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9)談判

(209)談判

三天之後,張華軒帶著中軍鎮的將士們趕到了海州城外。

三百多華里的路程,每日行百里,人尚且不覺疲憊,當初中軍鎮練兵時,人在馬上幾天不得下鞍,下得馬後,走路都是飄忽不定。沒有辦法,漢人不是天生的馬背民族,中軍鎮的人雖然多半騎過騾馬,不過和騎兵還有很大的差距。

沒有別的辦法可言,唯有苦練而已。

兩年時光荏苒而過,這些棒小夥子已經能連續賓士個三五日不下馬,吃飯睡覺都在馬背上,平素里,與自己的戰馬也是朝夕相處,培養感情,所以操控起戰馬來,也算如意。

張華軒不知道傳說中的滿洲鐵騎和蒙古鐵騎是什麼樣子,不過以中軍鎮的操練和騎術,再加上裝備,怕是這些傳說中的無敵鐵騎,也並不是對手吧。

要說真正的對手,倒是遠在泰西,四十年前法蘭西赫赫有名的精銳騎騎兵,怕是能與淮軍的中軍鎮可堪一戰,余者,不足一提也。

中軍鎮並沒有配給胸甲,騎兵已經不同於當年,並不是以衝鋒陷陣見長了,更多的是穿插突襲,配給強大的火力輸出便可,而防護,胸甲現在還有些用處,等各國都配給了後膛槍,大炮也紛紛改革,若干年後機槍也會出場,騎兵已經沒有什麼發展的潛力了。

現在中軍鎮每人都有一支後膛馬槍,僅這一項。怕就是能笑傲天下了。後膛槍現在在普魯士已經裝備,不過仍然是一項軍事機密,一直要等到普奧戰爭后大規模使用后。這項槍支的重大革命才被列強重視,在短短几年後列強俱是配備了後膛槍。

而在這個時候,英法兩強還是使用地前膛火槍,在裝備上,已經落後了。

其實就是在整個淮軍內,能配給後膛槍的除了中軍鎮外,只有各鎮的偵騎還有將領們身邊地親衛隊才有,淮安的軍工生產當然是重中之重,不過一張白紙上匯畫。就算妙筆生花,也得有充足的時間才能繪出如畫江山來。從一無所有到擁有幾百張膛床和過千的工匠,這其中辛苦與波折,當真不足以為外人道。

普魯士決定列裝後膛槍后,幾年時間,國內大大小小的皇家兵工廠就生產了超過十萬支的雷明頓後膛槍。這樣的工業生產能力。張華軒估計還得過上十年中國才能追趕的上。

當然,如果不管民業工業,全力打造軍國主義的軍工體系,幾年後也就可以了。

大帥趕來,自丁寶楨以下地幾乎全部的在海州的重要官員都趕到了海州鎮的兵營外迎接。為了害怕走漏風聲,中軍鎮與大帥趕來的消息當然是嚴密封鎖不可泄露,所以這些人趕過來的時候,都是並沒有帶隨眾,就在海州鎮地軍營外,站了一小隊人。看到張華軒與中軍鎮地戰馬揚塵而來,由丁寶楨帶頭,各人半揖而禮。

「好了,各人不必多禮了,說事要緊。」

奔波了幾天,所有的戰馬和將士們都是疲憊不堪,張華軒這兩年來養尊處優。這一次奔波也著實是勞累的很。不過從表面看起來,倒是精神奕奕。

到了軍營內部。中軍鎮的將士們自然去歇息,自有海州鎮的人為他們安排食宿,戰馬也有人安排妥當,涮洗喂料,張華軒卻是不得休息,到得海州鎮的籤押房內坐下,也顧不得等茶,自己取出隨身攜帶的水囊喝了一大口,然後一抹嘴唇,問道:「怎麼樣,兩天不通消息,海州這裡英夷動手打了,還是在談?」

眾人也知道海州局勢關係重大,這會子丁寶楨再也沒有剛出事時那種舉重若輕的小諸葛模樣了,至於左寶貴,此時更是老老實實躲在丁寶楨與周攀龍等人身後,若不是他肩頭將星閃爍,還真看不出來這位爺是一鎮總兵。

聽得張華軒發問,丁寶楨只得先答道:「還在談。原本按大帥的意思,咱們先賠情再賠錢,把價碼開的很高,那海州領事李泰國果然就不把咱們看在眼裡,三艦軍艦退到外海開了幾炮,聽說這裡在談,就又停泊下錨再等消息。」

具體談判事務張華軒並沒有讓自己這個軍令部長到台前,畢竟丁寶楨位高權重,不論是在淮軍內外還是在整個中國都算是赫赫有名地名臣,讓他主導談判,不論破裂還是成功,對淮軍的形象都有影響。

