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雲如煙
「公子，到了。」
跟著小丫環來到花船的二層中，小丫環在一扇硃紅色的門前停了下來。
「公子，請進。」
小丫環在門上輕輕敲了三下，這才將門打開，作勢請葉秋進去。
「多謝。」
葉秋道過謝，走進了屋內，身後就傳來關門聲，也沒在意，向著屋裡走去。
房中並不算大，卻也分別擺了琴棋書畫，倒是讓這個小的房間有了四種不同的感覺，再加上房中的一套上品茶具，更顯得這間屋子的主人清淡幽雅。
「昔月肯定不會這樣擺的。」
很快就肯定了，這不是昔月的房間，葉秋更加好奇，這間房間的主人到底會是哪一位。
「讓公子久等了。」
沒有讓葉秋等太久，房門再次被推開，走進來一位鵝黃羅衣淡青素裙的女子，女子臉上不染胭脂水粉，素顏之色更顯靚麗之色。
「雲如月？」葉秋的聲音有些不敢確認，眼前這人正是剛才在台上表演過的雲如月。
「小女子云如煙見過葉公子，葉公子早已認出奴家來了，又何必裝作不知呢？」
少女聽到葉秋有些奇怪的語氣，不由得掩著小口輕輕笑道。
「呵，我只是覺得不太像罷了，沒有真認出來。」葉秋說道。
「公子就不要裝了，剛才奴家在台上表演時，公子的眼神，奴家可記得親切。」少女蓮步輕移，請了葉秋在主位坐下后，自己才坐在側位上，拿起茶具煮起茶來。
「剛才看的時候，只是覺得姑娘你的表演很精彩，後面才發現，在台上表演的不是雲如月本人。」
雲如煙詫異道：「公子又是如何發現的？」
葉秋指了指雲如煙的手臂道：「廣袖舞在動作之上，主要就是在於手臂與身體的靈活性，長期練習廣袖舞的人，手臂較之常人要輕盈得許多，姑娘你方才在上台之前，雙臂就會很自然地跟隨身體擺動，當然，你這不是我們平常人的擺動，我們平時擺動時手臂與身體的頻率幅度都不怎麼一致，只有像你長期練習廣袖舞的人，才會動作如此自然隨和。
而據我所知，雲如月姑娘一向都習慣彈奏琴曲，雙臂肘處自然而然地會向外有些擴張，遠不如你協調自如，開始時我也沒發現，當你跳了一半舞蹈的時候，我才想到的。」
「公子真是慧眼如炬，小女子佩服！」
又是一個穿著與雲如煙一般無二的女子拍著手掌從門外進來，來到葉秋身前行了一禮，葉秋趕忙還了禮。
「雲如月小姐，倒是我有些唐突了。」
「冒昧請公子前來，是小女子姐妹二人唐突了葉公子才是。」雲如煙巧笑嫣然。
「如煙姑娘的廣袖舞令我大開眼界，能親眼看到姑娘本人，是我的幸運才是。」葉秋感覺自己好累，身在古代，這些話本不想說，又不得不說，這不是虛偽，這叫禮儀。
看到葉秋有些窘態，雲如煙『咯咯』笑道：「葉公子，既然我們有緣在此一會，您叫我如煙，妹妹如月即可，不必如此生分。」
「哈哈，那我就不矯情了，」葉秋當即鬆了一口氣，真要那麼文縐縐地說下去，感覺自己要成廢人了，「不知道如煙請我來這裡，是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只要我能幫得上，一定不會推辭。」
雲如煙沒想以葉秋這麼豪爽，一點也不把自己當外人了，不過，她也不是拘泥規矩的人，旋即笑道：「也沒有什麼別的事，就是想請問一下葉公子，今天晚上你在賽上的那首詞，可不可以交給我妹妹如月來譜曲傳唱？」
在這個時代，一篇好的詩詞，都會被人拿去譜曲，然後再在公眾演唱，尤其是青樓妓院里，需要的詩詞歌曲更多，每一家大一點的青樓都會有自己的作詞人，為得就是能吸引到更多的客人。
葉秋作為一個現代人，雖然也曾幻想過自己寫的什麼會被人拿去宣傳，現在真遇上這樣的情況了，卻又有些遲疑了，因為，這首詞並不是他的原創，也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沒有一個名叫『李清照』的姑娘，如果讓她知道自己『盜用』了她的詩詞，到時候就尷尬了。
