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死守待援

王遙覺得很奇怪，道：「咱們這一次去南海應該是穩操勝算，何湘你也是跟著我們去過遼海的，建奴那麼兇猛都對我們都無可奈何，區區海寇，我們兄弟還不在話下。」

黃奕還以為何湘是回憶起自己遭遇倭寇的情景，安慰她道：「何湘，你如果害怕就不要去南海了，在舟山協助王遙建設舟山要塞吧，正好王遙這裡需要你這樣的大才呢。」

聰明的何湘立刻感到事情蹊蹺，她擦了擦眼淚狐疑道：「你們不是準備去和海盜拚命嗎？」

黃奕笑道：「用拚命這個詞不貼切，有些抬舉海盜，我們就是去剿寇，要爭取在短時間內恢復南海的秩序，最起碼要把海寇打跑。」

何湘有些不相信問道：「海寇厲害著呢，盛大人告訴奴家。福0建總兵俞咨皋大人調集了幾萬兵馬圍剿，都功敗垂成。咱們才不到三千人如何能夠把他們打跑？」

黃奕輕蔑道：「打海戰人多有什麼用？要有堅船利炮才行，我們雖然只有『揚州號』系列七艘戰船，武裝商船二十艘，但卻是南中國海最猛火力的船隊，那裡沒有人能夠打敗我們。」

何湘見黃奕說得這麼篤定有些將信將疑，但是心情也好了許多。她自己也許都不知道，她已經愛上了學生軍這個集體，她實在不想就這樣不明不白死在南海。

黃奕這一次留下了『江陰號』、『嘉定號』和改裝過的覺華島水師戰船十幾條，為來往舟山和揚州的運輸商船護航。

因為有許多設備是萬萬不能被人搶去的，安全第一。

準備去南海的船隊有二十七條大船，九艘小型快船。這九艘快船有些像後世的小炮艇，船頭和船尾各安裝了一門六磅線膛炮，配了六門三磅戰防炮，乘員四十二人，其中水手六人。

還有三桅炮船、蒼山船、蜈蚣船、海滄船、快船、馬船、開浪船，這些大明朝廷調撥的戰船二十二艘。

黃勝也沒有和操江提督徐文爵客氣，從他麾下的水手裡挑了四百人，補充了一些學生軍幹部，把這些水手和去年初覺華島帶出來的水手混編後來駕駛這些海船。

這些船都是有記錄在冊的水師裝備，是大明朝的財產，不是黃勝的私產，是閹黨讓黃勝去南海拚命下的釣餌。

黃勝準備把釣餌吃下，連魚鉤都不準備還給漁夫。這些船和學生軍水師的船隊磨合，以後編組護航船隊時用得著。

黃勝準備這一次海戰過後，把大明朝在冊戰船報三分之二以上的戰損，要求朝廷再次補充。以後就會不停的要戰船，反正自己多要一條別人就會少一條，這就是實打實的此消彼長。

出了長江口，往南過了錢塘江口不遠就是舟山群島，李國柱已經接到黃勝的通知來舟山會師。

黃勝一行來到定海衛舟山中中千戶所，離和李國柱約定的日子還有幾天，大家都上岸幫忙，學生軍真是沒話說，主動參加指揮建設新廠區的勞工大軍。

黃勝對學生軍的工作熱情給予了肯定，但是不能把學生軍當勞力，黃勝只允許他們每天幫半天忙，還是以學習和訓練為主。

王遙欣賞了自己的領地有些興奮，舟山可是個好地方，這裡山清水秀風景獨好，還有金色的海灘。三人都不約而同起了去游泳的心思。

大家嘻嘻哈哈在海灘來了個篝火晚會，幾個侍婢都光著白生生的小小腳丫在沙灘上嬉鬧。何湘本來還忐忑的心情終於放下了，她也和幾個小姑娘瘋作了一團。

學生軍都有默契的給自己的先生留了一大塊地方，王遙抱著腿坐在沙灘上對黃勝道：「如今我們誰也不怕了，現在要去紐西蘭殖民，容易得很。我們先在大明混，如果不能夠扭轉乾坤，就遠遁紐西蘭，在那裡建立一個華人國家，把所有能夠找到的書籍都帶去。」

