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第三十二章
事情發生得十分突然,就在祁修收工后,約了漫漫一起用晚餐,可他在餐廳久等不到,打了幾個電話也沒人接的時候,他心中猛然有了一種十分不好的預感——出事了!
祁修第一反應是給沈芸打電話,可惜的是沈芸也說不知道,並且她沒有和漫漫在一起。
「你別急,我讓小飛先趕過去看看怎麼了。」
「小飛?」
「漫漫的助理。」頓了頓,沈芸補充,「監視漫漫的助理,他和漫漫住在同一個小區,離漫漫最近。」
祁修之前一直以為漫漫有助理,是因為沈芸的關係,畢竟有助理的龍套真的很難找,沒想到確實是沈芸的關係,但卻有更深沉次的目的。
沈芸:「我知道監視不對,我不辯解。」
祁修想了片刻,如果換個立場呢?娛樂圈複雜,跑龍套幾乎是最底層的,受到的不公平待遇肯定不少……
他無奈的笑了笑,「我知道。」
沈芸雖然說了讓小飛先去,但他到底是不放心,自己也離開餐廳往漫漫家趕去。沈芸在幾分鐘后打來電話,漫漫家無人應門。
那種不好的感覺更強烈了,讓祁修第一時間就想到是不是漫漫知道了什麼,他努力回想,是在之前的某次採訪,還是之前泄露的某些資料里,會讓漫漫知道祁修就是祁遠,改名之後的祁遠?
他出道十年,接受過的採訪多如牛毛,說過的話不知凡幾,真要讓他清楚的記得某些類似的對話,真的太難了。
祁修在十分鐘后趕到漫漫家樓下,搭乘電梯到達門口,看見等在那兒的小飛。
小飛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是祁修神色匆匆而來,那長長的風衣因為快步急走幾乎飛起,又有沈芸幾次凝重的電話,讓他也跟著有些擔心了,「……那個,我們沒有門鑰匙,進不去。芸姐還在路上,可能要晚幾分鐘。我喊了好久的門了,沒人應……」
祁修冷靜道:「沒有備用鑰匙嗎?」
「有,但是在芸姐那裡,不在我這兒。」
等待應該是最讓人痛苦的事情,也是最難熬的事情。
祁修抽了支煙,遞給小飛,小飛受寵若驚的接過來,捧著。祁修點燃一支,看了眼小飛,將打火機遞給他,小飛接了煙已經萬分激動,此刻見祁修遞了打火機過來,又伸手去接,剛到一半,他清醒過來:「祁先生,我不抽煙。謝謝啊。」
祁修收回手:「你跟了漫漫幾年了?」
「三年,漫漫姐出道后我就一直跟著她。」
祁修點了下頭。濃濃的煙霧自他嘴裡吐出,讓他無甚表情的面容更加模糊縹緲起來。
他不再說話了,不知在想些什麼。
沈芸在祁修第二支煙燃盡的時候匆匆趕至。
她和祁修對視一眼,並不多言,拿出鑰匙開門進去。
「漫漫?」她對著安靜的房間喊了一聲,無人回應。
祁修側身讓過沈芸,往裡走去,經過廚房、客廳、書房、浴室、直到看見緊閉的卧室房門。
他敲了下門,拉開門把手。
看見床上被子下起伏的一個小山包。
「漫漫。」
沒有動靜。
沈芸站在祁修身後,小飛跟在沈芸身後,他看不明白,雖然他和漫漫相處了三年,但依然不明白眼前是發生了什麼事兒。
沈芸不想小飛知道太多,讓他去樓下看看是不是有記者跟來了?
