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我們是抱生團

「是的，謊話說的多了，久而久之就會變成真話。」白秋余輕輕地說；「那就做回你自己！」

「嗯！」

艾雨兒重重點頭，兩顆淚珠滑到了嘴邊。我看著她嘴邊的淚水，內疚感一陣接著一陣，這使我難以招架。

一直以來，我都不曾真正了解任何人。和他們比起來，我幸福無比，至少，我不會被家人逼著訓練，不會被逼著接近某個目標人物。我們都是命運的浮萍，對坎坷的命運束手無策，能做的只能是抱團偷生。

「既然大家這麼有緣，不如。我們就叫做『抱生團』吧，能互相依存，相濡以沫。」我提議。

「抱生團？」衛廣不可思議地看著我；

「對！抱生團！當然，我們不會在最後自相殘殺。」我補充道。

「很好！抱生團！很好！」丁格斯一遍又一遍地念叨；「我們這支隊伍就叫抱生團！從此以後，我們的隊伍就叫抱生團！」

他對站成一排的士兵命令道。

「是的，長官。」他們齊聲回答。

實驗鎮的邊界圍著一圈高壓電線，電線外圍的百米以內，埋著不計其數的地雷。哥哥的腿被地雷炸斷，這不禁使我冷汗連連。高壓電線很好解決，可是，該如何越過布滿地雷的區域呢？

我無助地望著丁格斯，希望他能找到好的方法。

這對於丁格斯來講並不是難事。他說，王室在做任何事或者決定之前都會留下後路，比如，他們會在防禦系統里標明地雷的分布區域以及每一顆地雷的具體位置。

所有人排成一列跟在丁格斯身後，並小心翼翼地移動步伐；短短百米遙如天際，每走一步，都猶如踏過刀山火海，因為稍不留意，或是丁格斯帶錯一步，腳下便會噴發出千萬個刺眼的光點……

我雙腿一軟，躺進了枯黃的草地里。泥土的味道和冬日乾燥的冷風使我意識到活著是多麼美好！我脫下外套，任憑冷風從臉上放肆而過，也不抵抗或是逃避它，全身上下已被冷汗浸濕，唯有這風能使之以涼爽。

「噢！太好了！」人群里一個聲音歡呼；「我們走出達赤王國的地界了！」

隨即，掌聲響起，並伴隨著口哨聲和祝賀聲，大家為成功穿過地雷區而歡呼雀躍。

是的，在丁格斯的帶領下，我們安全穿過了地雷區，併到達了邊緣地帶，這意味著，我們離自由更近了一步。

邊緣地帶與達赤王國下轄的鎮子差不多，無論是地貌還是山勢都大同小異，如果真要挑出不同，那便是它的環境和自然風光。邊緣地帶的天空更加清澈，植被更加茂盛，風景更加秀麗，就像一副畫卷，捲軸緩緩滑動，美景便漸漸呈現。

丁格斯帶領我們順著小路向南走了半天，臨近傍晚，在一條清澈見底的小溪邊發現了一座廢棄的磚瓦房！磚瓦房的出現使大家無比振奮。

昨晚，我們在實驗鎮的防空洞里湊合了一晚，所以，磚瓦房的出現可以稱得上雪中送炭！

「可以好好睡上一覺！」我望著小溪說；「我要好好洗把臉。」

士兵架起摺疊鍋，打來溪水，並把罐頭放在特製錫紙上蒸，幾分鐘后，罐頭散發而出的勾人香味四處飄散，這香味使我再一次感受到活著的重要性。

磚瓦房雖然已經廢棄，可四壁卻嚴實牢固，寬敞乾燥；牆角處，堆滿了乾燥的穀草和木柴，穀草可以用來鋪地，木柴則用以生火。

到了夜裡，我們輪流值夜，我和白秋余被分到了一組。

我抬起手腕，借著火苗的餘光看了看錶，嗯，午夜12點，再過半個小時，我就可以換班了。

大家互相擠在一起，柔軟的穀草和溫暖的睡袋可以抵禦寒氣。跋山涉水使所有人都筋疲力盡，所以鼾聲四起，囈語不斷，這惹得我哈欠連連。

「你，是真的愛他？」

就在眼皮打架時，白秋余的聲音在一片忽明忽暗中響起；

「抱歉！你說什麼？」我向著他所在的位置小聲問；

「你，真的愛他？」他也同樣小聲地問。

我自然知道他指誰。

「這是一個可笑的問題。」我說。我能感覺到自己的臉頰已紅透。可在黑暗裡，他看不到我的表情變化。

「我認為他愛你，在變故發生之前。」

我想，他是想說，在我「殺」掉王母前，泰祈是愛我的。

「嗯。現在，他恨我，恨不得殺掉我。」我說，心中隱隱作痛；

「他會發瘋……」他欲言又止，彷彿是在試探我；

「發瘋？」

「當你完全從他身邊消失后，他也許會發瘋。」他回答道。

可我搞不明白他為何會向我提起泰祈。

「嗯，我逃掉了，他為沒能殺掉我而後悔，後悔到發瘋。」我說；

「他現在很痛苦，一定。」他非常肯定的說；

「可這並不是我該關心的問題，目前最重要的是逃命。」

我並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它使我壓抑，使我發瘋，它雖不如山倒般猛烈，可時時湧起的痛楚卻足以使我奔潰難安。

「她不及你一半。」他說；

「夏繆爾嗎？」我問；

「嗯。」

「可他們兩個現在已經是彼此的另一半。」我說，聲音帶著哭腔；

「誰知道呢！愛情極其複雜。」

「你的琴聲很美妙!」

我無法再繼續那個話題。

「謝謝，可那只是安魂曲。」他的聲音比先前輕快了許多；

「如果有機會，你可以彈其他的曲子給我聽嗎？」我笑著問；

「當然可以。」他說；「除了彈鋼琴之外，我還會畫畫，畫任何東西，甚至是一個表情。」

「你的特長還真不少，你是個藝術家。」我說；

他的輕聲嘆息傳了過來。「王室城的人們就像瘋子一樣，他們中的大部分人除了飲酒、派對之外，就好像再也找不到其他事情做似的，我不想變成和他們一樣的瘋子，所以，我必須找點事情做。」

「找點事情打發慵懶安逸的時光。」我在心裡諷刺著。

「在我的家鄉雜物鎮，人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填飽肚子，在我成為祭靈戰士以前，我根本就沒有見過真正的鋼琴，哪怕是一支琴鍵。」我說。

一陣沉默后，他說：

「所以，要給他們一個漂亮的還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