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獅子一樣的男人
領頭的黑衣人當然知道屈仲北是誰——田壽被屈仲北廢了一隻手的事,現在七尺衚衕上下誰人不知。他盯著屈仲北遲遲沒有說話,臉上微微抽搐著,突然伸手到嘴邊吹了三聲響哨。
頓時,沿著船舷的一排艙門衝出大量黑衣人,如臨大敵般衝上甲板,一眼看去人數至少過百。一轉眼,原本寬敞的甲板上被圍得水泄不通。
有了這麼多人助陣,領頭的黑衣人重新找回底氣,神色冷峻地對屈仲北道:「我知道,你就是打敗壽哥的人。但是請你記住,這裡是七尺衚衕的總部,來了這裡,不管你是誰,都得乖乖遵守這裡的規矩。更何況你上了格殺令,已經是個要死的人。」
「首先聲明一點,我肯定死不了。另外還有一點也請你們記住,我不管這裡是不是你們的總部,也不管你們都有些什麼規矩,既然我來了……」屈仲北平靜地看著這些黑衣人,一字一句道:「從現在起,我就是規矩。」
話音剛落,屈仲北身形一晃,便已掠至領頭的黑衣人面前。
領頭的黑衣人大驚,沒想到屈仲北的速度竟然如此之快。他下意識地想往後退,可是腳部后蹬的力道還未發出,便覺脖子一緊。
屈仲北單手掐住領頭黑衣人的脖子:「記住,你只是個嘍羅。既然是嘍羅,就應該有當嘍羅的基本覺悟,面對強者時,要保持謙卑之心。」
說完,屈仲北隨手一甩,領頭的黑衣人便像一口破布袋般被高高拋出,越過眾人的頭頂,慘叫著落向江中。
「還有誰想跟我談規矩?」屈仲北掃了一眼在場的所有黑衣人,伸手彈彈煙灰,平靜得就彷彿什麼都沒做過一般。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此時擠在甲板上的黑衣人,數量至少過百,可是全像啞巴了一樣,沒有一個人吭聲。
所有人震驚地望著若無其事的屈仲北,根本沒想到屈仲北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動手就動手,直接把他們的頭頭給丟進了江里。
這絕對是七尺衚衕歷史上的頭一遭。
作為傳承百年的灰道組織,七尺衚衕的名聲在道上並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但凡是混到一定層次的人肯定會不會陌生。而知道七尺衚衕名聲的人,自然就會知道七尺衚衕的勢力有多麼大,惹上七尺衚衕的後果會有多麼可怕。
在今天以前,凡是來到七尺衚衕總部的人——不管是上了格殺令被抓來也好,還是有事需要商談被請來也好——從來沒有人敢造次。
哪怕在道上稱霸一方的大佬,來了這裡也會和和氣氣。否則的話,七尺衚衕翻了臉直接把人殺了往江里一沉,過一百年都沒人會知道。
所以那上百名黑衣人里,沒有一個人會料到,屈仲北不但沒有和和氣氣的意思,反而一上來就把他們的頭頭先給沉江了——雖然下面的船夫會把人撈上來,可意思就是那個意思。
所有黑衣人大腦一片空白,遲遲沒有反應過來。
足足過了幾秒鐘后,終於有人喊了一聲,「敢到總部來撒野,一起上,宰了這個混蛋」。
這句話餘音未落,屈仲北身形一晃,掠向聲音響起的方向。凡是擋路的人,他伸手一撥,便讓對方人仰馬翻,整個人如巨鯊衝進魚群一般,在密集的人群里沖開一道人浪。
最終,屈仲北站在其中一名黑衣人的面前,叼著煙道:「你想宰了誰?」
這名黑衣人正是喊話者,震驚地看著一臉平靜的屈仲北,沒想到屈仲北竟然能在這麼多人中鎖定他,更沒想到這麼多人都沒能擋住屈仲北哪怕片刻。
「我,我……」這名黑衣人張著嘴,結結巴巴再也說不出話來。
屈仲北沒興趣聽復讀機,掐住這名黑衣人的脖子隨手一丟,將這傢伙也丟進了江里。
「還有誰想宰人嗎?」屈仲北掃了一眼周圍的黑衣人,再次彈彈煙灰。
凡是被他目光掃中的人,無不倉皇後退。等他一圈掃視完,以他為中心空出了一大片圓形空地。
凡是離得近的黑衣人,都注意到屈仲北彈煙灰的動作,這讓他們更是徹底陷入震驚狀態。
敢情屈仲北叼著煙衝進人群,先是順手干翻了一票人,然後把那個鼓動大家一起上的傢伙丟進了江里,最後連煙灰都沒掉?