「哦。」他不太想去,卻不得不聽從。
祁修上前,小心的拉開被子,露出那張被捂得通紅的臉頰。她化過妝了,身上也是準備外出的淺色長裙,手機安靜的躺在一側。
髮絲凌亂的散開,雙眸緊閉,睫毛顫動。
她是清醒的。
沈芸想說什麼,頓了頓,拉上房門退去了一側客廳。
她知道,現在的問題已經不是她能解決和決定的了,是祁修的,祁遠的,漫漫的,沈露的。
這些被時光掩藏的糾葛,終將又一次被攤開在陽光下,它是好、是壞,還是即將變好、變壞,都成了無法琢磨的定數,成了不可預知的未來。
夜已黑了。
*
白熾燈在頭頂亮著,祁修如往常一樣開口。
「是困了想睡覺嗎?」
「如果不餓的話,可有等你睡醒了再吃飯。」
「還是哪裡不舒服?」
骨節分明的手指撩開女孩臉上粘著的髮絲,聲音是獨屬於祁修的清冷,清冷里有著若有似無的溫柔,而這泄露出來的一點點溫柔,無數次讓漫漫心動。
可……
她一巴掌打開男人的手,睜開眼睛——
「別碰我。」
祁修愣住。
「我們分手!」
那樣的眼神,是讓祁修為之震動的堅決,更有著極為深沉的恨意!
她恨他。
漫漫扯下手腕上的粉色水晶手鏈,丟給他,「我們分手!」
「為什麼要分手?」
「因為我討厭你,祁遠。」
這大概是最讓祁修頭疼的情況,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漫漫已經發行他的身份,並同時為兩人的愛情定下死罪。
她不愛祁遠,憎惡祁遠;因為祁修就是祁遠,她就連帶著兩個人一起恨了;又或者說她連喜歡上祁遠的自己也一起恨了……
他想要說些什麼,又或者是為他和她能繼續下去的愛情而做出解釋,說那是一個誤會,他沒有扔下她,又或者是更多更多的,可是在看見沒有手鏈遮擋露出的傷痕時,祁修只感覺到一陣鑽心的痛。可恨時間無法重來。
「不要再來我家,我不想再看見你。」
*
沈芸離開漫漫家的時候,在門口看見祁修,他的腳邊已經落滿了煙頭,煙霧裊繞,濃濃的煙草味她還未走近,就已經能夠聞到。
她腳步停下,「漫漫吃了點東西,已經睡下了。」
「嗯。」他點了下頭。
沈芸:「你是有什麼想說吧?」
「有。」祁修掐滅煙頭。
沈芸嘆息一聲,「你看見了?我看到漫漫沒有戴手鏈,我就知道你肯定看見了。這也是我和路姨最諱莫如深的問題,一直不願再提起、再回憶。在當時,漫漫有抑鬱症這件事沒人發現,路姨當時是醫院護士,工作忙碌,忽視了她。漫漫父母也早就離了婚,父親不在本市,見一面也挺難的。更別提發現漫漫的病情了。而且你也該知道,抑鬱症太可怕,它會在你自己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就侵入你,自己都發現不了,又何況是別人呢。」
沈芸說:「當時你們的事情之後,漫漫雖然沒什麼大概,但是回到學校后,情況也並不好。直到後來上了高中,有一次漫漫生病在家休息,路姨有事要外出,就讓我過去幫忙看一看,我過去看漫漫吃了葯后在睡覺,剛好我那時的男朋友來找我,我就下了趟樓,等我再回來的時候,已經晚了。她可能是以為我們和你一樣,拋下了她。」
這也是最讓沈芸愧疚自責的地方,她總覺得如果不是那時候出去了一趟,這件事情就不會發生,就算髮生了,她也能夠及時阻止。
祁修低著頭,眼神隱藏在陰影下看不真切,「能說說我的那件事嗎?」
「具體我不知道。漫漫不願提起,別人問也不說。我知道的,就是漫漫被發現後送往醫院之後的事情。那應該是在周五放學后吧,被警衛發現的時候已經星期一了,醒來后她一直在找你,但是聽老師說你已經辦理好轉學手續,再也沒回學校。那時我放假也會去醫院幫忙照顧,也會聽她問為什麼你不來。那時候我可真想把你拉出來揍一頓!」
「你真的不知道?還是你忘了?」
祁修搖了搖頭,沈芸也不知他這是什麼意思,是不知道還是忘了呢?只是看那滿地煙頭,想來心緒並不如他表面那樣平靜。
祁修:「如果這件事真的發生過,那當時肯定不止我和漫漫兩個人吧,其他人呢?
沈芸:「轉學了吧,我依稀聽我媽說過,當時的孩子年紀太小,又不能真的關進監獄里,沒辦法啊,最多就是警告、退學、多加管教,呵,能怎麼?」
「能找到他們嗎?」
沈芸猛地看向祁修,「你想做什麼?」
「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