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哼！
雷霆與風暴交雜、盤旋著，巨大的動量與熱接連不斷的砸在萬化刀變做的盔甲上，那是足以撕碎鋼鐵融化合金的力量，但卻只能在盔甲上刮出一些白痕。
器靈正專註於壓制羅振失控后搓出來的怪物們，它們就像是人類最深層次的恐懼跳過腦子直接被世界加料翻修出來一般，龐大，腫脹，肢體隨機分佈、野蠻生長，或漆黑，或又五顏六色。
巨大又不成比例的肢體砸在大地上，於是地面便沉降出一條峽谷，岩漿也從地底溢出；扭曲的身體開始翻滾，於是城市變為廢墟，鋼筋混凝土也被碾成細沙。
但器靈不在乎，他只是平靜的撕裂著肉塊們的身體。觸手甚至無法在他身上留下任何實質性的損傷，他就像錨定了空間一般，怪物和風暴根本沒能讓他移動分毫。看起來瘦弱的軀體此時就如同遊戲中被寫入了不可破壞的代碼，怪物們的攻擊沒能濺起一絲波紋。而他只是抬腳輕輕一踹，巨大的肉塊便多出一個對怪物來說也相當巨大的口子。
這就是萬化刀解放出的力量，就算過了千年力量所剩無幾，就算被拉入夢中行動受到壓制，也沒有任何東西能傷它分毫，也沒有任何人，能挑釁其權威——就算它只是一把武器。
男人悠閑的躲避著怪物和風暴的襲擊，避免被器靈同怪物的戰鬥波及。
但他沒有出手，他正在等待一個機會。
如果只是擊敗乃至於殺死羅振，那麼根本不用萬化刀解封全部力量去阻擊，僅僅還只是「虛空行者」時男人就能嫻熟的把手上的刀滑進羅振的腦子裡。但要在短時間內清除羅振腦子裡被蛛王塞進去的莫名其妙的情緒，男人就不得不等待萬化刀為自己帶來那個機會。
一個羅振的精神足夠虛弱的機會。
如果羅振精神力不夠強大，那麼男人就不能保證撕裂了那多餘的情緒后羅振的精神不會出現問題；如果羅振的精神力過於強大，男人又很難精準的定位哪些是應該保留的。
器靈看似悠閑的分散著羅振的注意力，不慌不忙的屠殺著怪物。它撕裂怪物們的身體，就如同大人在欺負小孩，兩米左右的大人一拳一拳的砸在高達百米的小孩身上，然後小孩們便被碾成了一攤攤的肉泥。
時間在不斷流逝，器靈看著火候差不多了，便一個閃身出現在羅振面前。羅振本能的想要掙扎，器靈反應極快，伸手對著空氣虛握，羅振周圍的空氣竟直接形成了一個無形的籠子，將他關在了裡面，阻斷了他與空間的大部分連接。
男人也突然毫無徵兆的出現，用亞洲蹲的姿勢立在無形的籠子上，眼中開始閃動著亮藍色的光。他的能力匯於一點，不斷的解析著羅振的精神空間。
羅振被男人的洞穿了精神，很快便出現了排斥反應，不斷的膨脹起來。
男人看著羅振，額頭上的汗珠滴了下來。
他的能力終究不是直接涉及精神或者情緒，就算被強行拉到現在的高度，用掌控空間的力量去集中解析著羅振強大的精神力，身體也難免止不住的顫抖。
只要有一個不慎，羅振的精神徹底崩潰，這個空間便會湮滅。本來男人以為自己應該是能出去的，但是在經歷了剛剛到一切之後，他才知道，這空間並沒有他想的那麼簡單。
器靈這時只能儘力穩住籠子，不讓羅振溢出的精神力繼續影響這個空間。
仿若將從萬古延綿到永恆的風暴，慢慢的平息；殘餘的怪物們乖巧的被放置在廢墟中，靜靜的注視著。
如同只是一場美夢，平靜且祥和。
當然男人並沒有覺得多美好，冷汗從鼻尖滴落，眼睛也開始模糊。他已經很久沒有這麼疲憊過了。
「轟隆隆!」
一陣爆鳴從四面八方響起，器靈淡定的撤回了手，已經失去意識的羅振輕飄飄的向地面墜去。沒有人去接應，落出兩三米后，羅振的身體就化成光點消失在空中。
「還行嗎，最後的收尾了，幫我維持住這個空間。」
器靈靜靜的注視著羅振消失的地方，微微偏過頭對男人的情況表示憂慮。
「啊，感覺就像被座頭鯨壓在馬里亞納海溝碾了個小半個時辰呢，多半是沒一個內臟在正確的位置了……」
「那就是不行？」
「哈？男人怎麼能說不行!儘管上!今天就算是宇宙熱啟動我也撐給你看!」
