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畜生
陳亮跟著王瑾,忽走到一木珊欄門前。那木珊欄門上的一根圓木上綁著一柄火把,門前站著一位頭髮蒼白的老獄卒。
王瑾用手指了指木珊欄的後面,說道:「周博就關在裡面。」
陳亮的眉頭蹙了一下,雖然他倆距離木珊欄門,還有一段距離,但陳亮已經隱隱聞到一股惡臭的味道。
「陳堂主,還有去嗎?這裡面的味道可不太好。」王瑾半捂著鼻子,說道。
「都走到這兒了,進去看看吧。」陳亮看著木珊欄門,說道。
「把門打開。」王瑾向那老獄卒,說著。
那老獄卒似乎有些聾,王瑾向他比劃了半天,他似乎才明白。
那老獄卒從腰間捏起一柄銹跡斑斑的鑰匙,插入一和粗鐵鏈子栓在一起的大鎖,擰了半天,終於將鎖打開,連著鐵鏈子拽了下來,然後才將木珊欄門拉開了。
陳亮向前走了幾步,撲鼻的惡臭,讓人聞之欲嘔。陳亮學著王瑾的樣子,用衣袖遮住鼻子,才擰著眉頭,走了進去。
裡面是一逼仄的通道,比外面的甬道要狹窄許多,而且地面上黏糊糊的,也不知是什麼東西。
陳亮借著木珊欄門上的那火把的光,向兩側看去,只見那牢房非常窄小,人要在裡面,也只能背靠牆坐著,而且即便是那樣,估計腿還得半蜷著。
木珊欄門的裡面,一間窄小牢房的外面,放著一個滿是油膩污漬的木桶。陳亮伸頭向木桶里一看,只見裡面有半桶漿糊一般的不黃不白的粘稠液體,陣陣惡臭猶為濃烈。
「這是給犯人吃的?」陳亮看著那木桶問道。
王瑾點了點頭。
「這豬都不會吃!」陳亮右臉的肌肉不住地跳動著。
「不吃還好。早死早超生。」王瑾搖頭嘆息道:「不是親眼所見,我也不敢相信。人餓到極致,竟連這泔水不如的東西也能吃得十分香甜。」
陳亮聞言,心頭蒙了一層寒意。他終於明白,王瑾所說最裡面關的是畜生,是什麼意思了。
就在這時,最裡面的一間逼仄牢房內,忽然傳出微弱的聲音。「殺了我……求求你們……殺了我……」
「那就是周博。」王瑾用下巴點了點牢房的最裡面,說道。
陳亮陰沉的臉上,眼皮跳了跳,冷言道:「人心底要是有懦弱的東西,連最後這點事都做不了。還得像狗一樣求別人。」
「幫主就是算準了他沒有自殺的膽量,才把他關到這兒來的。在這裡的犯人,一旦習慣了吃這泔水不如的東西,就會越來越胖,最後像蛆蟲一般在這牢底滾動著。」王瑾的語氣很平靜,但陣陣的寒意,還是沿著陳亮的脊背直爬到頭皮。
「走吧。」陳亮轉身離開了這裡,身後周博的聲音,一出木珊欄門就完全聽不到了。
陳亮和王瑾走進甬道口,幾個獄卒正在處理屍體,陳亮向王瑾告辭后,獨自一人出了地牢。
走到地牢門口。地牢最深處,周博那幽魂一般的微弱聲音,依舊在陳亮耳畔徘徊。從周博身上,他對邢松雲的行事風格有了更清晰的認識。
邢松雲能如此對他,讓他做了白鶴堂的堂主,這中間,一定是受到了宿主關係的影響。如果此時,他和邢松雲的宿主關係,仍然是中立的話,那此時邢松雲怎麼對待他,就得兩說了。以後再收容生物,絕不可在莽撞行事,一定要對目標生物的信息有一定了解,一旦搞不好,就可能後患無窮。
陳亮一邊思索,一邊從地牢那裡踱步至總壇大廳外的廣場。
陳亮一到廣場,就看到大廳門外的一名守衛正用手指向自己,那守衛的旁邊站著一個身材單薄矮小之人,兩人的目光都望向自己。
陳亮停步在原地,果然那守衛身旁之人,快步下了大廳外的石階,向他這邊跑來。
那人跑到陳亮身前,也就不長的距離,竟有幾分喘氣,足見其身子孱弱。
他跑到陳亮面前,瞄了一眼陳亮腰間的堂主令,立即滿臉堆笑地作揖,說道:「小的宋通林,乃是白鶴堂的副度支曹,奉幫主之命,特在此恭迎陳堂主。」
陳亮向宋通林看去,此人乃是方臉,身材瘦小,有幾分姦猾之相,右臉有一團鵪鶉蛋大小的紅胎記,陳亮看著他的笑臉,心底不由地升起一股厭惡。
「怎麼來你一個副度支曹,正的呢?」陳亮耷拉著眼,語氣不善地問道。
此人身體羸弱如此,絕非是修士,那這個所謂的度支曹八成就是文職了。而且只聽度支曹這個名字,陳亮也大概推測出是白鶴堂中掌管錢糧財物的人。
邢松雲讓此人來此等我,就是讓他給我交接的意思。各種幫務都可以慢慢了解,但是財政大權卻必須要牢牢抓在自己手裡,免得有人渾水摸魚。
「幫主鐵腕平叛,元兇巨惡就是原白鶴堂堂主付信山,白鶴堂內自然有些人是會受到株連的。」宋通林站在陳亮身側,邊走邊向陳亮解釋道。
陳亮心頭一跳。他想起在石屋密室內,邢松雲給他交代過,說白鶴堂已經有人幫他清洗過一遍了。看來,那位正職的度支曹也在清洗之列了。
兩人邊說邊走。走到廣場的中央那裡,忽然總壇大門處,傳來一陣嘈雜,許多守衛抬著大箱子,從門外進來。而走在最前頭的那人,陳亮也認得,就是總壇守衛的領隊,邢松雲的心腹周建東。
周建東走到兩人身前,看都沒看宋通林一眼,對陳亮也只是略一抱拳,便腳步絲毫未緩地領著眾人走了過去。
「這周建東,真是越來越沒規矩。」宋通林站在陳亮的身側,面色不悅地抱怨道。
陳亮聞言,只是雲淡風輕地笑了笑。這周建東乃是總壇守衛的領隊,在這個位子,結交分堂乃是大忌。他對自己不冷不淡,恰是聰明之舉。
周建東已經走到了大廳門口,竟然還有大箱子正從總壇大門外抬入,魚貫而入的大箱子貫穿了整個廣場。
「這些箱子?」陳亮看著從自己身旁抬過的鐵鎖大箱,目色閃動。
「是剛抄的家。」宋通林嘆了一口氣,說道:「付信山的府宅,還有周博的府宅。家眷全部血洗,人畜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