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商機突現

早餐過後，葉秋在清兒不解的目光中仰聲大笑出門去了。

「卧槽！原來我也是這個樣子……」

一路上看到不少路人對他紛紛側目，眼中還有那種看浪蕩子的眼色，葉秋總覺得自己身上似乎哪裡有些不對勁，於是路過一家賣魚的店鋪時借著他家的清水照了一照，這才恍然明白，難怪小姑娘早上吃飯時候數著米粒吃，原來自己和她都是一副模樣了。

「哎，好歹我也是個美男子，怎麼能自毀形象呢，」葉秋嘟囔一聲，轉而又道，「算了，反正也沒有人認識我了，今天這一趟也是勢在必行了，只有三天的時間，我可不想這麼早就跟這個世界說拜拜。」

揉了揉眼圈，葉秋打了個哈欠，繼續向著鬧市而去，他今天要買的都是比較常見的物品，進了一家商鋪，他只是作為寫字用，沒有必要太過莊重，便選了一個中等偏下的筆墨紙硯四件套，只花了三百文。看起來不多，但實際上三百文能夠他和清兒吃上二十多天了，這已經算得上是一大筆花費了，這便是文風盛行的時代，用具自然也會隨之水漲船高。

買好所需物品，剛出了店門，一個身著紅衣的少女與他擦肩而過，一陣清香撲鼻而來，葉秋不禁一愣，這種感覺似曾相識，轉頭看向那個背影，忽然間才想起來，這不正是那個『打死』葉秋的少女嗎？

所幸自己現在相貌已經發生改變，女子並沒有認出他來，而是顧自進了店鋪，葉秋自然不會傻到去找她討回什麼公道，抬腿便離開了。

「滾滾滾！你他娘的再敢拿這堆破爛玩藝兒上我們這裡來，下回非得砸了你的東西，把你打殘了扔大街上去不可！」

正在街上閑逛著，葉秋就聽到前邊一個大嗓門在那邊大罵著，周圍還圍了不少的群眾，看熱鬧的從來不嫌事兒大，還有旁人慫恿著被罵者跟那個大嗓門辯駁，大嗓門又不敢犯眾怒，氣得他指著那被罵者越罵越凶。

葉秋也湊了過去，在前世就訓練有素的擠人堆的功夫，很快便擠到了人群內圈，正看到一個錦衣華服的中年男子正將一個穿著破舊的青年壯漢踢倒在地，指著他破口大罵，那大漢也是老實之極，打不還手罵不口，身子緊緊地護住他挑來的兩個用麻布遮擋好的大竹筐子。

旁人也不知道這壯漢挑來的是什麼，只有葉秋在竹筐縫隙中閃爍出來的一絲敏銳地察覺到，這筐子里的東西不會太簡單。

外面的日頭有些大，大嗓門也罵累了，指著壯漢氣憤地說了句「快點滾」便搖晃著一身肥肉進了店鋪，旁人見沒熱鬧可看，也散了開來。

「這位兄弟，你還好吧？」

葉秋沒有離開，而是上去將壯漢扶了起來，壯漢見他身上衣服雖然樸素，但乾淨整潔，一看就是個讀書人，這個年代的讀書人地位很高，壯漢趕忙退後兩步，生怕自己身上的泥污沾染到了他的身上，隨後感激地說道：「小人皮糙肉厚，經得住打，沒事兒的。」

葉秋看他恭敬的樣子，便知道他內心的想法，也不點破，開口問道：「不知道兄弟貴姓，到這家當鋪來又要當些什麼東西？」

壯漢聞言，重重地嘆了口氣，指著地上的兩個大竹筐，頹然道：「俺叫孟牛，住在城外三十里地的孟家村，上月有個胡商帶著這些東西來騙走了我全部家財，我只好帶著這些東西來杭州城販賣，可是這麼久了都沒賣出去一件，俺就只好把它們拿去當鋪，可是當鋪老闆說這些東西什麼華什麼實……」

「華而不實。」葉秋提示道。

「啊對，對，公子一看就是讀過書的。」孟牛忙點頭贊道。

葉秋擺了擺手，伸手掀開一個筐子上的遮布，只見裡面正是一塊塊半米見方的透明玻璃，而且厚度也有近半公分，這一筐子至少也有五十來塊之多，拿起一塊來看了看，透光效果儘管比不上後世那些好，但在這個年代，差不多算得上是頂好的了。

葉秋頓時明白了，原來那胡商不知道從哪裡弄來這麼多的玻璃，這個時候稱作琉璃，卻又因為這宋人喜好色彩斑斕的琉璃，這種做工更好的透明琉璃反而不受歡迎，更何況還每一塊都做成方方正正的樣子，以宋人的審美觀來看，這些東西還不如幾張白紙看得舒心，所以孟牛不論在哪裡都難以賣得出個好價錢。