「公子不必擔心，我們姐妹願意付出重金購買，公子定下價錢便是。」
看到葉秋在發獃，雲如月還以為他是在作考慮，可一想到這篇詩詞在今晚的影響力，不由得她又有些害怕會被其他的青樓搶走，便有些焦急地催促了一聲。
葉秋這才反應了過來，趕忙說道：「不是錢的問題……」
「那公子……可是有其他要求？」雲如月急於得到詩作，深知一首好詞對於她的作用，頓時有些口不擇言道：「公子若是願意，奴家願意侍候公子三日。」
葉秋張了張嘴，這尺度有點大……
「七日，」葉秋已經有些目瞪口呆了，連話都不會說了，雲如月只當他是嫌自己給得太少，又咬了咬牙道：「若公子能每月拿出一篇如此的佳作，公子以後來了，奴家不收公子一分銀子。」
「不是不是……」葉秋呆愣了好一會兒，剛回過神來便急忙擺手說道：「這好詩好詞也不是大風刮來的，每月一首，我自然做不出來，如月姑娘既然想要，拿去就是了，這錢不錢的，就不要再提了。」
「這……公子如何使得？」雲如煙有些責怪地看了自己妹妹一眼，希望她不要惹惱了這位新出的大才子。
「不就是一首詞么，如果你們能把它唱出去，我高興還來不及呢。」葉秋笑著說道。
見葉秋的開心不像是作假，雲如煙立即起身福了一福，示意妹妹也一同行禮，謝道：「多謝公子！」
「不必多禮，你們也不要公子長公子短的叫了，我和你們年紀也差不多，也一樣叫我名字就好了。」葉秋忙把她們扶起來，嘴上說著話，渾然沒注意到自己扶起她們時，已經有肌膚接觸了。
雲如煙姐妹二人卻都臉色變得有些通紅了，雲如月還好，雖然與男子親密接觸的不多，但她在青樓中見過的人形形色色。雲如煙就不同了，她的生長環境不同，在與葉秋的手相接觸時，便有些不自然，很快就把把手縮到了袖子里，有些羞澀了。
「啊哈，那個，現在已經很晚了，我就先回去了，下次再聊吧。」從雲如煙的動作上，葉秋這時才反應過來，指著窗外的月色說道，他的心裡並沒有看不起青樓女子的意思。
「也是了，」雲如煙眼中閃過一絲失落，朝窗外望了望，說道：「葉，葉大哥現在出去，估計也沒遊船了，不如等我們的花船靠了岸再走，奴家那裡有馬車，好送你回去。」
葉秋想想也是，現在船上的那些被嚇了差點尿褲子的書生們應該都早就下船了，現在出去估計要自己游回去了，便點頭道：「這，就麻煩如煙你們了。」
雲如煙擺手道：「小事罷了，這幾天杭州城裡人多，還是小心一點的好。」
「葉，葉大哥，你以前的事情，我也有聽說過，難道，你真的像是他們說的那樣，一直在偽裝自己嗎？」雲如月忽然很有興緻地向葉秋問道。
「如月！」雲如煙趕忙訓斥道，她也沒想到妹妹會這麼不知輕重，在這個時候提出這樣的問題來，雖然她也有些好奇，為什麼一直被杭州人詬病的葉秋，今天忽然就大放異彩了，但現在幾人都還只是處於第一次見面，這涉及到人家隱私的問題，怎麼能這麼唐突地提出來。
「葉大哥，小妹她……」
「沒事的，」葉秋見雲如煙正要解釋，便打斷她說道：「這件事情，今晚大家都知道了，也沒有必要隱瞞了，先前的我也確實如你們所看到和所聽到的那樣，是個實打實的敗家子，不過，現在的我已經決心痛改前非了，以後，都不會再回到過去那樣年少無知了，所以，曾經，就只是曾經，未來，才是我的未來。」
雲如煙姐妹二人自然不知道葉秋所說的未來，不過，對他的話，卻是持著肯定的態度了。
「那就希望葉大哥以後也能像今天這樣，不僅要讓杭州府的人改變對你的看法，也要讓天下人都認識你。」雲如月忽然眼前一亮，給葉秋斟了一杯茶水，送到他面前。
「謝謝，借你吉言了。」葉秋笑著接過她手中的茶水，一口飲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