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請罪
「當然,也還有另一種可能。」梁明打斷了荊疇的沉思,說道。
「另一種可能?」荊疇的眉頭蹙了一下。
「就是陳亮故弄玄虛,為的就是讓我們投鼠忌器,不再為難於他。」梁明目色閃動地說道。梁明此時所說,正是陳亮的算計。
荊疇目色一片沉思,開始在大廳內踱起步來。
「他一個普通人,卻被任命為白鶴堂的堂主。」荊疇一邊踱步一邊說著。「而且,邢松雲啟動暗樁,我最初與他碰頭之時,陳亮就已經在他身邊了。」
陳亮就是算準了,之前的種種荊疇不知的情況,全都似乎在佐證著他信中所說之事,所以他才料定此信就算不能讓荊疇深信不疑,也一定會讓他投鼠忌器。
梁明的目色一跳。邢松雲啟動暗樁之前,陳亮就在邢松雲身邊,這件事他原本並不知曉。
「你覺得哪一種可能性更大?」荊疇忽然停下腳步,看著梁明,問道。
梁明再次沉思。陳亮在邢松雲啟動暗樁之前,就在其身邊,就此一點,兩人的關係就非比尋常,而且陳亮乃毫無氣機的普通人,竟然獲任白鶴堂的堂主。所有的跡象,都在表明信中所言乃是實情。
「這信中所說的,恐怕是真的了……」梁明低著頭,說出了自己最後的推斷。「除非……之前的種種疑點……能有其他的解釋……」
「其他解釋?」荊疇看著屋頂,沉重地嘆了一口氣,說道:「還能有什麼解釋。」荊疇言語間的意思,竟是已認定信中所言乃是實情了。
梁明目色動了動,終於也沒在說什麼了。梁明雖然聰明,善於謀略,但像恐怖街系統這種超出這方世界法則的存在,豈是他能料想得到的,他不過是根據自己的機敏經驗,感覺這事有些蹊蹺,心中打鼓罷了。
黑虎幫總壇。
邢松雲在卧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也不知是重新執掌黑虎幫,驚險平亂太刺激神經,還是他覺得呆在恐怖街的棺材鋪里才更有安全感,總之這一整夜,他都沒睡踏實。
邢松雲瞄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已經蒙蒙亮了。這是邢松雲睡覺的習慣,喜歡開著窗外,讓新鮮的夜風鼓盪進來。
反正也睡不著,邢松雲索性坐了起來,臉色略有些憔悴,穿好衣服,便走出了卧室。
邢松雲剛出卧室,便看到周建東已經等在了門側,這並不是常有的事。
邢松雲臉色疲憊地看著周建東,嗡聲問道:「有啥事?」
周建東立馬答道:「是荊疇荊堂主,他昨兒後半夜就來了。自個兒在廣場上跪了大半夜。我問他有什麼要緊事,要是干係甚大,我可以代為同傳。他說他是來請罪的,讓不要打擾幫主,他早上自己向幫主陳述。」
要是別人也就罷了。周建東也清楚,這荊疇是邢松雲最為得力的心腹,他實在是不敢怠慢,只得守在邢松雲卧室的門口,第一時間稟告。
「請罪?」邢松雲兀自不解,大步穿過走廊,來到了大廳里。
邢松雲站在大廳內,向廳外一望,果然蒙蒙亮的天色中,一個人影,正跪在大廳外的石階前,不是荊疇又是哪個?
「去,叫他進來。」邢松雲向周建東吩咐道,然後坐在茶几旁的一張太師椅上。
荊疇跪了半夜,膝蓋已經有些僵硬,他腿腳有些蹣跚地走進大廳,在邢松雲身前,噗通一聲,又跪了下去。
「荊疇,大清早的,你這是唱的哪齣戲?」邢松雲被荊疇搞得一愣一愣的。
「屬下該死。差點害死了陳堂主啊!」荊疇吼了一嗓子。
邢松雲立馬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陳亮?他怎麼了?」
陳亮是恐怖街空間的掌控者,邢松雲則是恐怖街棺材鋪的收容生物,陳亮萬一出了什麼事,搞不好他也得玩完。
荊疇愣了一下,以邢松雲的心機城府,一聽說陳亮出事,關切之情竟溢於言表。現在就是邢松雲親口告訴他,陳亮不是他的私生子,荊疇也不會信的。
「幫主莫慌,陳堂主無恙。是有驚無險,有驚無險。」荊疇立馬解釋道。
「怎麼回事?」邢松雲聽說陳亮無事,重新坐回了椅子上,看著荊疇,問道。
荊疇將昨夜清洗白鶴堂,有三個漏網之魚,竄進一條小巷內,剛好遇到陳亮回堂部經過那巷子的那套說辭,向邢松雲講述了一遍。
這件事邢松雲並不知曉。探子們的信息傳回總壇時,邢松雲已經就寢了,周建東看了一遍,其中自然有陳亮遇刺的消息,但既然陳亮無礙,周建東便覺得無甚關緊,沒去打擾邢松雲休息。
此時從荊疇口中聽說,邢松雲的臉瞬間便冷得發寒。
邢松雲一聽便知,是荊疇故意布局,想要誅殺陳亮。世上哪有那麼巧的事。而且以荊疇的手段,清洗已成驚弓之鳥的白鶴堂,哪會有什麼漏網之魚。
荊疇見邢松雲聽完自己的講述,半天未說話,而且臉色越來越難看,心頭更是驚恐交加。
「荊疇啊!」邢松雲忽然站起,走了兩步,來到荊疇身前,將他扶了起來,語氣平緩地說道:「我為陳亮求個情,你就高抬貴手,饒了他吧。」
荊疇剛剛被邢松雲扶起,聞言身體一陣顫抖,差點栽到在地。
荊疇立馬再次跪下,叩首喝道:「幫主,荊疇知錯了。給豬油蒙了心,才對陳堂主起了殺心。幫主要殺要刮,荊疇絕無怨言。」
荊疇素知邢松雲的行事手段,自知此時要再不認罪,恐怕以後就算想認也不一定有機會了。
邢松雲看著荊疇,嘆了一口氣,說道:「幸好你認了。荊疇,我最不想殺的人就是你,希望你能好自為之。」
邢松雲說完,便離開了大廳。
荊疇跪在那裡,許久都未起來。邢松雲那句,我最不想殺的人就是你,嚇得荊疇的後背一片冷汗。
荊疇緩過神來,兀自站起時,大廳內已經空無一人,荊疇肌肉僵硬的臉上,冷汗流了一臉。他知道他撿回了一條命了。邢松雲最後的話,雖然狠辣,但其實已經對他沒了殺心了。現在他真不敢想,要是昨晚他真殺了陳亮,邢松雲會怎麼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