黃奕笑了笑道：「你就只想著自己沒事了，一億多的大明老百姓就棄之不顧了？」

「抬杠，我不是說無法改變一切，才遠遁紐西蘭嗎？」王遙道，「黃勝，你在想什麼？心不在焉的樣子。」

黃勝有些黯然道：「這一次海戰，學生軍的傷亡不會避免，我在看這些孩子們，一個個年輕鮮活的生命啊！」

王遙知道這個時代的海戰就是硬碰硬，互相炮擊，雖然學生軍的戰船火力猛，但是誰也不能保證自己戰船不挨對方的炮彈，傷亡應該小不了。

為此黃奕還把所有戰船都包上了結實的帆布，避免被實心鉄彈擊中后木屑橫飛傷人。

王遙道：「我們已經做了最大的努力，戰爭總要死人的，所有人都懂。你和黃奕要千萬小心，不要怕麻煩，把盔甲穿戴整齊了。」

『揚州四號』旗艦已經都包上了鐵板，重要的地方都包了銅板，除非人被炮彈直接打中，否則很難給學生軍造成傷亡。

黃奕還準備了許多鋼管，和敵船接戰時都可以伸出船體四步，把戰船搞得跟刺蝟似的，敵人即便有火船突破火力網，也靠不上這七艘『揚州號』系列戰船。

黃奕從歷史書的記載得知鄭一官的一貫戰術，他們派許多火船冒死突進，這些火船撞上敵船，前面的帶倒鉤的鐵刺就會牢牢釘入敵船的船體。

這些火船是分前後兩個船體。火船上的水手點燃前面船體的易燃物，然後從後面的船體快速逃離。

黃奕苦思冥想，終於創造性搞出了這個刺蝟自保法。火船離自己的戰船六米以上的距離放火，如果逆風給戰船能夠造成的破壞可以忽略不計，順風也給學生軍留下足夠的時間來防範。

況且自己戰船上的學生軍又不是死人，如果發現危險可以用水龍滅火。

順風放火是容易了，完成了放火任務的水手想逃離時就悲催了，他們逆風逃跑會成為學生軍火槍手的靶子，況且還有火炮和戰防炮的射擊呢。

估計鄭一官只要有一次大敗，以後就難找到奮不顧身來放火的水手。

畢竟真真正正敢捨生取義的人只佔極少數。明明九死無生的攻擊，只有恐怖分子才能夠做到，可惜一般人都不是恐怖分子。

五天後等來了會師的李國柱船隊，李國柱看來是想去拚命，帶來了五十幾條戰船和武裝商船。合計來了有三千五百私兵。他的這一支私兵連船帶裝備恐怕就值五百萬兩白銀。

黃勝對李國柱的表現很滿意，這小子應該是孤注一擲，要不就打贏了鄭一官以後獨霸一方，要不就打輸了灰飛煙滅。李國柱的本錢都在這裡，估計能夠遠征的海船都帶來了。

他很光棍，既然投靠了黃勝就不想讓黃勝猜忌，自己主動要求住到黃勝的旗艦來，還美其名曰便於統一指揮。黃勝當然歡迎。兩家戰船合計近一百艘，浩浩蕩蕩往南海方向去了。

目的地黃勝早就想好了，直接去閩地中左所廈門城匯合許心素。許心素現在是大明朝福0建水師的把總，自己直接去調他參戰。

李國柱和許心素的關係好得很，許心素雖然也得了李國柱父親在廈門城的家當，但是沒有對李家做落井下石的事情，還和鄭一官交手幾次。

李國柱和他一直保持聯繫，見黃勝準備調許心素參戰心裡對他的指揮能力又肯定了不少。許心素久在南海，是這裡的活地圖，能夠得到此人幫助大人肯定如虎添翼。

黃勝知道歷史，如果自己不去趕快去把許心素弄出來，他年底或者明年初就會被鄭一官幹掉。鄭一官攻擊福0建中左所廈門城目的就是殺許心素。

