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你在哪，家就在哪

蘇衍生怕秦桑會掙扎，便悠悠道：「你別亂動，旁邊是個山崖，你不想和我一起掉下去的話，還是老實點！」

秦桑不由得側頭，往側邊看去，山路倒是平坦，只是一側確實是一片漆黑的山崖。

最終，馬兒停了下來，蘇衍擁著她，並未鬆手。

秦桑立於馬上，朝著山下看去，也有一覽眾山小的既視感，她遙望著，山下的一片燈火，黑壓壓一片，那正式南詔大軍紮營安寨的地方。

秦桑恨不得立即衝去敵營，與那些人光明正大的大戰一場，搶回那具屍體。

可是，她不能這樣子去送死！

秦桑回首看著蘇衍道：「你追出來幹什麼？怕我干傻事？」

「那你為什麼跑出來？」蘇衍反問！

「我只是暫時想不出來辦法，想出來跑一圈，或許，等我跑完之後，我便知道該怎麼做了！」

蘇衍暗暗的鬆了一口氣道：「我還真怕你去找樂華世子報仇，且不說那人是不是秦老將，軍，像樂華世子一向是詭計多端，我真怕你控制不住自己！」

秦桑看著黑夜裡的黑暗，心裡很難受。

那股酸澀的感覺，有種強烈的直覺告訴她，那個人就是她的父親。

因為，那場戰爭雖然大夏險勝，可是秦老將，軍確實了無音訊，送來的衣冠冢只有一句空蕩蕩的棺材，並未見到屍首。

秦桑道：「是我衝動了。」

秦桑將頭依靠在蘇衍的肩上，道：「蘇衍，你說，我該怎麼做？」

「總會有辦法的，我們和你一起做，如果是秦老將，軍，就是拚死我們也會救他回來！」

秦桑的頭再偏了偏，似乎只有這樣子的溫度才讓她好受了一點。

蘇衍伸手摟住她，眸色帶著幾分不明意味，像心疼又像是無奈。

秦桑抵著他的下巴，伸手環住了他的腰，低低道：「借我依靠一下，就一會兒就好了！」

山上，夜色孤寂，兩個人的身影彷彿是鼻彼此的慰藉。

秦桑看著黑夜中，連綿起伏的山的輪廓，若有所思！

忽的，她從蘇衍的懷裡起身，南詔大軍駐紮的地方雖不是峽谷，卻也在眾山環繞之間，且江南多丘陵地帶，這山勢延綿不說，還漸漸形成圍攏之勢力。

秦桑堅定道：「不如我們燒山吧！」

立春剛剛過，今年的莊稼也許根本長不出來，即使長出來了，也是沒有什麼作用的，畢竟人都沒了，城也沒了，大面積的燒山，勢必會帶著這些幼苗一起遭殃。

蘇衍看著秦桑的眸子，彷彿又閃著熠熠的光輝，道：「你這是想要逼他們出手？」

「嗯！」

秦桑眯眼應聲，道：「走，我們回去！」

邊走邊道：「這裡的地勢連綿，若是燃起來，再點燃其他兩面，只留下一個缺口，這樣子以來，匆忙之間，南詔的將士們一定會撤兵，而趁亂之際，我們便可以救回那個人，不管他是不是我父親，我都要救他！」

「乍一聽，這個方案可行！」

蘇衍沒有潑滅她的熱情，只是花草樹木，也是要面臨一場浩劫。

他看著秦桑的眼中，帶著自信，似乎也被感染了，他道：「怎麼能保證他們一定是撤兵？那個樂華世子，生性狠毒，他有可能背水一戰，到時候永城必然也是不堪一擊！」

秦桑沉吟了一下，目光不眨眼的盯著前方，專註於這裡的地勢地形。

一會兒，伸手比劃著：「這裡一定要先燒起來，斷了他們進攻的路，兩面的山也要快速的要燃燒起來，城牆外面，埋上炸藥，如果他們敢強行突破，一是可以炸毀他們前進的鐵橋，而來，這些山也可以變成武器，將那些人活埋了！」

