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哼唧！

鐘錶上的指針滴答滴答的響著，等待葉強心他們蘇醒的這段時間，繃帶男他們沒有說話，男人也沒有動作，大家都只是安靜的坐著。

夜晚的微風從窗戶的縫隙摸了進來，稍稍燥熱的空氣混著蚊蟲，這是臨近夏日的信號。

已是靈體的楊安和羅振妹妹不需要睡眠來消除精神上的疲勞，於是她們飄在教室的一角，觀察著昏迷的羅振二人。

夜已經深了，天黑得像是濃稠的墨，羅振二人卻沒有跡象證明要醒來。他們的胸口都隨著呼吸平穩的起伏著，一切安好，像是某個昏暗的清晨普通的一次賴床。他們或許做著美夢，又或許只是貪戀一場長眠。

他們都累了，值得一次好好的歇息。

但是繃帶二人組有點不耐煩了，他們也不是真就沒法去等待，只是現在的氣氛讓他們倆感到有些尷尬。

昏迷的兩位友人，如同機器般候在一旁的靈體們，然後還有一個雕塑般閉目養神的虛空行者。

實在是不知道找什麼話頭，楊安二人似乎沒興趣同他們嘮叨，他們二人又不願意同虛空行者扯犢子，於是閑極發慌的二人便開始同蚊蟲與灰塵較勁。他們依然像對活寶，不在意體面，像是笑話，也不排除可能是活得更明白。

羅振二人今夜應該是不會醒來了，現在蛛王也消失在他們的視野中，於是這件事算是告一段落。

午夜的寫字樓沒能留下多少燈光，或許今天沒什麼事值得熬夜。

「石律師，這麼晚才回去啊？」

看見有人走來，停車場的保安趕忙放下了手機，夜晚很無趣，每一個可能的聊天對象都需要珍惜。

「是的，晚上好，程伯，今天事情有點繁瑣，小程還好吧？聽說算是找了份正經工作。」

石律師走到車門邊，自然的同保安大爺嘮著嗑。

「誒，那小子整天遊手好閒，最近終於不知怎麼開竅了，在他家那片兒地附近混了個小賣部的收銀員，雖然工資有點寒磣，但人能安穩下來，我和老伴也算是安心了。」

保安嘆了口氣，伸手按下按鈕開啟了車庫門前的活動柵欄。

從駕駛位談探頭來，石律師笑了笑，回應保安，「平平淡淡才是真，有份穩定的工作，至少比之前跟狐朋狗友打那些『零工』好多了，走了啊程伯。」

「誒，好，路上注意安全啊石律師。」

灰色的轎車慢慢的駛離，石律師好像聽見了保安的叮嚀，淡淡的嗯了一下。

看著柵欄慢慢的放下，保安揉了揉肩膀，重新拿起手機，隨意擺弄了一會。實在沒什麼意思，程伯百無聊賴的搓著臉，開始回憶剛剛離開的石律師是在幾樓辦公。稍微一思考，保安發現自己不僅不知道石律師的事務所在哪，甚至想不起來石律師是否在這棟樓里有同事。

但只是一會，程伯又釋然了，畢竟也不是全天二十四小時值班，可能是沒遇上吧，又或者是沒問對人。

「那麼，這位小姐，需要我載你去哪呢？」

一條偏僻的小路上，石律師將車靠在路邊，毫無徵兆地向後座偏了一下頭。

一把鋒利的匕首剎那間頂住了石律師的喉嚨，就算在夜裡，匕首上的寒光也清晰可見。

這是石律師今天第二次被人用刀抵著喉嚨了。

「蛛王，你妨礙了我們的生意。」

伴隨著刀光與夜鶯般清冷的嗓音，後座上慢慢浮現出一位女性的身姿。她是那麼的冷清，雖然身處黑暗，卻好似比黑暗更黑，那身黑色的衣服緊貼在身上，如同皮膚一般。

「生意？一名鼠目寸光的暴發戶，派一群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小嘍嘍去做了場註定失敗的投機事業，最後惱羞成怒讓一位有點三腳貓功夫的手下來充當刺客？」

