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5 鬧市纏棉
沈歡亭胳膊骨折,最少要修養半個月的時間。
回到冷家堡北院最偏僻的院子后,樂安剛剛坐下,沈歡亭便跪在她面前。
「歡亭何德何能,值得郡主以命相搏!」沈歡亭沉聲開口,琥珀色眸子閃爍異樣神采。
樂安卻是輕輕搖頭,「值不值得是我說了算的。今日救你一命,是為了還你昔日在我身邊捨棄一切悉心保護!我總覺得,有朝一日,你我之間會兵戎相見,但願那一天到來的時候,你也會放棄從前,捨命為我!」
樂安說完,輕輕抬起手臂,勾住沈歡亭的下巴,這般看似輕佻的動作,在她做來,卻是透著嬌慵高貴,清冽瞳仁閃爍堅定眼神。
「不管將來如何,我都不會後悔今日留下你的性命。」
「郡主——」司徒樂安,你這個傻丫頭——有朝一日,你會知道,根本不值得!
沈歡亭垂下的眸子隱藏太多難以言喻的情愫波動。
接下來的七天,樂安跟沈歡亭都是安靜的呆在屋裡,冷凌夜忙著清點冷家堡的損失,沈歡亭便派了七嬸在外面按照樂安的吩咐進行收購。一切都在暗中進行,冷凌夜現在是無暇顧及,而景辰,似乎是出了遠門,這七天時間都沒露面。
沒有景辰在的日子,樂安心裡總覺得有些恍惚,不知道景辰去了哪裡?他那天離開的時候,表情實在是有些不對勁,隱隱的,樂安有些擔心他會出事。
第八天傍晚的時候,冷焰前來,說是慕錦在冷家堡後門等候。
樂安淡淡一笑,慕錦沉不住氣了嗎?
輕輕摘下臉上面紗,換下一身繁複疊翠的宮裝,粗布的丫鬟裝,鬆鬆的挽起青絲,斜插了一根款式簡單的銀簪子,搖身一變,她便又是冷家堡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奴小顧了。
樂安郡主的身份便換成了沈歡亭來繼續扮演。
樂安來到後院,輕挑眉毛,不屑的看著慕錦。
今日的他,仍舊是一身紫衣瀲灧的華服,眉眼之間飛揚邪肆桀驁,哪怕是靜靜站在這裡不動,不發一言,他的風華也是絕代無雙。
「隨本將軍出去一趟。」慕錦微昂著下巴,一副命令的口氣。
樂安嗤笑一聲,「將軍,你可以當那天的事情是什麼都沒發生,但小顧的心有血有肉,做不到將軍那般冷酷無情!將軍請回吧!小顧那天說的夠明白了,從此之後,跟將軍沒有任何關係!」樂安說完,冷冷轉身,語氣神情冷若寒霜一般。
慕錦只覺得自己眼睛被狠狠地刺了一下,他抬手抓住樂安手腕。
「本將軍的命令容不得你違抗!」話一出口,他方才發覺,這語氣又是十足的威脅。
他早已習慣了用這種太多對待任何人,可在面對她的時候,每每說出一些話都會後悔!他的本意並非如此,可為何說出來就變了味道?
樂安也不轉身,就這麼背對著他,「將軍又在提醒小顧不過是一個女奴,沒有能力跟將軍對抗是嗎?」樂安的聲音寒涼冷漠,慕錦心中的驕傲再次被她刺中。
大庭廣眾之下,他連個小奴都支付不了!
耐心用光之前,他直接扛起樂安,像是扛著嬰兒一樣,直接將她摔在肩頭,修長有力的手掌托著她的屁屁,掌心碰觸的地方是她敏感的翹一臀,樂安氣惱了,粉拳狠狠地捶打他的後背,小拳頭雨點般落下,下手卻絲毫不輕。
捶的慕錦後背咚咚的響,一旁的護衛具是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
慕錦感覺胸腔有一股腥甜味道沖湧上來,這丫頭下手夠狠的!
慕錦大力將樂安扔在赤練身上,翻身上馬,一騎絕塵。
馬蹄揚起黃沙漫天,很快就將護衛甩在了身後。
樂安嬌小的身子被慕錦擁在懷中,他寬大的披風將她包裹在其中,小臉貼在他胸前,能聽到他胸膛震蕩出來的心跳聲!
彼此之間,這般近的距離,呼吸相互縈繞,讓樂安生了是在跟他纏綿的感覺。
白色赤練馬飛快穿過集市,險些與迎面而來的一輛奢華馬車相撞!赤練馬不做任何停歇,馬兒高高躍起,竟是直接飛躍了馬車,絕塵而去。
馬車內響起一道柔和卻冷淡的聲音,「剛才那是什麼人?」
「皇子殿下,那是慕錦的赤練馬。馬上正是慕錦。而他身邊的女子應是冷家堡的女奴小顧。」貼身暗衛低聲開口,對於冷家堡最近惹人注目的女奴小顧,可是眾說紛紜,都說慕錦和景辰在宴會上公然搶奪她,景辰還為此跟冷凌夜翻臉!這般事情,身為司徒揚帆的貼身暗衛,不可能不知道!
