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白鴿

「咚咚咚。」短平快的敲門聲。

錢寧起身走向擺放著鞋架的玄關，手放在門把手上，那陣屋外的說話聲也在這時又響了起來。「喂，佐藤，你這傢伙還在裡面磨磨蹭蹭些什麼？」

大大咧咧的聲音。右手在接觸到開關后該摸為握，把眼前這扇還算結實的藍色防盜門給打了開來。屋門外一陣喧囂，頗為有些沒反應過來。入眼的一個穿著牛仔褲的女孩更是頓時讓試煉者愣在了原地。

「佐藤君，早上好。」女孩彎眉，頗為溫和地對著門口的那個開門的身影問候道，目光在與屋子的主人對視了眼后便又像是羞紅的低下頭去。

「怎麼了？」錢寧試探著開口問道，他的目光輕微地掃視了門口這兩個一副學生打扮的傢伙兩眼，眼眸里的疑惑一閃而過。這表情，在門外的那個男孩看來，卻更像是睡過了頭的表現。

「你該不會忘了吧？」見自己好友的臉色未改，門口的這個棒球服少年驚叫道，臉上的表情彷彿聽及了什麼驚天秘聞。這是自己所認識的那個守時的左騰齋嗎？

「今天有教育所的期中考核測驗，早知道昨天就不該帶你去……」

像是意識到旁邊還有女孩的存在，井上助在開口又說了一句后便就沒了下文。顯然，這是屬於男孩之間秘密。邊上的女孩往著這邊好奇地看了眼，最終卻還是明智的選擇了沒有失禮開口詢問。

「這便就是空間的安排嗎？」錢寧站在原地默道，他思索地看了這對男女一眼，一時間卻又不知道該怎麼應答。

「走吧，沒多少時間了，否則去晚了要被圖則大人訓斥的。」那個男孩說道，臉上的明顯閃過絲心有餘悸的表情。顯然，這傢伙被他自己口中的那個圖則大人訓斥過，還不止一次。

點了點頭，試煉者倒也並沒有想要多開口的意思。與其毫無頭緒地做些事情，倒不如先靜觀其變，看看趁機多了解一些關於這個世界的情況。

錢寧暗想著。平靜地跟隨這兩人走了出去，臨走時，還不忘心細地從玄關的鞋架上拿下一串疑似這套房子的鑰匙，然後頗為路熟地帶上了門。

「大都市么？」從公寓的樓梯下來走在街上，他打量著剛剛自己面前駛過的幾輛計程車，偶爾有一輛後備帶著外賣字樣的電動車騎過，在這行人穿梭的街道上前行著。一條條筆直的大馬路，把遠處的那一排排的鋼鐵森林給切割了開來。

莫名的熟悉感，仰頭看了眼天空中那些交錯橫行的電線，讓別人有種他在注視著那群飛鳥的錯覺。

往前，站在路口前看著不遠處的一輛電車緩緩駛過，遠處近處偶爾鞠躬行禮打招呼的行人，或熟悉或陌生的自行車與時不時從眼前路過的各類款式的汽車，卻並沒有那種印象里的那種末世未發生之前的祥和感。

反而倒像是有種其他的東西摻雜在其當中的錯覺。戒備心。

試煉者沉默的觀察著人與人之間那保持著某段安全的距離，就彷彿是他們本能或下意識的動作一般。

倒與那些自己所打過交道的末日求生者有幾分相似之處。

這裡，這個世界，是還處於戰爭嗎。

錢寧抬頭打量著這明顯比自己那個世界要相差無幾的東西。

建築物，海報，衣裝款式，橫七豎八交錯的黑色電線。和平，但卻又有些解釋不通。

遠處的街角，不知哪個量販音像店裡在放這一首已不知名七八九十年代風格的島國歌曲。下一曲卻又更換成了電吉他在快要燒起來的搖滾樂。

「藤君最近看來是打起了精神呢。」身旁一起走著的女孩忽然開口說道，她笑靨著注視了這個永遠一臉認真模樣的男孩一眼，努力地掩飾著隱藏在自己眼底的關心。

「什麼？」錢寧目光躲閃的應付著。從某種意義上來講，這絕對是他最不想遇到的東西。他也很清楚自己的短板所在，不熟知這些世界的劇情。沒有消息這些東西這絕對是拖一個外來者後腿的存在。