聽他說的沒頭沒尾,張華軒目視周攀龍,點頭道:「周大哥來說說。」

周攀龍不敢怠慢,連忙一躬身,向張華軒答道:「豈敢。那下官便說說看罷。」原本此人禮數最足,遇著同僚或上官都是笑容滿面,令人如沐風春,這會子倒是愁眉苦臉,向著張華軒道:「咱們這一回委實是給英夷一記耳光,打的太重。一下子死那麼許多,按著大帥意思,咱們每人按十萬兩銀子賠付,英夷一聽之下,確實很是吃驚。開始那赫德頗有答應的意思,左右再加上海州為開放港口,反正這原本也是如此。然後再選幾個城市開放,淮軍控制地方也由得傳教士自由出入,這些條件大帥原都是允了的。這樣一談,英夷原本都要答應。只是李泰國堅持要懲辦兇手,並在淮安劃地為租界,這兩條,咱們卻是說啥也不能允下來,所以正在膠著,若是允了,怕是死了這麼些人,英夷也會退讓簽約以和為貴。」

周攀龍一心想與英夷答成合約,哪怕是此時吃上些虧也勉強應了,總之海州局面大好,他身為一州主官實在不忍心見這剛發展好的城市毀於兵火之中。不過就算是如此想法,也知道英夷地那幾條合約,不要說張華軒不會答應,就是淮軍上下都沒有人會應允地。

不過他提起懲辦兇手的事,左寶貴卻是躲不過了,當下愁眉苦臉上前,向著張華軒半跪道:「末將處理事情孟浪,給大帥添了麻煩,也給海州添了麻煩,還請大帥治罪。」

他是海州鎮地總兵,這時跪下請罪,身後的副總兵、參將團長等一票軍官當然也不能形若無事,當下也一併跪下,拱手道:「末將等鎮壓地方無力,引發爭端,還請大帥一併治罪。」

這些將官顯然是事先都商量好了,這會子雖然半跪請罪,倒是一個個意氣風發模樣,看這氣勢不象是請罪,反而象是請功。

雖然總兵擔心大帥難處,這些麾下的將校們卻是覺得無甚鳥緊,他們堅信,這些英夷當真惹毛了大帥,左右也不過就是狠打一場,淮軍縱橫天下,怕得誰來?

果然眾人跪下之後,張華軒臉上顏色不變,卻只淡淡道:「殺幾個英夷,他們也敢叫咱們遞解兇手?淮軍是我一手打造,凡淮軍將士都聽我的命令行事,遞解兇手,把我遞解了吧?」

這一番話出來,在場的淮軍將士人人面露振奮之色,唯有一幫文人幕僚卻是面露憂色,周攀龍更是著急,不覺上前道:「大帥,還是要思量一下。咱們當然不能交人,不過也能商量一下,多花些銀兩給他們,如何?」

張華軒哈哈大笑,指著周攀龍道:「周大哥到底是不懂軍伍的事情,這英夷陳兵外海,想的就是和咱們幹上一場,咱們要是把腦袋都送上去,他們也還罷了,換成別的條件,一樣不會答允的。」

他面露傲然之色,揮手道:「不必多想了,收蓬,給這些英國佬一個下馬威嘗嘗,待他們惱羞成怒之後,我自然會帶著淮軍將士,教他們知道,淮軍不比清軍,在中國再也討不著便宜了。」

就在張華軒準備與英軍大戰的當口,在海州城內的一群大英帝國的使節,也正在海州英國領事館的會議事內,商量著與淮軍這個中國地方軍閥集團的和談條約的簽訂問題。

原本這應該是一場極其輕鬆的會議。

雖然與淮軍在海州的主政者的談判並不很輕鬆,那些中國官員表面上極其熱誠,也願意就英軍的死傷事件做出相應的賠償與道歉,只是涉及到具體的條約時,那些中國官員就又會變的強硬無比,令得這些英國人大為頭疼。

負責主導這一次談判的,當然就是海州的領事李泰國,他原本是在上海任副使,就在去年海州蓬勃發展之際,由上海調至海州當領事。級別提了一級,脾氣自然也跟著見漲。

他實在是在中國呆得太久,等若是在中國長大成人,從其父親那一輩就吃中國飯了,可以說,李泰國是自認為中國通,而且在英國外交團里,也算是公認這一種評價。

只不過,在外交官的身份上,他有著太多的驕狂與暴躁的性格因素影響著他的判斷,從這一點而言,他絕不是一個優秀的外交官員。

只不過,他這個當事人絕對沒有這一種對自己能力與性格比較明確的判斷罷了。

所以在這個時候,雖然天氣並不炎熱,他卻絕沒有風度的敞開自己的襯衫紐扣,拍著桌子喊道:「這樣的條件,我們當然不能答應,也絕不可能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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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中華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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