「孟牛兄弟要是信得過小弟，我可以幫你賣出去，而且，這一塊玻，琉璃，至少賣出這個數！」葉秋伸出一掌對孟牛說道。

「五……五文錢？」孟牛張了張嘴，很快又嘆氣道，「也好，總比一文錢都沒有來得強。」

「不對，再猜！」

「五十文？」孟牛看到葉秋又是一陣搖頭，再往大了猜：「五百文？」

葉秋怒其不爭地一拍腦門：「五兩銀子！」

「啊！」孟牛嚇得退了兩步，這一塊琉璃就五兩銀子，他這兩筐子足有一百多塊，這可是五百多兩白花花的雪花銀啊！

「我不是做夢吧？」孟牛定力還是很強的，咕嚕了一口口水，不可置信地再次問了句：「你說的，不會是真的吧？」

葉秋伸手在他手臂上掐了一把，孟牛吃痛道：「你掐我作甚！」

「你看看，都知道痛了，怎麼可能是做夢呢？走吧，把它們挑起來，哥哥帶你賺錢去！」葉秋打了個響指，吩咐道，「不過，咱們事先說好，這賺來的銀子咱們得對半分……」

「這當然沒有問題！公子說什麼就是什麼！」馬上就要發大財了，五兩銀子一塊琉璃的價格在孟牛看來就已經是天價了，對半分他還有二兩五，何樂而不為呢，當下便樂呵呵地挑起兩個大筐。

「有力氣就是好。」看著孟牛將兩大筐重逾百斤的琉璃就這樣輕若無物地挑在肩上，葉秋再瞅瞅自己的小胳膊細腿，有些艷羨地想道。

……

「就這裡了！」

來到一間大宅門前，葉秋抬手讓孟牛將擔子放下，他便上前去敲門。

「公子，這裡是哪裡？看起來好像是個很有錢的大戶人家。」孟牛不識字，牌扁上斗大的字在他眼中也不如兩塊銀子來得實在。

「這是陳國公府。」葉秋指著牌扁說道，「陳國公早先年中過狀元，還在我大宋南疆做過文官治理一方百姓，當年南疆大亂之際，他以一個文人的身份指揮三萬兵士對抗十萬強兵，最後還將對方鎮壓下去，徹底打服了他們，歸順到我們大宋的版圖之中，於國有大功勞，才得以受封國公的爵位，如今因年事已高，正閑賦在家。」

「那他會要我們的琉璃嗎？」孟牛問道。

「陳國公和他的幾位公子都是讀書人，這些琉璃對他們可是有很大的用處的，」葉秋解釋道，隨即又對孟牛說道，「而且還是有錢的讀書人，我自然是有把握的。呆會你看我眼色行事，注意別亂說話。」

「放心，俺不開口便是，一切由公子作主！」孟牛拍拍胸膛保證道。

葉秋滿意地點了點頭，這時門打開半人大小的縫隙來，一個蓄著八字鬍須的瘦弱老頭兒站在門邊打量門外站著的葉秋二人，看他們衣著打扮很自然地將他們歸於了主僕，臉上不悅地對著葉秋說道：「你是何人？若是要來我們陳國公府投遞行卷的話，我勸你還是走吧，我們老爺自遷居杭州之後便不再過問朝庭之事，幫不了你的忙。」

葉秋聞言一愣，隨即明白過來，這個時候尚且還保留著考生行卷的制度，若是一個學子想要以最快的速度進入到仕途中，這是最簡便的方法，但同樣也是最難的方法，首先他要有一篇相當出眾的文章，投遞到某個在文壇有名望的官員手中，如果這位大官看上了他的文章，便會叫他相見，其次，要有一副好相貌，若是長得醜陋粗鄙，文章再好也是徒勞，士子風流，同樣要俊逸瀟洒，臉都不過關，談何風流？最後，言談舉止也要謙恭有禮，又要能言善辯，若這幾項都通過了，才會給他寫上一封推薦信，保舉他一個舉人的位子，也相當於是收了他做自己的門生。

「這位管家，你誤會了，我不是讀書人，不是來投行卷的。」

見管家正欲關門，葉秋趕忙擋住大門，對他解釋道。

「既然不是行卷，那是做什麼？想必我們國公府好像也沒有你們這樣的親戚吧？」管家力氣不如葉秋，門又關不上，語氣也開始不善了。

「我們是來跟國公爺談點生意上的事情，還望管家你能幫忙稟報一聲！」葉秋見管家快要發飆了，趕忙將自己的來意說明清楚，防止他突然暴動，萬一把這國公府看家護院的打手給引出來了，那這一趟可就要『賠了夫人又折兵』了。

「我們國公府可是書香門第，怎麼可能會跟你們這些下等低賤的商人做勞什麼子的生意！快點走，再不走我可就喊人了！」管家啐了一口，滿臉不屑地趕人了。

葉秋眼看著管家將大門關上，暗道一聲『果然是閻王好惹，小鬼難纏』，正欲叫上孟牛繼續前往下一家時，門裡又傳出一個聲音來。

「何人在府外喧嘩？」

「小少爺，外面來了兩個做生意的漢子，老奴已經將他們趕走了。」管家恭敬地說道。

「做生意的？有說賣些什麼嗎？」那個聲音很是驚喜。

葉秋在聽到有府中正主的聲音后便沒有立即離開，這是一個好機會，他當然不會錯過，趕忙在府外接話道：「小公子，我等是來推銷一種域外琉璃的，保證您之前從來沒有見過！」

「快快快，管家，快把他們請進來，我倒要看看是些個什麼新奇的玩藝兒！」那個小少爺有些稚嫩的聲音立即響了起來，顯然已經產生了很大的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