抉擇

聽完劉俊生的故事，岳梓琳沒有說出話。

良久，岳梓琳苦笑著對劉俊生說：「原來你的經歷這麼悲慘……」

「我不需要你的可憐，現在，我只想知道，這兩個男人，你究竟想要哪個？」劉俊生環抱著雙臂，冷冷看著面前的岳梓琳。

岳梓琳有些黯然地看著沉眠的趙裕均和周晨熙。

「你讓周晨熙走吧。」她淡淡地說。

劉俊生一凜，隨後冷冷地哼了一聲：「你還是愛姓周的這個多一些嗎？」

岳梓琳低頭不語，隨後微笑著說：「不，我只是覺得，你只是想報復趙家的人而已，沒必要讓外人也跟著受罪。」

劉俊生似乎對她的這番言論並不感興趣，她只是旁若無人地走到隔間里，把那支中和劑緩緩打進周晨熙的靜脈。

隨著注射器的拔出，周晨熙的頭緩緩歪向一邊。

岳梓琳的神經驟然繃緊，她駭然地看著劉俊生。

「別著急，他只是從淺度睡眠進入到深度睡眠，過一陣子就會醒過來。」劉俊生說。

岳梓琳長舒一口氣，不再多問。

「你就這麼信任我？」劉俊生似笑非笑地問。

岳梓琳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只能一邊看著趙裕均，一邊喃喃地說：「就算不信任你，我又能怎麼做？」

「看著自己的男人死在面前，不知道你心裡有什麼感想。」劉俊生站在隔間門外，一邊看著裡面的兩個男人，一邊嘆息著說。

「劉院長，可不可以讓我代替趙裕均？」岳梓琳突然說。

劉俊生驚訝地看著面前這個柔弱的女人。

「我也是趙家的人，你放過趙裕均，其實，他的內心也是有你的，等我死了之後，你們就可以在一起了……」

「啪……」未及岳梓琳說完，臉頰便挨了重重的一巴掌。

「我們怎麼可能在一起？不可能的！」劉俊生突然歇斯底里地咆哮起來。

岳梓琳捂著發紅的臉，心裡惴惴不安，她還是第一次見到劉俊生情緒失控。

「無論如何……請你放過趙裕均……」岳梓琳小聲地乞求著。

「不可能，你別指望靠你一個人能換來兩個人的性命！」劉俊生面紅耳赤，雙眼裡噙滿了淚水。

這讓岳梓琳大惑不解，為什麼一直冷冷淡淡的劉俊生會變得這麼瘋狂？

「既然這樣，」岳梓琳頓了頓，說：「你讓我和趙裕均一起死好了。」

空蕩的地下室驟然安靜了下來。

「你說什麼？」劉俊生皺著眉頭好奇地問。

岳梓琳咬了咬下嘴唇，堅定地說：「我陪著趙裕均一起死，他畢竟是我男人，無論他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起因都在我，我不想再對不起他。」

