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5章 二子乘舟

第五百八十五章二子乘舟

「老師的確出去雲遊一段時間了，不過我這病已無可治，看不看的無所謂。」太子淡然道。

莫晴晴有些糊塗了，中醫並非她的強項，但是她也看出太子的病並無大礙了，這些個神醫怎麼看不出來，而且太子也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皇後娘娘正在為您的病症擔心，您應該讓他知道您現在的身體好轉了。」莫晴晴道。

「莫掌柜，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知道，讓母後為我操心，我也著實愧疚，但人有天命，這是沒辦法的事情。」太子道。

看來他是不太信任莫晴晴的診脈，莫晴晴覺得在中醫方面，她也不是十分的自信，所以也並未堅持。

「那希望那位神醫回來，您再讓他給你診一下脈吧，也許這段時間你的身體好轉了也不一定。」

「那就多謝莫掌柜吉言了。」太子笑道。

因為是在寺院里做素齋，莫晴晴做的比平時更清淡了，主要以蔬菜，菌菇，豆腐為主，調料上連五辛都不放，只是在工序上增加了些，這個季節在大量的豌豆上市，她做了清爽的豌豆糕配上糖水，真是清甜不膩。

「你這豌豆糕吃的真是舒服，本來我沒什麼胃口，吃了這個覺得胃裡很是舒服。」皇后贊道。

「吃當季的食物對身體好，這些都是這個季節下的蔬菜，順應天理時節，自然感覺舒服。」莫晴晴回道。

她注意到太子也吃了一塊，然後將盤中的另一塊命人收了起來，說是帶回去吃。莫晴晴看看他身後的小侍衛，小臉綳得緊緊的，目不斜視，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