難道說,眼前這個男人的實力竟然已經強到這種程度?難怪連大家眼中的煞星田壽都被他廢了一隻手。
這個念頭在腦海里一冒出來,所有黑衣人不由自主又往後退了兩步,讓屈仲北周圍的圓圈又變大了幾分。
因為他們終於意識到,當雙方實力等級相差太多時,根本就不是單靠數量就可以彌補的。
很快,有一部分腦子比較靈活的黑衣人反應過來,既然靠數量無法彌補,那就靠工具好了,反正七尺衚衕有的就是鋼弩:這麼多人拿弩一起射他媽嗨的,就不信搞定不了一個人。
但是屈仲北就像算準了他們會起這種念頭一樣,根本沒給這些人進行嘗試的機會。
「我知道,你們七尺衚衕有拿鋼弩當槍使的習慣,但是我提醒你們一句,弩畢竟只是弩,而不是槍。誰要是想試試運氣,最好先想一想自己的骨頭有沒有田壽硬。」屈仲北說完,看也不看那些黑衣人,徑自帶著何汐等人走向主艙門。
那些黑衣人至此徹底打消了跟屈仲北硬剛的念頭。弩畢竟是遠程攻擊武器,需要拉開距離才能發揮最大優勢,而且射一箭就得重新填彈。在客輪甲板這種近距離的環境中,像屈仲北這種強者只要事先有所防備,他們根本沒機會射中屈仲北。別的不說,屈仲北只要憑藉自己的速度優勢,往人群里一鑽,他們就只能幹瞪眼。
打也打不過,工具也用不上,如此一來,再也沒有人敢跟屈仲北講什麼規矩。
走進主艙門時,田福和田祿暗暗朝屈仲北豎起大拇指,說了聲「帥」。到這個時候,他們即將面對曾和野生獅群待在一起修氣的良興,神經反倒鬆弛下來,反正左右不過是一死嘛。
何汐摟住屈仲北的胳膊,身體也緊緊貼著屈仲北,似乎在抓緊時間享受和屈仲北在一起的最後時光。
進入主艙門后,裡面別有洞天。
從外面看,這艘客輪和長江上常見的其他客輪沒有任何不同,但是內部結構卻截然不同。客輪的一、二、三層全部被打通,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內部空間。
更誇張的是,這個巨大的空間完全按照明清時期的風格,分隔成了一個縮小版的三進「院落」。
地面,用青石磨平鋪就。天花板,布滿綠葉茵茵、真假難辯的人造葡萄藤。左右兩側,各栽著一排同樣可以以假亂真的人造翠竹。角落裡還布置著石凳、石棋坪以及石鎖、藤椅等舊物。
置身其中,讓人很容易忘了這其實是在一艘船上,而產生回到明清古民居的穿越感。
進入主艙門后,屈仲北等人便等於進入了第一進「院落」。
這一進「院落」一個人都沒有,在屈仲北等人的對面,是一面白「牆」,中間有一道拱門。
在拱門的上方,掛著一塊樣式復古的牌匾,用繁體字寫著「東觀流徽」四個大字。
田福、田祿等人對此早就習已為常,倒是屈仲北覺得有點新鮮。至於何汐,整個人幾乎是掛在屈仲北胳膊上,已經對什麼都不在意。
田飛在前領路,推開古樸的木質拱門,對屈仲北道:「屈先生,再往裡面,就是議事廳了。」說完先走了進去。
屈仲北等人隨後穿過拱門,進入第二進「院落」。
這一進「院落」明顯要大得多,足足有200多平米。
布置風格上,和第一進「院落」又有所不同,裡面看起來就是一間古代的議事廳堂。四角各有一根朱漆柱子,掛著簡潔肅穆的黑色帷幔。兩側的假竹子則被兵器架取代,上面擺著刀、槍、斧等古代常見的十八般兵器。地面則鋪上了用金線綉著飛龍圖案的大紅地毯。
在廳堂上首正中位置,擺著一座造型威風、體積龐大的木雕飛龍椅,光是底座就有一米高,而且自帶階梯。往上一坐,就算是個侏儒也能顯得高高在上、睥睨全場。
此時飛龍椅上,就坐著一個睥睨全場的人。
但這個人絕不是侏儒,相反,身材魁梧就如鐵塔,一雙眼睛精光閃爍,配上濃眉厚唇的粗獷五官,讓人第一印象就聯想到草原上冷血無情的獅子。
毫無疑問,這個人就是七尺衚衕的大當家良興。
此時在良興的下手位,十一名平均年齡接近60歲的男人分左右兩側,坐在高背太師椅上,應該就是七尺衚衕的二當家良智以及十名長老。
能坐上這些位子的人,都是久經沙場的老江湖,放到外面任何一個地方,都足以攪動一方風雨。可是一眼看去,不管是坐得離良興最近的二當家良智,還是其餘那十位長老,此時都一副心力交瘁的模樣,竟然沒有一個人敢與良興目光相接。
屈仲北等人一出現,馬上引起了這些人的注意。
二當家良智沉下臉,對走在最前面的田飛喝道:「不知道我們正在議事嗎?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