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帶我一起去
「不行。」
陳星月想都沒想就拒絕了,她哪裡看不懂陳燕燕的心思,但唐文淵到底是為什麼來這窮鄉僻壤之地還沒有弄清楚,再多帶個累贅去明月庄,她怕連累陳家。
陳燕燕滿眼失望:「爹爹,你幫我跟姐姐說說,就帶我一起去嘛。」
「胡鬧!」誰知陳德生呵斥道,「你姐姐那是被點了名沒有辦法,真當明月庄是個好去處了?你就給我老實呆在家裡,哪也不許去!」
陳德生其實是為了她好,但陳燕燕哪裡會領情,在她心裡,陳德生是世界上最無能的人,她有時候都想不明白為什麼娘親要嫁給他,若是能留在京城,說不定她現在也是個名門小姐。
可惜世界上沒有如果,馬車一停,陳燕燕就紅著眼眶跑去找宋氏訴苦了,陳德生囑咐了陳星月幾句,讓她早點休息。
陳星月確實需要早睡,今天綉福袋繡的著急,眼睛酸澀的厲害。
另一邊,陳燕燕的閨房裡。
「你說的是真的?」
「當然了,」陳燕燕依偎在她懷裡,「我騙您做什麼,娘,在這樣下去,萬一她攀上了王爺的高枝,女兒就沒有機會了啊。」
宋氏拍了拍她的胳膊:「你想多了,文淵王是什麼人物,哪有這麼好接近,你且放寬心吧。」
想著她又道:「再說了,那陳星月不過草包一個,誤打誤撞會點手藝罷了,但說到底不還是下人做的粗活,文淵王難不成還會喜歡上一個下人嘛。」
「您說的也有道理。」
陳燕燕心情好了不少,撒嬌道:「但我明日還是想去……」
「明日先觀望一二,等陳星月確定了要長久在王爺那做女紅了,再讓她把你捎帶上,你可要記著多陪王爺說說知心話,讓他明白你跟京中那些眼高於頂的千金是不一樣的。」
陳燕燕臉色微紅,點頭稱是。
次日一早,唐文淵派的馬車掐著早膳過後的時辰就來了,陳星月換掉了參加宴席穿的裙子,只穿了平日的衣裳,一張小臉未施粉黛,卻別有風姿。
這次沒有去正廳,嬤嬤直接領她進了書房,一進門,陳星月就眼皮一跳。
書房很是寬敞,除了裡面的書桌外,剩下擺滿了各色絲線,各樣式的針,還有布匹……
難不成還真是叫她來綉東西的?
她進了內室,唐文淵正坐在椅子上看書。
「小女見過王爺。」
「嗯。」
他不說,她也沒敢坐下,就這麼站了得有小半個時辰,唐文淵才道:「陳大小姐想好要綉什麼了嗎?」
陳星月:?
她很想說,皇后是您母后又不是她母后,要綉什麼不得他決定嗎?
「王爺覺得呢?」
她謹慎道。
唐文淵看了她一眼:「本王覺得都好。」
「……」
這不就跟沒說一樣嗎?
陳星月擠出一抹笑來:「那我先綉著看吧……」
唐文淵點頭:「也行。」
她轉身挑揀著布料和針線,卻聽唐文淵彷彿漫不經心道:「本王記得你昨日曾說,陳家很清貧?」
陳星月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回道:「勉強還算過的去。」
「哦?」唐文淵手上的書翻了一頁,「靠著你擺攤子掙的錢嗎?」
話聊到這,陳星月突然後背一涼,她好像隱約知道唐文淵是來做什麼的了。
洪州是北唐最特殊的一個州城,江南多富商,不論是從哪來的人想要去京城,都要經過洪州。
而作為洪州刺史的方海,這些年刻薄寡恩,剝削手下的官員,侵佔他們的俸祿,這還不夠,甚至和來往的富商形成了一條完善的產業鏈,不論是賭場還是青樓,都是首屈一指的銷金窟……
更別提,方家還跟宮裡的一位貴妃有所牽扯……
唐文淵這哪是讓她來綉東西啊,分明是想撬開她的嘴,打聽點方家的消息。
比如:方海是怎麼逼迫陳家上繳俸祿,導致陳家窮成這樣的……
陳星月一瞬間的僵硬沒有逃過唐文淵的眼睛,但他也無意逼的太緊,讓她心裡有點數后,便道:「繼續吧,母后素日里喜歡擺弄香爐,也喜好精巧的物件。」
這話算是給了她一個方向。
精巧物件?這不難啊。
陳星月暫時將唐文淵的目的拋到腦後,打定主意裝傻到底。
她手巧又是正兒八經地蘇綉傳人,一天的時間便縫製了一個玉兔布偶,上面綉著的是各種字體的『福』字。
揉了揉酸澀的脖子,剛一起身,就見唐文淵端著吃食回來了。
「王爺……我這是階下囚的待遇嗎?」
「階下囚沒有飯吃。」
陳星月:「……」
「綉好了?」
她將手中的兔子遞過去:「做了個小物件,可以在裡面填入香料,放在床頭既可以招福又可以安神。」
唐文淵看著不過一個巴掌大的小兔子,綉工極為精巧,栩栩如生,就連上面的『福』字也是花了心思的……
他唇角微微翹起:「你有心了。」
陳星月連忙擺手:「我應該做的,對了,這個……」
她掏出那個小木盒。
「您收回去吧,我受之有愧。」
唐文淵掃了一眼,自顧倒了杯茶:「何處有愧?本王說過,雙倍賠償。」
「那也用不了這麼多……」
「還有你的工錢。」
他捏了捏兔子耳朵,又道:「今日就先到這吧,明日本王依舊會派馬車去接你。」
陳星月:「?」
「還要綉嗎?」
唐文淵抬眸:「你綉多少東西就代表了你對母后的心意。」
陳星月:她還能說什麼呢?她敢不綉嗎?
「好,小女明白了,今日叨擾王爺了。」
說罷,她也沒客氣,反正已經趟進這渾水裡了,還是先吃飽再說吧。
陳星月是窮過來的,小時候學刺繡,根本掙不到錢,一個發霉的饅頭都能吃一頓。
所以此時她也充分發揮了自己的艱苦精神,吃飽喝足后,紅著臉問道:「王爺,您也知道陳家窮了,這飯菜我能給爹爹也帶一份回去嗎?」
唐文淵:「……」
「自己去跟曲嬤嬤說。」
陳星月笑的眉眼彎彎:「多謝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