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離家
整個人飄飄蕩蕩的,沒有實感,就好像是做了一場夢,一場噩夢,祁昇就坐在門前呆望著,等著夢醒。也不知究竟過去了多少時間,大門終於打開了,祁昇應聲望了過去,和從門裡踏出來的祁淺言一下子對上了視線。
「我的好弟弟,你這副樣子,我倒是從未曾見過。」走到祁昇跟前站定,祁淺言,祁家少主緩緩地蹲下來,伸手挑起祁昇的下巴,左右端詳了一番,這才繼續開口說:
「嘖嘖,真可憐。」這話配合著他的語氣和表情,就感覺並不是在說人可憐,而是在說今個兒我可真高興。
往日碰著祁淺言的時候,祁昇要麼和他爭執幾句,要麼直接忽視他,可現在看著他,祁昇什麼勁兒都提不起來,避也避不開,他只望了一眼,發現不是父親后便又低下了頭。
「平日里你的那副樣子看著讓人討厭,現在這副可憐樣看著還是一如既往的討厭,大伯說的話你可聽清楚了?」鬆開手指,用手絹仔仔細細的擦了擦,祁淺言站起身,垂眼看著祁昇,有些嫌棄的說。
「不會的。」抬起頭,也沒有看祁淺言,祁昇只大聲道了一句,既告訴祁淺言,也是告訴他自己。
「我只是少主,我們倆關係又尷尬,沒有家主的同意,你覺得我會這個時候來找你嗎?你待在這大門口,實在是有些丟人了。」聳聳肩,把手絹扔給後面跟著的侍從,祁淺言也不拐彎抹角,說。
「你撒謊。」聽到他這麼說,祁昇這才抬眼直勾勾的望著祁淺言,反駁道,但他心裡其實也是知道的,父親向來是說到做到,他說今日之後,祁家再無祁昇,那便是真的再無祁昇了。
「隨你怎麼想,你就這麼繼續安慰自己好了,如果這樣你能好受些的話。只是,千里萬里,滾得遠遠的,永遠不要回來,現在別說千里萬里了,連一里都沒有,所以,我好心的幫幫你,也別怪我這做哥哥的不心疼你,行李我都給你收好了,出花都的這一路也給你安排了馬車,再派兩個人送你出城,感謝我吧,弟弟。」將包裹扔到祁昇面前,祁淺言從侍從里指了兩人出來,直接吩咐道:
「你們兩個,務必將祁昇送出花都,若他坐在城外一直不走,你們便再幫幫他,一程一程再一程,直至出了大燕,懂嗎?」
「是,少主。」
「我不走,母親怎麼樣了,澤蘭呢?」瞪著祁淺言,祁昇緩緩地站起身,搖了搖頭,問。
「這些與你有何干係,我的好弟弟,這些已經與你無關了好吧,還澤蘭,你還是多擔心擔心你自己吧,總之,你今日必須離開花都。」再一次用了伯父之前說出口的話,祁淺言就是故意的。
「我知道我們此前有些小矛盾,但大的從來沒有過不是嗎,母親那兒究竟怎麼樣了,求你,求你告訴我。」伸手拉住祁淺言的手腕,祁昇丟掉了以往的驕傲,臉面,只懇求說。
「求我啊,求我也不告訴你,送他走。」拉開他的手,祁淺言看起來沒有絲毫動容,完全是一副落井下石的樣子。
「是,昇少爺,走吧。」兩個侍從上前來,卻是直接想將祁昇架走,架上馬車。
「我不走,滾開,母親究竟怎麼樣了?」一把拍開兩人的手,祁昇伸手拔劍。
祁淺言眼尖,一看他的動作,卻是一抬腳踢上了劍柄,踢劍回鞘,緊接著說:
「弟弟,不聽話可不是好孩子,你這練氣五層的水平就不要拿出來丟人現眼了吧。」
「誰是你弟弟,讓開。」祁昇看著祁淺言,這才是真的惱了,朝著他一掌拍下,然後順勢再一次拔劍。
逼近身前,甩袖捲住他的劍,再一指點上他的額頭,祁淺言直接就讓人睡了過去,忍不住喃喃自語道:「都說了與你何幹了,傻子。」
抱著祁昇,祁淺言這才對著兩個侍從說:
「走吧。」
「是。」接過人,將祁昇背上馬車,卻是立刻就出發了,向著城外而去。
再說沈鈺這邊,與祁昇分開之後,他便被召進了宮,等他接到消息騎馬趕過來,便已經是這個時間了。
「參見王爺,不知王爺過來所謂何事?」看著馬車遠去,祁淺言動也不動。直到聽到馬蹄聲,祁淺言這才回身望過去,等馬到了近處停了下來,才行禮,開口道。
「祁昇呢?」握著韁繩,控制著馬匹就停在了祁淺言的面前,沈鈺居高臨下的看著祁淺言直接問。
「剛送走。」仰臉看著沈鈺,祁淺言微微勾唇,直接回。
「祁家主的決定嗎?」皺眉,沈鈺接著問。雖然之前就有不好的預感,但祁昇被趕出祁家這件事沈鈺想都沒有想過,作為祁念的唯一的兒子,最不可能發生的事情竟然發生了,沈鈺怎麼都想不明白。
「自然,王爺與祁昇是好友,但應該不會以為這種事情是我能夠決定的吧。王爺以為你為何剛剛好就入了宮,又為何蕭家在花都的人不發一言,這件事我們無從插手,送得遠遠的,這是我要做的,也是伯父希望的,王爺應該不會阻攔吧?」看著沈鈺,為了避免他插手,祁淺言直接就攤開了來說,這件事情,說到底其實是家事,雖然這家事參雜了許多其他的東西,但它還是家事。
「祁夫人蕭月柔無事?」對他話語里的小心機並不在意,沈鈺只問了祁昇一定關心的問題,問完之後還特意加上了一句:
「你可想好了再回答。」
「是。」咬了咬牙,左思右想了一番,祁淺言最終還是選擇了實話實說。
「那便好,……我去送他一程。」得到肯定的回答,沈鈺這才鬆了口氣,只要蕭月柔沒事,這情況便壞不到哪兒去。
「王爺!」祁淺言剛想開口阻攔,沈鈺就開口對他說:
「你們雖是家人,卻未免太不了解祁昇了,讓他隱姓埋名一陣子可以,一輩子,做夢去吧,心有留戀才會爆發出無限的勇氣,他雖然長得秀氣了點,但從來都不是懦夫。」背後的細節沈鈺還是不明白,但是他們的目的倒是猜出了一個大概,但猜出來他也不打算配合,男子漢大丈夫,逃跑算什麼道理,迎難而上才是本事,無論什麼事情,解決就是了。
還沒有到來的傷害與現在家人給的傷害相比,想來現在的更讓人覺得心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