石律師嘴角上揚，絲毫不在意頂住咽喉的利刃，神采奕奕地譏諷著女人。

「別激怒我，也別試圖專移話題，收手，不然……」

「不然怎樣？」

「不然……不然……」

「讓我來提醒你一下，你現在是刺客。」

石律師輕輕挪開了女人微微顫抖的刀，笑意抑制不住般咧開了嘴角，眼睛眯成了一條縫。

「該死!」

女人這才反應了過來，猛的一腳踹開了車門，腳踏到地面上的同時用全力朝車裡的蛛王擲出了手裡的匕首。

「噗通。」

「咕……蛛王，為什麼……」

精神混亂的女人沒能擊中石律師，但石律師顯然不想讓女人就這麼跑掉，他走下車，微微皺了皺眉頭，女人便倒在地上不住的抽搐。

仔細看來，她的身材還算不錯，纖細的腰肢，圓潤的大腿，胸前只堪盈盈一握卻被略微緊身的衣物勒出一個漂亮的形狀。這樣的女人在地上翻滾、掙扎，說不出的香艷。

「怎麼說呢？嗯，你們這群廢物不管做什麼，炸國會大廈也好，整個活火融城也罷，都不管我的事，因為你們不配，你們這群聚在一起抱團取暖的社會垃圾根本沒能力碰到我一根毫毛……」

「那……為什麼……啊!」

「你的父母沒教過你基本禮儀嗎？不要挑戰我的耐心，今天我可沒那麼好的心情陪你玩猜謎，你只需要安靜的在一旁聽著就可以了。」

被女人插話之後，石律師淡淡的說了一聲，他身上散發的氣勢，嚇得女人快速的嚶嚀出來。

「嗯……明，明白……」

聽完女人的回答，石律師沒有立刻做出回應，只是緩緩地在女人身邊蹲下，溫和地握住了女人抖動的小手，笑得很和煦。

「你很信任你手裡的情報，你相信自己是來刺殺我的，但是我不會讓你真的想要殺死我，好了，告訴我，你的老闆是讓你來殺誰的。」

女人愣住了，她感覺腦子像是一團漿糊。想起之前幾天的一切行動，她彷彿在看一場電影。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突然開始搜集蛛王的行程，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開始對蛛王的各種反應進行計算，自己甚至準備了全套的後手和可以用來與蛛王討價還價的空頭支票，但是她一直都知道自己是要去刺殺，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這不對勁。

然後她想起來了，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一切都是從她為刺殺行動做準備時偶遇蛛王開始的，不過，真的是偶遇嗎？

「是，是『新星』，我本來的刺殺目標，是覺醒者『新星』!」

「沒錯，你們想殺她，就因為她攪亂了你們那個一文不值的廢物計劃，那簡直……」

「我會讓他們住手，我會告訴他們……」

「……為什麼？為什麼他們需要住手？」

又一次被女人打斷，石律師沒有生氣，反而是笑得更開心了，眯成一條縫的眼睛里露著凶光。

「你不是想要……」

「不，我不需要，我不需要你幫我帶話，我也不需要他們住手，我需要的是他們永遠沒有機會再去打擾『新星』，我給她安排了最好的人生軌跡，她是屬於我的東西，沒有任何人，能動我的東西!」

「不!別這樣，我可以……啊!」

放下了女人劇烈顫抖的手，石律師緩緩的起身，眯著的雙眼現在滿含笑意。

「告訴我的母親，小女孩過得很好。」

如春風般溫和帶著笑意的話語似乎沒能傳到女人的耳朵里，因為她早已停止了呼吸。

像是突然發現了什麼，石律師又重新蹲了回去，看著女人一塌糊塗的臉，幫她把鬢角攏到了耳朵後面。

「真是有趣，一個克隆體？還是人造人？算了，不重要，終究是要處理的。」

沒有再繼續糾結，他乾脆的回到座位上，不緊不慢地發動了引擎，離開了這條偏僻的小路。

僅僅幾分鐘后，女人的「屍體」便化作粉塵，消散開來。

陰森的小房間里，一張金屬平台上躺著一位女性。她有著不錯的身材，凹凸有致。

「啊，該死，該死……」

突然間，女人從平台上摔了下去，躺在地上不停的咒罵、乾嘔。

「怎麼回事？閃靈女士，發生什麼了？」

房間里原來還有別人，他看見倒在地上的女人，慌張又疑惑。

「闖禍了，我們闖禍了……」

女人聽見了他的話，眼睛里充滿了后怕，雙手撐著地面，用力抬起前半身，嘴裡不自覺的喃喃著。

「什麼？闖什麼禍了，對了，你今天不是該去刺殺『新星』嗎？怎麼沒有消息……」

「是蛛王!我們惹到蛛王了!」

女人打斷了無名男子的話，身體感覺還是一陣悸動，那恐怖的身影像是印在她的視網膜上，無法擺脫。

「怎麼回事!怎麼會招惹到他？我們明明一直遵守規矩，我們比任何人都遵守規矩!」

無名男子突然激動起來，雙手時不時在衣服上摩擦，似乎相當緊張。

被稱呼為閃靈的女人沒有立刻回答，神色凝重，低著頭思考了一會，良久，終於開口說到：

「去告訴巴別17，我們同意跟他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