晚上她跟紫娟在一個房間的時候，說起這個事情，紫娟聽了奇怪道：「這個太子很明顯很喜歡這位小侍衛，那她應該是個姑娘啊。」

「你看到那小侍衛了嗎，我聽過他的聲音，明明是個小少年。」莫晴晴道。

「你看二殿下身邊的月影姑娘，一直打扮的跟個男人似的，她不開口也很容易讓人誤認為是男子，有時候聲音也象男人。」紫娟道。

「說不定經常在男人堆里混，就會變得象男人。」紫娟嘀咕道。

「如果她是個女的，那太子喜歡，可以娶回做個側妃也可以啊，為什麼要做侍衛呢？」莫晴晴仍是疑惑。

「晴姐姐，你怎麼對這位太子這麼感興趣啊。」紫娟打起了哈欠。

「沒什麼，就是好奇而已。」莫晴晴回道。

從歸寧寺回來不久，莫晴晴已經有點忘了這件事了，有一天有宮裡的人來找莫晴晴，她一看既不是徐嬤嬤，李公公，或是張管事，而是一個不太認識的老太監。

「請問您是？」莫晴晴問。

「我是太子殿下宮中的嚴齊，太子請您進宮一趟。」老太監彬彬有禮。

「太子請我？」莫晴晴有些不信，她跟太子只見過幾面，他找她能有什麼事兒。

到了太子宮中，太子已經在等著他，旁邊還坐著一個白鬍子老頭兒，他不僅鬍子白，頭髮，眉毛都是白的，但是臉色到是很紅潤，人也很精神，長得跟年畫上的老神仙似的。

「這位是莫掌柜，這位是我的老師，神醫高老師。」太子介紹道。

「什麼神醫高老師啊，老師就老師，神醫就神醫，不要混為一談。」老頭子馬上反駁道，他說話的時候，那鬍子一翹一翹的，顯得特別神氣。

太子笑了笑沒說話，看來這位神醫平時就這麼跟他說話的。

「聽說你給太子診了脈，說他的病已經好了？」老頭兒瞪著眼睛上下打量莫晴晴。

「嗯。」莫晴晴回道。

「你這是說我的診脈不準了？」老頭子一副不服氣的樣子。

莫晴晴看著他沒法答，太子笑笑道：「家師一向喜歡開玩笑，莫掌柜別見怪。」

「你這女娃兒人長得挺好看，本事嗎，也有一點兒，真是讓我老頭子不服氣啊。」老頭兒拈著白鬍子笑道。

莫晴晴被他這一驚一乍地搞得不知該說什麼好了，她望向太子。太子收斂笑容道：

「今日請莫掌柜來，是有一事想請莫掌柜幫忙。」

「太子殿下請講。」莫晴晴道。

「師父這幾日為我診脈，他覺得我心脈欲斷，不適合再在皇宮居住，建議我搬往琅琊山居住靜養，我不日會向父皇和母后提出來。」太子道。

「心脈欲斷？」莫晴晴站了起來，那天她診的明明不是這樣的。

「如果有人問起，莫掌柜莫要提起為我診過脈的事情。」太子道。

「那您是讓我為您撒謊？」莫晴晴道。

「也不是，只是不提罷了。」太子道。

「你這樣做豈不是要讓皇後娘娘傷心？」莫晴晴忍不住問。

「我最終也不能如她所願，傷心終是難免，不如早些離去，讓她長痛不如短痛。」太子嘆道。

「這山川風物，四時美景，遠比那些看也看不透的人心要經看的多，我是個識趣的人，該我離場的時候，我便不會留戀。」

「二子乘舟，泛泛其景；願言思子，中心養養。」莫晴晴想起《詩經》中這幾句詞，念了出來。

太子聽了微微一笑道：「莫掌柜冰雪聰明，知世故而不世故，真是難得的妙人啊。」

莫晴晴聽了也微笑道：「太子謬讚了，我不過是個普通的廚娘，能診什麼脈呢，只會燒菜罷了。」

「你們兩個文謅謅地說些什麼呢？真是煩人！」白鬍子老頭白眼翻上天了。

「沒說什麼呀，說您老人家醫術高明，就是脾氣太怪。」太子笑道。

這時，忽然窗外一道黑影掠過，有人飛上了屋頂，不一會兒，聽見有人叫太子：「太子殿下，我把昨天你說好看那鳥兒抓了下來，你快過來看！」

一聽就是子乘的聲音，太子站了起來回道：「你輕一點兒，不要傷著那鳥兒。」

「知道啦，我把他放到籠子里去。」子乘歡快的聲音也似快樂的鳥兒。

莫晴晴看看太子的神情，忙起身道：「太子殿下若沒有別的吩咐，我就告辭了。」她施一禮準備告退。

沒想到太子已經先行出去了。

「二子同舟，汛汛其逝；願言思之，不暇有害。」白鬍子老頭念出了下半段詞。

原來他什麼都聽懂了。莫晴晴看看那老頭兒，他沖他眨眨眼睛。

沒過多久，就傳出太子病重，去琅琊山清靜之地療養的消息，莫晴晴再進宮的時候，聽見皇後娘娘跟她嘮叨：「聽說那個地方冬天寒冷，也不知道去了病會不會好一點兒。」

「琅琊山上景色優美，空氣新鮮，歷來是名士修仙隱居之所，興許太子殿下去了那般有仙氣的地方，病情能有所好轉也不一定。」莫晴晴道。

「希望如此，我要多派些人跟他一起去，高神醫說人多不反而不利於靜養，所以他就帶著子乘一起去了。」皇后又道。」

「只有子乘跟去了嗎？」莫晴晴問。

「是啊，他們都說子乘武功高強，又從小跟在太子身邊，忠貞不二。不過他畢竟年齡太小了些，真怕他照顧不周。」不管多麼高貴的女人，一旦做了母親都會對碎碎念的，皇后現在絮叨的樣子，跟一個普通的母親擔心遠行的孩子一樣。

「子乘年紀再小，也是個女孩子，她應該能照顧好太子殿下的。」莫晴晴道。

「子乘是女孩子？」皇后驚道。

「當然不是，他不過是長得清秀，很多人都會誤以為他是個女孩子，太子的身體一直孱弱，高神醫說他不近女色對他身體有好處，所以他身邊沒有女侍從。」皇后道。

莫晴晴微微一笑，身體孱弱，又不能傳宗接代，立他為太子就是當個人形立牌罷了，他大概早就厭惡這樣的角色了，與心愛之人乘舟遠去，也不失為一種更好的人生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