馬車內,突然陷入一股詭異的平靜。
暗衛屏住呼吸,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
「追上他們!」依舊是拿到那道輕柔婉轉的聲音,只是此刻,卻平添了一股壓迫寒氣。
馬車即刻調轉車頭,赤練馬連同那兩抹身影已經不知去向。
馬車內,淬了日光的修長手指緩緩挑開車簾,冰潤手指,完美無暇,此時,指尖卻是泛出陣陣蒼白。
司徒揚帆一貫溫和的面容此時閃過絲絲陰鬱,眼底,波濤暗涌。
——
慕錦竟是帶樂安來到望月閣,指明要了上次樂安跳下來的那間房間。店裡的夥計一看到樂安來了,紛紛將她圍上來,還討要那天的銀子。
慕錦吩咐手下扔給他們一錠銀子,領著樂安直接上了二樓。
樂安扭頭看到七嬸站在暗處,唇角暗勾,輕輕搖頭。
七嬸明白她的意思,旋即轉身離去。
二樓的房間內,視線開闊,房間寬敞。
樂安看似是百無聊賴的坐在窗台上,嬌小的身軀依靠在床邊,隨意的看著街道景色。完全當一旁的慕錦是透明的。
「你一個女兒家這副樣子像什麼?還不趕緊下來?」慕錦神情威嚴霸氣,可語氣卻透著一分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寵溺。
樂安根本不理他,卻見他突然走到自己身邊,手裡面還多了一個褐色木盒子,盒子做工精良,泛出淡淡古樸光澤,雕龍描鳳,質感華貴,一看便是名貴之物。
樂安眼神微微閃爍一下,這盒子,她見過!
那天她被司徒徹召進宮的時候,看到慕錦從手下手裡接過這個盒子,那時候,他眼底一閃而過的如獲至寶,她清晰記得!
「什麼破爛玩意,別在我眼前晃悠!」樂安嗤之以鼻,她對古人的審美觀念向來是不屑一顧,在他們眼裡無價之寶的寶貝,在她眼中,不值一文。
慕錦微昂著下巴,邪肆眉眼張揚依舊。
就知道這丫頭不會給他好臉色看!
「不過是一串普通的珍珠手鏈,幾年前手下討好我送來的禮物,反正對我來說也沒什麼用處,也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算是給你的救命之恩的報酬!」慕錦說完,看似隨意的將盒子打開。
剎那,五彩光輝瑩然耀目,暗紅色的綢布上,安靜的躺著一條淡粉色的珍珠手鏈。
在古代,粉色珍珠等同於現代的鑽石,不但稀缺,而且普通百姓根本沒有權利佩戴,只有世家貴族、三品以上朝廷大員的家眷才有這個殊榮!
而且一顆粉色珍珠嵌在髮釵上已經是非常奢侈,這十六顆光澤圓潤大小相等的粉色珍珠串成了一條手鏈,根本就是無價之寶!
響起慕錦那天的反應,樂安心中一笑,還說是幾年前手下討好他送來的禮物,還說不值什麼錢?慕錦也學會口是心非了嗎?
這代表什麼?他的心已經想要隱藏自己的感情了嗎?
想到這裡,樂安冷冷揮手,將閃著瑩澤光芒的珍珠項鏈推到一邊,「這真是將軍壓在箱底下好幾年都不曾拿出來的東西嗎?」樂安明知故問。
可慕錦並不知道樂安那天看到了什麼,他隨意的點點頭,一貫邪肆張揚的眉眼,閃過一抹不自在。
「慕將軍捨得把粉色的珍珠壓在箱子底下,還真是大手筆!」樂安嗤笑一聲,嬌小的身子從窗檯輕靈躍下。
慕錦微微蹙眉,抬手接住她的身子,「你就不能安生一會嗎?還嫌自己身上的傷不夠多?」他此刻還舉著那個盒子,看到樂安沒有任何收下的意思,心底莫名有些煩躁。
正在此時,門口響起七嬸有些著急的聲音,「皇子殿下!皇子殿下!慕將軍已經包下這間廂房了,您真的不能進去!」
七嬸話音剛剛落下,房門已經被大力撞開,撞門的護衛閃身站到一邊,一身暗黃色祥雲龍紋華服的司徒揚帆面色冷凝的站在門口。
此時,屋內慕錦手臂正攬在樂安腰上,目光邪邪的看著司徒揚帆。
司徒揚帆來了嗎?他也很想知道,小顧在冷家堡門口為何要痛打司徒揚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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