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黃毛鼠

刺鼻的血腥味。

錢寧嗅了嗅這股混雜在空氣里的氣味，從目前的情況來看，這的確算不上是什麼好消息。越走越近，他看清人們各自臉上掛著的那份惶惶不安就足以說明問題。出事了。

「怎麼了？」裝作一副剛解完手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的模樣，臉上的表情也因為真不知道而並沒多少做作。錢寧對著邊上的白毛問道，瞥了眼在人群不遠處的那具倒在地上的屍體。一灘血在那裡有些略顯意外的刺眼。

「我也不太清楚。」小青年拿煙的手止不住的抖著，瞳眸里的懼意一閃而過。「我和王大哥剛才只不過在說話而已，誰知道邊上那妹子忽然慘叫了下。等我轉頭看的時候，就已經是這樣了。」

邊上的那個北方漢子看起來倒顯得有些不露聲色，雖然止不住的抽煙動作出賣了這個大漢的內心。但他的表現卻也多少比那邊幾個人要好得多。

死的是那個人群里最外圈的那個裙子妹，從她脖子上那幾處傷口便就能瞧出一點東西來。一般不狩獵人的生物是做不到在短時間內完成這一套動作的，乾淨利落的放血，然後在眾人還沒反應過來之前便又迅速跑開。

「很有經驗。」錢寧偷偷看著那幾處致命的傷口。這種生物絕對是沖著人類不會吃自己的同伴才敢這麼做。而且應該很弱小才對，幾個人便就能對付，否則也不會迅速的跑開。畢竟任何生物都富有對自己獵物的佔有慾，這是天性。

「好像是只貓。」站在肥痴旁邊的一個高中生模樣的男生心有餘悸道，他還算是這夥人里表現的比較好的了。邊上的那個滿臉胡茬的大叔在看到這種這麼刺激的場面之後，直接就尿了褲子。

這些話也從側面肯定了錢寧內心裡的猜測，體型不大便就是這種生物的弊端。

「我們最好離開這裡。」那位顯得有些腿軟的精英白領發聲道。這傢伙的話倒是引來了在場不少人的同意。就連白毛小青年邊上的大漢也忍不住點了點頭。再待在這裡實在是有些不安全。幾乎全票通過，眾人朝著光亮的地下停車場出口走去。

現在，這個光線並不亮堂的停車場的每一處在這些人的心裡都變成了殺機四伏的場所。因為隨時都有可能從暗處跳出什麼東西來，給自己脖子上來個一擊致命。

眾人小心翼翼地朝著停車場遠處的一個出口走去，那裡的陽光從外面透了進來，一束光芒照在滿是灰塵的水泥地上，就彷彿是一把利刃般的在黑暗中撕出了一道口子。

錢寧沉默地隨著人群，很低調。他的步伐挪動著，穩健而又悄無聲息。如果不是他這個人在這裡，別人甚至都有可能忽略掉他的存在。保持警惕，畢竟這種被盯上感覺擱誰身上都不好受。

往前大概又走了五百米的距離，躲在黑暗中的那隻生物許是捨不得眼睜睜的看著這麼一大票獵物從它的眼前離開。

附近的角落裡再次傳來一陣異響，本能的戒備著。錢寧站在原地，身後一雙手帶著股力氣把他一個踉蹌，推了出去。直面站在了人群外，暗處，一道黑影向著這個落單者撲去。讓他連回頭看是誰的機會都沒有。

面對著看不清的風響，錢寧調整著有些搖晃的步子，一把槍支也在那東西離自己越來越近的時候被他從自己的腰間拔了出來。這才是原本打算反抗那個女人的底牌。現在卻也成了他唯一的倚仗。

「跑啊！」人群里也不知是誰怪叫了聲，白領和肥痴男看見昏暗中一抹黃色一閃而過，身後的人也因為這句話如同運動員聽見裁判槍聲般的向著出口衝去。

「砰！」槍聲也就在這時響了。

錢寧冷靜地看著黑暗裡那一瞬間閃過的光亮，他手中的槍械微抬，人站在原地。

沒打中，咬了咬牙齒。作為用槍老手的他當然清楚，那一槍被那東西給躲過了。空氣里，一股刺鼻的火藥味開始彌散開來。

錢寧轉身，順著背後的風聲又來了一發子彈。還是沒中，但是這次，卻至少讓他看清了那東西大概的樣子。一隻比貓還大一點的生物，屁股後面吊著跟老長尾巴。

老鼠嗎？他的目光閃爍著，但這東西的一身黃毛卻又讓他很難聯想到那種畏畏縮縮的嚙齒生物身上去。

想到自己的槍聲還有吸引來外面其他生物的可能。

必須速戰速決的念頭從錢寧的腦海里一閃而過。

看著那生物又再次襲來的動作，這次他沒有開槍也沒有躲避。他在賭，賭這個生物認為自己沒有子彈了，賭自己的反應夠快。在他看來，這東西還是有一定智慧的。眼眸中的生物近在咫尺，在經過幾個簡單性的試探動作，確認面前的獵物真的失去攻擊手段之後，它撲了過來。

很快。這是錢寧唯一能想到對這種生物的形容詞。手中的槍也在這隻比貓大不了多少的生物掛在自己身上的那一瞬間折了個角度，連續地扣動扳機。

耳邊傳來了一陣自己身上衣服的撕裂聲。

還好。錢寧的左手把這隻東西甩在了地上，順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間，明顯有股濕潤和粘稠感。血腥味再次在這處地方飄起。仔細地摸索著，在確認只是一處小傷口之後，他低下頭瞧著地上這隻剛被自己打死的獵物。

分明就是一個黃皮顏色的大老鼠。

心裡卻並沒有對取得這場勝利有多少高興的成分，在他看來，自己更像是被推出來的那個替死鬼。就如同一夥被獅子追殺的人一樣，跑得沒獅子快不要緊，只要跑得比同伴快就行了。

錢寧的臉上掛著凜冽，心裡閃過絲漠然。「果然，我居然差點忘記了，人類才是最危險的生物。」

……

地下停車場的出口外，肥痴男氣喘吁吁地看著這外邊滿目瘡痍的廢墟出了神。遍地的垃圾和擁堵在街道上廢棄車輛，路邊的建築就有如同剛被拆遷公司犁過一遍。背後的停車場里又傳來了聲槍聲，才多少讓這個宅男胖子反應了過來。「那傢伙是什麼人？居然還有槍。」

「你管那麼多幹嘛。」身邊的白領神色複雜道，這種話題絕對不是誰想接的。畢竟才把人家賣掉，心裡多少還有些過意不去。他們又跑了一段距離，在確定身後沒有東西之後才漸漸放慢了速度。

「話說，這裡不是龍珠世界嗎？媽-的，怎麼還會出現那種東西。」前邊的白毛小青年說道他的語氣里儘是后怕，就在剛才，死亡離他只有幾十米而已。

「你是智-障吧。」邊上的高中生嗤笑道，許是為了釋放他憋在心頭的壓力，他繼續講道。「你以為孫悟空修行時候吃的那些山豬，恐鳥，巨魚之類大傢伙是假的？別說是那種東西了，我覺得估計連恐龍也會有。」

「恐龍？」聞聲被嚇了一大跳的大叔滿臉的難以置信，這對於這個窩囊的中年人來說絕對是有史以來聽到的最大的壞消息。現在自己這麼一伙人，別說是山豬了，就連一隻貓都弄死了兩個，真要來只恐龍。不敢想象。

邊上的大漢卻沒說話，只是默默地走著。一時間，眾人也開始因為未知的前路而心懷各異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