劉俊生彷彿聽說了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半天都沒緩過神來。

「你為他這麼做，值得么？」劉俊生獃獃地問。

岳梓琳微笑著低下頭，說：「畢竟曾經愛過，即使現在已經陌路，也沒必要真的和陌生人一樣。」

「可是，他現在心裡已經沒辦法接受你了啊！」

「沒關係，」岳梓琳說：「任何人都沒有愛你一輩子的責任，但是，一旦對你動了心，那就是對你最大的恩惠，即使不愛了，也要感激。」

兩行清淚順著劉俊生的臉頰滴落下來。

「他能有你，真好……」劉俊生強裝笑顏，可淚水卻已經湮沒了眼前的世界。她從桌子旁邊拿起一樣物件，然後緩緩朝岳梓琳走來。

岳梓琳閉上眼睛，兩行淚水同樣劃過臉頰。

指間傳來一陣冰涼，岳梓琳驚訝地睜開眼，看到手指上多了一枚顏色古樸的戒指。

「這是屬於你的，現在還給你。」劉俊生說完，轉過臉看著趙裕均的方向：「他睡一會兒就會醒來，別擔心了。」

「劉院長，你……」短短几秒鐘，一切發生了這麼大的逆轉，岳梓琳有些不知所措。

劉俊生冷笑了一下，與岳梓琳擦肩而過，走出門去。

岳梓琳呆站在原地，忽然，走廊里傳來一陣凌亂的腳步聲，有人大喊一聲：「站住！」接著整個地下室的燈驟然熄滅。

「你們是誰？」岳梓琳對著門外大喊。

一個矯健的身影從門邊溜進來，一把抓住岳梓琳的手腕向後一扭，接著一束強光照在她的臉上。

「梓琳姐？」進來的人是何小鈺。

「小鈺，你弄疼我了！」岳梓琳一邊掙扎著一邊叫。

何小鈺趕緊放開岳梓琳，替她揉了揉手腕，說：「梓琳姐，你怎麼在這裡？」

岳梓琳剛想說自己的經歷，可想說的太多，一時竟不知從什麼地方說起，只好說：「說來話長，你先告訴我你們怎麼到這裡來的？」

"有人打電話報警，說這裡發生投毒案件，投毒者就是院長，我們就趕到這裡來了。」

岳梓琳四處望了望，黑洞洞的，什麼也看不見，只能聽到無數的腳步聲傳向遠方，不多時又傳了回來。

「嫌疑人逃走了。」一個警察說。

旁邊有幾個警察在牆壁上鼓搗著，不多時，隨著一聲電流響，整個負二層亮了起來。

岳梓琳忽然想起周晨熙和趙裕均還在側室里，她趕緊幾步走進側室。

周晨熙還在沉沉地睡著。

趙裕均不見了！

岳梓琳大吃一驚，趕緊問旁邊的人：「你們看到一個男人跑出去了嗎？」

警察們都搖搖頭，剛才地下室太黑了，周圍是什麼人都看不清。

岳梓琳懊惱地跺了一下腳。

正當這時，走廊里傳來一聲殺豬般的慘叫：「啊！！！」

岳梓琳和何小鈺對視了一下，趕緊朝著聲源跑去，就在接近聲源的一剎那，一個男人從旁邊的房子里飛快地竄出來，接著頭也不回地朝著前方跑出去。

「趙裕均！」岳梓琳大喊那個人，可是趙裕均好像瘋了一樣，任憑她怎麼叫也不可回應，轉眼間就在走廊盡頭消失了。

「他怎麼了？」何小鈺問岳梓琳。

岳梓琳搖搖頭，又看了看趙裕均鑽出來的那間房子，似乎想到了什麼。

「上次我進去過這裡，裡面有個隔間，存著一具乾屍。」何小鈺小聲地說。

至此，岳梓琳似乎明白趙裕均為什麼跑出去了，應該是被乾屍嚇到了。

不過，她還是走了進去。

這間房子里依舊是烏煙瘴氣的，灰塵大的有些迷眼。

「在這裡呢。」何小鈺指著牆上的一個大洞說。

岳梓琳點點頭，打開手機的顯示屏，然後走進那個漆黑的洞口裡。

洞口裡面是一個封閉的隔間，在隔間正中央，一個乾瘦的人影正靠坐在椅子上。

「這是……」岳梓琳拿著手機的手在魏巍發抖。

這個人，很眼熟！

岳梓琳屏著呼吸緩緩靠近上去，待接近的那一刻，她不禁渾身一抖，癱坐在地上。

這個人居然是自己的公公趙秉泰！

岳梓琳感覺喉嚨有東西沖將上來，趕緊衝出那個烏煙瘴氣的屋子，跑到走廊里猛烈地乾嘔。

「梓琳姐，那個人……你認識啊？」何小鈺跟著跑出來問到。

岳梓琳吐得眼淚一把鼻涕一把，結結巴巴地說：「那……那是我公公。」

何小鈺扶著岳梓琳後背的手也不由得抖了一下。

趙秉泰明明死了好久，怎麼會出現在這個地下室？

岳梓琳思來想去，似乎明白了點什麼。

也許，是劉俊生報復心切，見到仇人死了也不甘心，於是用盡手段把趙秉泰從墓里掘了出來。

這個女人，想想都可怕。

可這個女人現在去了哪裡？

岳梓琳抓住何小鈺的手問：「劉俊生呢？抓到她沒有？」

何小鈺看了看身邊的人，旁邊的人都搖搖頭。

「嫌疑人朝著市中心逃竄了。」一個年輕的警員說。

「帶我去找她！」岳梓琳激動地抓著何小鈺說。

不多時，一輛載著岳梓琳和何小鈺的警車駛向市中心。

兩個人坐在車子的後排座上，前排一個男警員在駕駛，另一個在與其它警員聯繫。

「小鈺姐，嫌疑人又朝城東逃竄了。」負責聯繫溝通的男警員說。

何小鈺點點頭，車子朝城東轉向。

岳梓琳呆望著窗外倒退的景色。

「梓琳姐，別擔心，我們會抓到她的。」何小鈺安慰她說。

岳梓琳還是愁眉不展，沉吟了片刻，說：「其實，我現在還很擔心趙裕均，不知道他跑到了哪裡。」

何小鈺拍了拍她的肩膀，說：「放心好了，我讓其他人幫你找他。」說著，何小鈺拿起電話開始與療養院的警員溝通。

岳梓琳強擠出一絲笑容，然後繼續看著窗外發獃。

「喂？好的，我知道了，你們密切關注嫌疑人，我們隨後就到。」負責聯絡的男警員放下電話說：「梓琳姐，嫌疑人停車了。」

岳梓琳立刻變得精神起來，何小鈺看到她有了生氣，趕緊讓警員朝著目的地進發。

終於，一行人看到了劉俊生的車停在路旁。

岳梓琳大氣不敢喘地盯著路旁的車，一群警員正輕手輕腳地靠上去，把車子四面八方地圍住。

一個男警員飛快地跑過來，對何小鈺說：「嫌疑人不在車上！」

岳梓琳瞬間像一個泄了氣的皮球攤在座位上。

車門打開，岳梓琳和何小鈺走了下來。

「她能跑到哪裡去呢？」何小鈺一邊擦著頭上的汗一邊自言自語。

岳梓琳迷茫地看著周圍，忽然，她瞪大了眼睛。

「我好像知道她在哪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