說完男人就從器靈面前消失，轉瞬之間出現在遠處的地面上，雙手插在褲兜，看似隨意的站在那裡望著天空，但是眼中的的藍光已經盛得如同暴風中的燈塔。
「呵呵，真是有活力的晚輩啊，那老夫也不能讓人失望了。」
烏雲再次滾動起來，巨大的風暴裹挾著金屬與混凝土碎片傾瀉在被夷為平地的城市廢墟之上。
怪物們開始第二輪狂歡，如泰山傾倒，珠峰墜落，大地都皸裂了，天坑一個接一個地冒出。這是末日般的景象。
「咔!」
一道龐大到難以用語言形容的閃電從天邊閃現，驟然向器靈砸去，亮藍色的電弧將空氣燒得噼啪作響。那彷彿是銀河墜入了九天。
「別向你的朋友發泄怒火，否則你會後悔一輩子。」
如同風暴、如同碎石，亦如同怪物們無章法的撕扯，這滅世般的閃電依然沒有能讓器靈退後分毫。
他抬手呈掌狀，於是閃電便便如同飛蛾撲火，紛紛鑽進了器靈盔甲的縫隙中，像是小溪匯入大海，理所應當，沒有半點聲響。
然後，他另一隻手，虛指著天。
「咔!」
又一道巨大的柱狀閃電如同核子聚變般被釋放出來，光與熱彷彿要融合整個空間。
「嘖嘖，好大的場面，不愧是萬化刀，不過那小子是什麼來頭，擁有這等力量卻從未聽說其名號……」
男人站在遠處嘀咕著些沒頭沒腦的話，虛著眼睛，彷彿很是輕鬆。
不得不說他很會裝，也很好面子。明明已經力竭，全身上下每個細胞都在調動能力去維持這個空間，光是站立就要費他一番精神，卻依然很有毅力的試圖讓自己保持體面。
「控制住自己，或者我幫你停下，但是如果我那樣做的話，你可不會好受!」器靈依然沒有放棄讓羅振清醒過來，不厭其煩的溝通著。
雖然羅振精神中外來的情緒已經被虛空行者分割了出去，但是蛛王造成的傷害短時間還不會消散。為了保住虛空行者的小命同時又盡量不傷害羅振，器靈只得讓其穩住羅振創造的空間暫時別坍塌，自己則試著喚醒羅振的精神。
當然，就算最後沒能讓羅振清醒過來，等羅振精疲力盡，他也能帶著虛空行者強行突破，但終究不可避免的會傷到羅振。
既然都做到這個份上，器靈當然還是想要避免更多不必要的傷害。
可惜又是一道颶風裹挾著鋼筋混凝土的碎片與泥漿襲來，他不得不再一次揮手打散了羅振的攻勢，搖了搖頭，身上開始散發出危險的味道。
「轟隆!」
地面再次塌陷，不同於怪物們狂歡后的狼藉，這次的破壞更大、更深，也更熱。
滾燙的岩漿從遙遠的地殼下方湧出，可憐的大地又一次發生了形變。
那巨大的隆起絲毫不遜色於世界上任何一座火山。
它是那麼的巨大、那麼的熾熱。
如果這個空間依然有著一顆橢圓形的星球，如果這個空間依然有著太空，那麼有機會的人從天外往去，這涌動著灼熱礦物和致命毒煙的活火山，就彷彿給這星球加上了一個巨大的推進器。只捎一眼，任何人都不會懷疑它有能力帶著星球狂奔。
「喂喂喂，這太沒有想象力了吧，火山？一個巨大的火山？」早在地殼完成如此巨大的形變之前，男人就拼盡全力閃到了勉強不會被岩漿與黑煙濺射到的地方，「下一個是什麼？更大的閃電？然後呢？更更更大的火山？這算什麼？一力降十會？」
男人依然拼盡全力、津津有味的吐槽著羅振的行為，彷彿那是什麼十分令人鄙夷且缺少智慧的事情。
「鬧劇，該結束了。」
器靈遙遙看著腳下噴涌著的熔岩，平靜的宣告著落幕的時辰已經到了。
彷彿聽見了他的宣言，又或者心有靈犀，話語未落，巨大的火山口便如泄洪般的將那已經被閘門壓抑許久的火熱熔岩混合著有毒蒸汽毫無保留的傾倒在無形的河道上。
而那河通往天外。
巨大的熱和動量一股腦的砸在器靈的身上，火紅的光從四周打在盔甲上，好像這身似是金屬的著裝快要融化了。
可惜只是一場美夢，器靈只是揮了揮手，仿若太陽風暴爆發般的熔岩柱便像是瞬間凝固，就那樣僵在半空中。
「對不起了小子，這是必須要做的事。」
如同時間倒流，那熾熱的熔融礦物柱子被器靈輕輕一推，便盡數回到大地的懷抱中。
然後世界被光淹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