「自從花子伯母去世后，藤君再也沒有這樣……」她的話說到一半，卻莫名的停住了。在喜歡的人面前，總是很容易說錯話的。

一時失言。彷彿是才反應過來了自己言語當中的某些問題，佐野靜夏連忙慌亂道，倒是讓本就在前面晃悠著的井上助加快了腳步。「對不起，我並不是……」

「沒事的。」眼神微閃，錢寧面無表情道。他這種表情在對方看來卻更是故作剛強的表現。身邊有些語言無措的少女抬頭又看了這個默不作聲的少年一眼，像是做錯了事一般低下頭去。

無言，沉默。

聽見身邊的女孩低著頭沒了聲音，他站在斑馬線前掃了眼不遠處的紅燈后，支支吾吾地挑起著話頭，轉移著這有些尷尬的氣氛。「不知道，佐野聽說過搜查官沒有？」也想趁機多了解一些關於自己任務的東西

很生硬的方式，女孩偷偷地瞧了眼個子明顯比自己更高的嘴笨男孩，在嘴角微不可查的向上抿了抿后，點了點頭。耳間秀髮順勢垂了下來。「恩。」

「因為教育所的關係，我還是對搜查官方面有些了解的。」佐野靜夏說道，上面的紅燈在閃了幾下后便成了綠色。或者說這本就是像他們這類單親或孤兒背景家庭一條不錯的出路之一。

「像我們這種喰種對策教育所畢業的學員，初期只能從事一些打下手的雜活而已，如果條件好，倒是可以直接成為三等搜查官呢。以藤君的成績，應該是沒問題的。」

「如果再厲害一點的話，搜查官便就有可能擁有一件屬於自己的庫因克，成為一名擁有單獨作戰能力的提箱者……」

女孩邊往前走著說道。話語間在提及那庫因克這個詞時，眼眸里閃過絲嚮往之色。傳說中神秘的庫因克，可是每個喰種警務人員都所嚮往的夢想裝備，傳聞也是喰種警務人員們晉陞高層的基礎所在。

自顧自地話說到一半，佐野卻才發現，剛剛還在自己身邊的人，不知何時卻站在了她身後的斑馬線中間，一臉發獃地看向丁字路口正對面的方向。

「藤君？」女孩開口喚道，幾句以後，那個男孩才略微有些回過神來。

「恩。」錢寧面無表情地回頭應道，抬頭看了看頭頂已經在不停閃爍著的綠燈。

窺視感。略微皺了皺眉頭，試煉者定了定神，在又朝著那邊正對著一條暗巷車輛多看了幾眼之後。深吸了一口氣，暗自壓下貿然查看的衝動，他平靜地又在原地站了幾秒，然後又跟了上去。

……

「很敏銳的反應，看來這批的教育所倒是有不錯的苗子。」丁字路口正對面的那輛轎車內，一個坐在副駕駛座上的女人在看了眼漸行漸遠的兩人背影后評頭論足道。

「你覺得怎麼樣，緒方。」抬頭看了眼後視鏡，她輕啟紅唇，對坐後面那個一直把一個箱子靠在腳邊的青年問道。

對方冷著臉看了女人的秀髮一眼，眸子中閃過縷複雜。

油門輕踩，這輛轎車緩緩駛入了這條暗巷內。

「不知道。」簡單而又直接的回答，他提起腳邊的那個鑲著銅色邊框花紋的金屬箱子，臉色平淡地推開後車門走了下去。

「好吧。」關上前車門，女人裊娜地扭動著身姿，跟了上去。她的手中，提著一個樣貌更好一點的銀色邊框金屬箱。伸手把胸口處別著的一枚徽章摘下。

女人的美目流轉，示意這個穿著西裝停下的男人也把胸口處的東西給弄下來。低頭取下，他看了看那枚象徵自己身份的東西，徽章上的圖案分明是一隻白色模樣的鳥類，白鴿，提箱者。

在一些喰種口中，他們更願意把這些獵殺他們的天敵稱之為白鳩。一種肉食性的鳥類。

「我再次簡訴一遍這一次的任務情況，我們這一次抓捕的是一個叫做蠍子的喰種。由於某種原因，這次的目標是需要悄悄抓捕的存在，不能過多的暴露CCG的身份。所以到時等我命令，聽我指揮。」

東西放進衣兜里，這個叫做緒方的傢伙沉默地點了點頭。聽前輩的意見在島國本就是習以為常的風氣。

見對方表示接受之後，女人迷人的笑了笑后，開口說出了另一件事情。「而且，因為這次蠍子在人類社會是柏青哥老闆的身份關係，所以我們馬上要面對的不是那些喰種，而是擁有社團背景的普通人類。」

「知道了。」點頭看了眼腰間別著的槍械。「殺掉就是了。」他毫不在意道，彷彿就像在說一件喝水吃飯的小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