因為有許心素這個海上貿易的行家，會直接影響到鄭一官投靠大明朝，半官半寇發大財的計劃。

許心素本來和鄭一官是同行，都是海商加海盜。但是許心素腦瓜子靈活，早早花了大價錢投奔到了俞咨皋麾下，混了一個官身。

還利用大明朝水師的身份拉攏海盜投靠，直接威脅到了鄭一官的權威。他還是個不甘寂寞的主，鼓動荷蘭人的東印度公司會同大明朝水師共同對付海盜。

可惜東印度公司心懷鬼胎，不肯出力，最後明軍大敗，俞咨皋也落了個留任待參。鄭一官可是得勢不讓人，隨後就來報復大明朝，在福0建、廣0東沿海搶掠，連破數城。

當黃勝和李國柱的聯合船隊在來南中國海廈門的路上時，渾然不知的鄭一官正意氣風發的攻擊福0建總兵俞咨皋的廈門港口呢。

鄭一官的海盜部隊勢如破竹，明軍落荒而逃。鄭一官輕而易舉就獲得港口，稍稍休整就往廈門城進發。

明軍大多數都擅長守城，許心素把自己的財產拿出來分給明軍將士們，廈門城又是巨石壘砌堅固無比，鄭一官準備不足沒有帶火炮，一時無法得手。他怕許心素逃跑，把廈門城團團包圍。

鄭一官趕緊派人去港口的戰船拆火炮運來攻城，這一來一去就耽誤了三天時間。許心素利用這三天，加固了城防。

鄭一官的火炮運來了二十門，在廈門城下一字排開。「轟、轟、轟……」巨響過後，廈門城頭飛石亂蹦，城頭廈門軍民血肉橫飛。

許心素知道自己已經沒有退路，帶著家丁和軍民冒著炮火死扛，真正的拿人命在填。許心素當了兩年把總，手下有營兵四百，自己還有三百家丁。

由於許心素有錢，他是海商加海盜出身，懂得武力的重要性，平時對這七百人很是恩厚。

在這些兵丁和家丁身上可花了不少銀子，這些人都有全甲，大部分都是火繩槍手，他們準備的火繩槍可不是大明朝生產的垃圾產品，而是許心素花高價買來的荷蘭人制式火器。

廈門城還有一個千總的守軍，平時許心素也和他們交好。廈門衛所兵也守土有責，海盜來犯當然要拚命抵擋。這些人也得了許多許心素給的賞銀，為了自己為了銀子他們必須拚命。

因為大家都知道海盜破城后，自己的錢財和女人肯定會被海盜搶走，丟命的可能也會超過八成，海盜當然是無惡不作兇殘成性。

廈門城那血肉模糊的城牆上，老百姓也被許心素髮動起來，許心素自己掏銀子把離城牆不遠的老百姓宅院都買下，這些房屋都是石塊壘砌而成，許心素讓老百姓拆了，把石頭和巨木源源不斷往城牆上送。

以後幾天的攻防戰打得相當慘烈，海盜如狼似虎的往城牆上攀爬，廈門軍民往下劈里啪啦扔石頭，那些火繩槍手都以排槍齊射威懾敵人。

鄭一官是志在必得，許心素是死守待援，許心素知道城破其他人或許有活路，自己必然死定了，所以他不惜代價，把自己在城內府邸存的所有現銀積蓄全部發給了守城的士兵和民勇，自己帶著家丁親自督戰。

雙方都打紅了眼，鄭一官透過千里鏡發現廈門城的守軍里出現了孩子和老人，知道自己只要再給許心素雷霆一擊就萬事大吉了。

可惜自己的軍隊也疲憊不堪傷亡慘重。他當機立斷調港口守衛戰船的軍隊和水手來攻擊，把這裡經過幾天惡戰疲憊不堪的士兵換去守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