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心跳

演講很成功！

尤佳龍說，公眾的呼聲越來越高，越來越急切。公眾說，早一秒出兵，達赤王國的平民就少一秒煎熬。

午餐過後，丁格斯悄悄把我拉到走廊里，他看起來很神秘。

「你是不是有話對我說。」我問；

他點點頭，欲言又止，彷彿難以啟齒似的。

「直說無妨。」我說；

「我還在考慮到底該不該告訴你。」他說；

「你若是再考慮下去，我就回房間了！」

我說著就要朝自己房間的方向離去。

他一把拉住了我。

「他說他想見你！」

瞬間覺得自己猶如輕快的鳥兒一樣，煽動著輕盈的翅膀飛上了嫩綠的枝丫。

我是渴望見到他的。

「什麼時候？」我裝作若無其事；

「隨時！」他說；

「那就現在！」我說；

「好，我這就去找負責人！」

是的，我和他之間是該做一個了結了！

我向女探員借來了一條水藍色的針織連衣裙。我已許久沒有見到美麗的服飾了！

世上再也沒有人能比得過亞天的設計！

我正要去找丁格斯，卻被突然出現的白秋余擋住了去路。

休息區有一架價值不菲的鋼琴，這些日子，他總是坐在那裡彈奏美妙的旋律。總部的工作人員們非常喜歡他彈奏的曲子，對他的技藝讚不絕口。

「今天不彈鋼琴？」我隨口問；

「沒心情！」他語氣裡帶著些許不開心的意味；「你去哪裡？你是要去見他嗎？」

我不想回答他。我繞開他，徑直朝電梯口走去。

「青明！回答我！」

他跟上我的腳步，擋在了我的面前。

「是，我要去見他！」我說；

「為什麼？他要殺你，青明！他拋棄了你！」他激動地說。

我明白他的心思，那些畫像足以說明一切。

「是，那是因為我和他之間存在太大的誤會！」

我儘力使自己的聲音放到最低，這是聯合國總部，不是打情罵俏的地方！

「你說你愛他！你告訴所有人你愛他！」

「是的，那是我的心裡話！」我說；

「那麼，你是要去親口告訴他你愛他？」

他直視著我，眼神痛苦，就像被愛人拋棄的痴情人一樣。

「不！我只是想見他，好嗎？」我同樣直視著他；

「好！」他點點頭，將視線挪到了牆角的花盆上。

我剛走兩步，他叫住了我。

「你還想說什麼？」我問；

「青明，從你走上舞台做祭願者那一刻起，我就愛上了你！」

他的聲音像夜風中搖曳的燭火一樣抖來抖去，燭火小心翼翼地燃燒，每燃燒一圈，燭淚便多一圈，直至蕩然無存。所以，我心疼那燭火，就像心疼他一樣，他拚命向著我燃燒，可我卻只能加倍地心疼他。我給不了他所期望的，就像人們無法給予燭火永恆的光亮一樣。

我沒有說什麼，徑直走進了電梯。

泰祈和他的手下被關在另一棟樓里。西裝革履的負責人帶著我、衛廣、艾雨兒、丁格斯以及白尋野轉過好幾棟樓，最後在一棟橢圓形的大樓前停了下來。

泰祈的房間在大樓的最頂端，據說，這裡常常被用來看守高級別的政治犯。

看守為我推開門，我走進去，只看到了泰祈的背影。他站在巨大的落地窗下，陽光照射在他微黃的額發之上，光亮微微泛動，猶如隨波搖曳的青苔。

我很想念這樣的泰祈，今天總算又見到了！

「聽說你想見我！」我直接了當的說。

我的身體在微微發抖。

他轉過身，眼中的憤恨已明顯減少。

「難道，你就不想見我？」

他看著我問，並緩緩朝我走了過來。

嗓子里彷彿堵著東西，使自己無法言語。

我就這樣僵在原地，不知是進是退。這樣的距離，他可以輕易殺掉我，可他受到嚴密看守，一有動靜，守衛就會在第一時間衝進來。

「你的演講，我看到了！」

他越走越近，臉上沒有太大的表情波動，他鎮靜得可怕。

「是嗎？他們居然會允許你看這個！」

我看著掛在牆上的電視機，手腳不知何處安放。

「你從未告訴過我曾發生在你身上的事情，那些不公平的事情。」他說，雙手拽著衣角，眼睛看著我的裙擺；「我並不知道你母親發瘋的原因。」

「告訴你又能怎樣？能改變什麼？那全是你的家族造成的！告訴了你，你會勸他們心慈手軟？」

他的話使我很生氣，可我仍然得裝出一副平靜模樣。

「我不能，所以這就是你反叛的原因！」

他的嘴角在微微抖動，他也許和我一樣，正在極力控制情緒。

「不！我不得已才加入反抗事業，如果我告訴你，這一切都是夏繆爾造成的，你信嗎？」我看著他的眼睛，他的眼睛還是那樣的明亮，沒有一絲雜質；「我差點忘了，她是你的妻子，你怎麼可能不信她？」

他拽緊了拳頭，就好像他已忍不住想要打我似的。

「她有何能耐？」他看著我問；

「噢！要是有機會，你可以親口問問她，問問她到底做了什麼！」我說。

他沒有作聲，只是直視著我。我也同樣直視他，我看著他的眼睛，思緒萬千。我想，他永不再屬於我，他屬於夏繆爾。

我捂住胸口，那裡堵得慌。

「我知道，他們很快就會出兵……」

「這是不可避免的！」我說；

「到那時，你可不可以饒過我的家人，可不可以留他們一條命？」

他幾乎是在祈求我。

我有些控制不住了，我很想發怒。

「那我的家人呢？達赤王國千千萬萬個家庭呢？你們何時饒過他們，給過他們生路？」

我的胸口微微起伏，可我告訴自己，一定要平靜如水。

「抱歉，我對此無能為力，我不是國王，所以無法解救絕望的人民！我不想變成我父親那樣的人，他是個暴君，我不想當暴君……」

他的眼睛在我的水藍色連衣裙上來迴轉動。

「我沒有殺王母！」我說，「很多真相，你不知道！」

「是我冤枉了你？」他說，「已經證據確鑿！」

我很想告訴他真相！可是我做不到！

「等你知道了真相，你會發現一切都是如此諷刺！」

我迅速轉身，爭取在情緒失控前逃開他的視線。

「青明……」他叫住了我，聲音還是那樣溫柔；

我停下腳步，站在原地一言不發。

「我第一次遇見你時，你也穿著淺藍色的裙子！」

我想要聽他說下去，於是轉過了身。

「是的，那天，沒有陽光，只有微風。」我說；

「你唱著歌，很開心，後來你發現了我……」

「我被嚇得魂飛魄散！」

「你就那樣看著我，我想看著你的眼睛，可你卻跌進了水裡……」

「是，我跌進了水庫，是你救了我!」

「送祭日，我們再次相遇，你，走上舞台……」

「我當時很害怕！」我說；

「你，在哭泣……我認出了你，我也很害怕，你轉過頭看著我，可我想看著你的眼睛!」他說；

「我逃開了你的視線……」我說；

「我想，我那時一定很愛你！」他說。

我感覺眼淚即將噴發，我快步走到門口，打開了門；

「青明，你在演講最後說的是真的？你愛我？真的假的？」

他在我身後問，可我無法回答他，我衝出房間，淚水如夏日暴雨般肆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