王家的草帖,過了細帖,這才定帖。兩家各把彩禮嫁妝寫的明明白白,皇帝的大香火和王氏五房三屋的嫡長女,身份背景配的很。
「昏近拜賀」的帖子越來越多,公卿大夫皆來王府外宅謁見,一派祥和之氣。錦繡綺羅,閨門修飾,準備好的嫁妝堆滿了庫房。
皇后遣使來通報,擇日過帖之後,也就是「相親」,王府準備了果蔬滿盤,綢緞蓋之,王綬進親自去看王儀貞,家裡的裁縫給做出來一套雀綵衣,王儀貞哭喪著臉穿上,道:「爹,我想去看娘。」
「不行,現在不能去看.....」
「如果你現在去了,危險是很大的,難道你要讓我們也跟著擔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