她一一指出幾個點，思路也是豁然開朗，幸好出來了！

回去的時候，蘇衍牽著馬，二人並肩走在小道上，秦桑整個人都顯得輕鬆多了。

蘇衍拉著她的胳膊，不止一次的提醒著她：「不要靠著外邊邊走，很危險的！」

秦桑卻時不時的提著路邊的小石子，聽著他們落下山崖的聲音。

雖然小，但是秦桑還是聽到了迴音，見她這樣子，蘇衍便伸手扣住了她的手，與她十指相扣。

秦桑步子頓了頓，沒有掙開，跟著蘇衍往前走。

蘇衍玩笑道：「要是我們從這裡掉下去，那我把你也拉下去，這樣子一來，大不了我們去地下做一對苦命的鴛鴦。」

秦桑睨了他一眼：「會不會說話，就算是你掉下去了，還有我和馬兒，我們一定可以將你給拽上來的，不至於，共赴黃泉！」

「是是是，我說錯了！」

蘇衍陪著笑臉，掌心的帶著溫度，一直從她的血液里道心裡。

秦桑側頭看著蘇衍，只是一眼，便也覺得他的身上似乎閃耀著萬千星辰。

頭頂的烏雲散去，明月的月光從頭頂傾灑下來，蘇衍一手牽著秦桑一手牽著馬，衣角隨著柔軟的風飄飛，他的髮髻懶懶的散下來，帶著幾分不惹凡塵的意味。

秦桑不由得多看了幾眼，蘇衍的目光和她的視線交匯，笑意更深了，道：「怎麼了？我很好看嗎？」

秦桑收了目光，正正經經道：「沒有！」

其實，她就是覺得他好看而已，當然，她肯定不能承認這個的，也不可能說出來！

秦桑還是不習慣這樣子，蘇衍失憶的時候，她就時時刻刻的提醒自己離蘇衍遠一點，不能再連累他了，他的所有的所有，都與她沒有什麼關係了！

可是，她捨不得。

捨不得這樣子的溫暖的氣息，連她自己都沒有發現，蘇衍是可以帶給人勇氣和希望的那種，在她最需要的時候，他總是能夠在她的身邊，給她安慰和鼓勵！

在戰場上，秦桑不習慣去依賴逼人。

她學會保護自己，不拖累同伴，可是，人的精力總是有限的，體力也是有限的，總會有無助，失落和失意的時候，這種，可以給予人希望和溫暖的人，讓她覺得很安心。

正如她，剛剛靠著蘇衍一樣！

可是眼下，她已經慢慢會毀了，時間不能讓它拜拜溜走。

於是，秦桑縮了縮手，蘇衍卻握的更緊了，似乎生怕是騎上陶鄒樂一般。

秦桑道：「沒事，不用抓這麼緊的，我不會掉下去。」

「萬一呢？」蘇衍堅持道，仍然沒有鬆開！

秦桑道：「這樣子吧，我拽著你的衣服，就算是掉下去，我也可以抓著你的衣袖！」

蘇衍笑了一聲：「桑桑，我可是了解你的，你要是真的掉下去，肯定第一時間送來我的手，然後，希望我活下去！」

秦桑抿唇，竟然覺得自己無言以對。

於是她低頭，又踢了石子道：「不知道阿術在臨安怎麼樣了？」

蘇衍的聲音也多了幾分溫柔道：「想阿術了？想家了？」

「你不想？」

「安王府不是我的家！」蘇衍眉頭皺了一下，而後舒展開來：「那裡只是一座宅子。」

他看著秦桑，聲音朗潤，帶著幾分風流不羈的味道：「四海為家，瑤兒死了，我便沒有家了，只不過後來……後來，我的家在心裡！」

秦桑頓時來了興緻，蘇衍很少說這樣子煽情的話：「那你心目中的家，是什麼樣子的？都有些什麼人啊？」

蘇衍忽的低頭看著她，目光灼灼道：「我說，你在哪裡，家就在哪裡，你信嗎？」

蘇衍的樣子不像是再開玩笑，秦桑心中悸動，忽然，她不知道她自己應不應該和蘇衍說著這些話，一個眼下的戰況真的不適合風花雪月，也不想把自己套進去，更加不想蘇衍出什麼問題！

若是把她自己套進去了，她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樣去回答！

看著秦桑垂眸沉默，蘇衍道：「所以，只有你好好活著，我才能安心，因為家在心裡，到哪裡我都不是無家可歸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