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是小叔叔
楚念念進醫院之後，直奔護士台。
她把從陸瑾瑜那裡借來的一百萬，全部都交進了奶奶的卡里，才去病房。
剛到門口，正好和從病房裡出來的管床護士碰了個正著。
「念念又來看奶奶啊，剛測完，血壓體溫都正常。」
門沒關，楚念念的視線越過護士，看了眼病床上面容安詳的老人，輕聲道，「護士姐姐，我這兩天可能有點事得出一趟遠門，奶奶怕是得多麻煩你了。」
護士笑著點頭，「不麻煩的，我份內的事情。」
想起上次楚家人來醫院鬧的事情，楚念念臉色擔憂，不放心的叮囑，「要是有不認識的人來醫院看奶奶，無論他說自己是誰，都請馬上打電話給我。」
護士拍著胸脯，鄭重點頭，「放心，包在姐姐身上。」
「謝謝。」
微微點頭，中年護士指向病房裡面，「進去吧，奶奶在等你。」
感激的目送護士離開，楚念念進了病房。
蹲到了床邊，她親昵的貼近老人耳邊喚了聲，「奶奶。」
看著長大的孩子，一張嘴就能察覺出來小姑娘的任何情緒。老人語氣也跟著歡愉了些，「發生了什麼開心的，今天這麼高興。」
怕老人家擔心，楚念念沒打算說實話，只不住的笑，「沒什麼，反正算是好事。」
沒追問，老人寵溺的伸手拍怕楚念念的臉，「是不是要出遠門兩天？你在門口給那小護士說，我都聽到了。」
「就兩天，奶奶要乖，好好吃藥，想吃什麼東西就叫護士姐姐給你去買，咱們現不差錢。」
雖然是借的。
以為是讓自己寬心，老人沒多想，笑呵呵的點頭應，「知道知道，有事就去忙，不用擔心我。」
·停在醫院門口的邁巴赫，黑色車身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
陸瑾瑜半倚著車門，掐著時間倒數，「十、九、八、七……」
「我回來了！」
跑得氣喘吁吁的楚念念停在男人正前方，呼哧呼哧的大口喘氣。稍微緩過來些，她忙仰頭問，「我沒超時吧？」
原本是沒準備跑的，楚念念估算著時間，心裡有數。
可一靠近車，她就隱約聽到男人壓著低沉的聲音在倒計時，心裡的那點數突然不管用了。腳下的動作快過腦袋，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跑了起來。
女孩仰著面泛潮紅的臉，眨著一雙鋥亮的眸子望向他，等著答案。
陸瑾瑜收起手中把玩的表，在這種期待的眼神里輕佻了下眉梢，轉身跨入車內，「超一點也沒關係。」
「……」
那你倒數個什麼勁？
不敢明說，楚念念只暗暗在心裡腹誹。
「習慣。」
還站在原地調整氣息，車內輕飄飄的傳出來兩個字。
首次，楚念念打從心底里覺得一個人恐怖如斯。
初見那回是，現在也是。自己什麼都沒說，對方甚至都沒多看她幾眼，就把她心裡的那些小九九琢磨得透透的。
戰戰兢兢的抬腿上車，楚念念緊貼著身側的車門，盯著置身光影里的男人，「你這習慣，怪嚇人的。」
「撲哧——」
坐在駕駛座上的李毅捂著嘴，把後面的聲音硬堵回去，擰動了車鑰匙后認錯，「對不起，先生，屬下沒忍住。」
車窗外的風景呼嘯而過。
車內，沉默無言。
楚念念先前睡了小會，這會自然沒半點困意。
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設，鼓起了莫大的勇氣，終於決定要找陸瑾瑜搭話時，卻發現對方已經閉上了眼睛，一副睡著的模樣。
美色當前，楚念念有點扛不住誘惑。
落在男人身上的視線變得大膽了些，她至上而下，一路掃過男人的臉，脖頸，最後停在了解開的第一顆白色襯扣上。
很不爭氣的，她咽了口口水。
「我看上去很好吃？」
陸瑾瑜何其敏銳，方圓百米之內有人視線落在他身上，他都能從睡夢中驚覺，更何況一個咫尺之隔的人。
突然平地里響起的詢問，給了楚念念一個措手不及。
在意識到自己偷看被抓包之後，她又羞又惱，急於辯解的話到嘴邊就變了味，成了指控，「你怎麼還裝睡！」
莫須有的罪名砸下來，陸瑾瑜的俊臉上陰晴莫測。
他原本就沒打算睡。某個小姑娘那種半吞半吐的目光，很明顯是有話說。既然如此，他便耐心的等人準備好，開口叫他，哪想沒等到人說話，卻等來了咽口水的聲音。
頭一遭，有人光明正大的盯著自己咽口水，他覺得有趣，就沒忍住出了聲。
一句話而已，怎麼還衝他惱上了？
空氣仿若靜止。
楚念念其實在話出口的瞬間，就後悔了。明明是她自己偷看人家，還惡人先告狀。可等她反應過來，想說點什麼挽回時，已經來不及了。
氣氛太不合適。
陸瑾瑜只是爺爺派來接她的，等到了陸家，應該就不會有太多接觸。
所以，楚念念心一橫，索性破罐子破摔，強詞奪理到底，「我告訴你，不要惹我，我可是陸家未來少奶奶。」
李毅被車後座的一句又一句語出驚人嚇得不輕，差點紅綠燈連都漏看掉。
以他十幾年對自家先生的了解，再好的耐心也應該快被磨沒了。
畢竟，整個A城還沒人敢如此態度同這位說話。
自己是時候出言提醒了。
李毅直視著前方的目的地，放緩車速，「楚小姐，您是不是還不知道，我們先生他是……」
「專心開車。」
陸瑾瑜不緊不慢，卻恰逢其時的截住了關鍵內容。
李毅愣了一下。
這是他跟在這個男人身邊辦事二十多年以來，頭次沒猜中男人心中所想。
就，挺突然的。
楚念念被李毅吸引過去的注意力，又跟著插話的陸瑾瑜回來。
「是什麼？」她偏著腦袋，忽閃著眼睛問。
陸瑾瑜笑而不語。
隔了小會，才有又開口，「剛剛是在拿陸家未來少奶奶的身份威脅我？」
楚念念遲疑著點了下頭，「嗯。」
話題就此打住，因為車停了。
鏤空雕花的黑漆大門門口，烏泱泱的站滿了人。
李毅下車一打開車門，一個滿頭銀髮的老人就迎了上來，親昵的抓住了楚念念的手，「小丫頭片子，還認不認得爺爺了？」
說來也神奇，只幾面之緣，十年間從未見過，但對眼前的老人，楚念念就是沒來由的有股親切感。
囁嚅著，說不出話，只能不停的點頭。
此時，陸瑾瑜也從車上下來，站到了兩人旁邊。
陸老爺子樂呵呵的拉著楚念念的手介紹。
「應該已經認識了吧，爺爺最小的兒子，陸遇的小叔，陸瑾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