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付暖玉
付信山剛交待周博任務時,並未囑咐這麼許多,因為以周博的心機,這些都能想到,但衛壽鎖不同,他必須把該交代的都交待清楚。
衛壽鎖顯然並沒有對付信山的話領悟透徹,只是有些僵硬地點了點頭。但付信山已不想再多解釋,只說了聲去吧。
「姐夫,你這會兒不回白鶴堂嗎?」衛壽鎖臨走時,問道。
「我還有事。」付信山模糊地回了一句,便不再言語。衛壽鎖雖然機敏不足,但也跟了付信山多年,付信山不願多說的事,他從來不敢多嘴再問,便一抱拳,火速離去了。
付信山看著衛壽鎖離去的匆匆背影,目中的陰冷更甚。
周博離去時,那欲言又止的樣子,在付信山的眼前閃了一下,他知道周博想說什麼。
邢松雲的確受傷甚重,他們以三攻一,又是猝然發難。而且他和邢松雲同為滴髓境三重天,再加上滴髓境二重天的周博,和滴髓境一重天的衛壽鎖,邢松雲本就是必死之局。
圍攻剛起,付信山便瞅准機會,用一柄匕首扎透了邢松雲的胸口,周博眼黑手毒,趁機又劃開了邢松雲的喉嚨。
但是,邢松雲突然爆了一枚天罡珠,逃出了三人的圍攻。他們沿著血漬一路追蹤,那邢松雲竟然消失了。
邢松雲如何消失顯然是這件事的關口,但是他一直想不透其中的蹊蹺。
「難道邢松雲有瞬間修復傷口的秘術?」付信山自語道:「不可能。真能瞬間修復傷口,那哪裡是秘術,根本就是神通了。」
其實此事,還有另一個關口,就是邢松雲的死活。
「那樣的重傷,即便立即治療,也是回天乏術,更何況,他還是帶傷疾奔。」付信山雖然在心中認定邢松雲已死,但是沒有見到屍體,心頭終究難以安枕。
他之所以不願和周博討論此事,一來他料定不會討論出任何結果,二來是他已經看出周博的眼底藏著一抹恐懼。那恐懼是邢松雲多年在他身上投射的積威。
過多的討論只會讓他的恐懼擴大,難免在接下來的行動中進退失據,周博自己顯然也意識到了這點,所以才沒多言,就領命而去了。
其實不僅周博,既是付信山的心底其實也壓著一絲恐懼。
那一絲恐懼就是,如果邢松雲活著站在他面前,以邢松雲的威望和手段,最後血拚的結果,他有幾分勝算?
邢松雲雖然受的是必死之傷,但只要他的屍體還沒有出現在付信山的眼前,這種情況就不是不可能發生。
而只要邢松雲已死,即便他的屍體因為某些偶然的原因消失了或者被其的早年布下的暗樁擄走,付信山都自信他能處理好後續的事情,順利接管黑虎幫。關口是,邢松雲必須死。
「邢松雲,你最好是死了……」付信山看著身後昏暗的巷道,目中凶光暴射。
邢松雲的宅子就在黑虎幫總壇的後面,三進三出的宅院,已經幾十年的老宅子了,老木沉瓦,冬暖夏涼。
邢松雲晌午出去,到午夜還沒回來。但是,管家李寶並不焦急,邢松雲徹夜不歸的時候也不是沒有,只不過一年前,娶了新娘子以後,往外跑的時候少了些罷了。
這新娘子也不是別人,就是白鶴堂堂主付信山的親姐付暖玉,不僅人長得雍容大氣,打點起府內事務來,也是井井有條,自從這付暖玉進了府門,李寶倒是清閑了不少。
邢松雲雖然沒在,但是宅子里一切還和往常一樣,此時已經到了後半夜,家丁們都已經睡了。
忽然,一扇木門吱呀一聲打開了。
「夫人,這麼晚了,你去哪裡?」一個丫頭脆生生的聲音在夜色中響起。
「睡不著,去院子里坐坐。」付暖玉站在門口,對在客廳打地鋪的夜間服侍她的丫頭,說道。
「夜裡凉露氣重,你披件衣服。」那丫頭說著,將一間外衣披在付暖玉的肩頭。
「你不用跟來,你睡吧,我坐會兒就回來。」付暖玉見那丫頭也開始穿外套,便立馬吩咐道。
「那……夫人,你有事叫我。」那丫頭正是困頓,見付暖玉如此說,不由心中感激。
付暖玉掩了門,掖了掖肩頭的披風,款步走到了院子的石椅前,坐了下來。
石椅涼寒,但付暖玉卻渾然不覺,剛一坐下,付暖玉便忽然像換了一個人一般,她的美眸中,再無半點雍容柔和之色,而是一片獰厲。
「阿姐。」忽然一個黑影,從她身後的松樹影兒里走了出來。
「信山。」付暖玉扭頭望去,一個熟悉的身影,已出現在她身後。
「得手了嗎?」付暖玉目色緊張,小聲問道。
「回屋聊。」付信山沉聲低語道。
和付信山一起回到了她的房間。兩人剛進門,那丫頭被兩人進屋的動靜驚醒,一雙惺忪睡眼還未睜開,便被付信山一記掌刀打在了後腦勺,昏睡了過去。
付暖玉掌燈泡茶,兩人在桌前坐下。
付信山抿了一口茶水,看著付暖玉,問道:「阿姐,邢松雲可有說過他有什麼後路或是暗樁之類的話嗎?」
「暗樁?」付暖玉目色回憶地搖了搖頭,忽然有些擔憂地問道:「怎麼,是出變故了?」
付信山嘆了口氣,將事情的經過複述了一遍。
「消失了?」付暖玉蔥白一般的手指,輕撫著茶盞的邊沿,這是她思考時的習慣動作。
「邢松雲並未說過什麼後路或是暗樁之類的話。」付暖玉語氣肯定地說道。
付信山點了點頭。付暖玉一年前嫁與邢松雲時,付信山就囑咐過她,不要忽視邢松雲的每一句話。如果邢松雲說過有關後路或是暗樁這樣重要的話,付暖玉絕不可能漏掉,早就告知他了。
「接下來,怎麼辦?」付暖玉有幾分擔憂地看著付信山。
付信山用一隻大手握住了她放在桌邊的柔荑,笑了下,說道:「阿姐。生存不容易。我們什麼沒經歷過,還有什麼好怕的。」
付暖玉聞言,一顆忐忑的心立馬便安定了。她望著付信山的笑容,和他眉骨上、鼻翼邊的傷疤。眼前這個倔強陰狠的男人再次變成了許多年前,擋在她身前的那個單薄身影。無論面對的是惡狗還是兇徒,那個單薄身影都將她護在身後,從未退過半步。就因為這些,眼前這個男人即便讓她赴死,她也毫無怨言。
「阿姐,這些年我們活得太苦了。一個人不該平白無故受這樣的苦。」付信山臉上沒有任何錶情,語氣平靜地說道。但他剛說完,便一把捏碎了手中的茶杯,足見他此時心中的激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