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杜若不得不承認，他也有失誤的時候，這陳李氏就是一個巨大的失誤，他是知道陳李氏的情況的，但他之前有所顧忌，再加上自信不會落到陳李氏手中，壓根沒想過鏟草除根。

他低估了這世間高手的強大，也錯誤的低估了陳李氏的瘋狂，導致今天聚義幫付出了這麼慘重的代價，這是他不得不認的失敗。

黑頭中了一劍，已經被抬走，生死不知，何協也受了重傷，被扶去治傷了，還有起碼不下五人已經確定死亡，另外有近十人受了傷，好在這時候，聚義幫外也趕來了不少人，很快將大院里清空了。

過了好一會兒才匆匆趕來的清風堂大統領王三虎扶著杜若進入了內院，順便安排了人善後，平老先生也帶著他的幾個徒弟，召集了梧桐鎮上一大批大夫前來療傷。

內院中，杜若坐在椅子上，這身體實在太過於孱弱了一些，剛剛基本沒什麼激烈動作，卻都有些吃不消了，比他前世杜三爺完全就是天壤之別。

王三虎急匆匆的進來，拱手道：「幫主，已經處理妥當了，陳李氏被收押了，那女的被安置密室了，安排了好幾個兄弟看管著……」

杜若揮了揮手，問道：「黑頭怎麼樣了？」

王三虎臉上沒有那招牌性笑容了，咬著牙，說道：「黑頭運氣好，那一劍沒有傷到心脈，修養一段時間就能好了，何協的傷也不是很重，只是，折了五個兄弟，另外有三個兄弟恐怕這輩子下不了床了！」

杜若很平靜，眼睛直勾勾的。

王三虎捏了捏拳頭，道：「幫主，我去殺了那娘們兒！」

杜若搖了搖頭，嘆了口氣，說道：「那女的是奕劍門很重要的人物，和她同行而來的人是蒼雲山十二俠卓不凡，要是你現在殺了那女人，恐怕我們聚義幫上下都看不到明天的太陽。」

王三虎緊捏著拳頭，指甲都嵌進了肉里，浸透出了血，卻又頹然垂下，不甘心道：「幫主，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杜若緩緩站起來，說道：「以後的事情以後說，先派人去請卓不凡過來。」

「是！」

王三虎離開，屋裡再一次陷入了沉寂之中。

杜若緩緩走到書桌前，看著桌子上的書，這一次，他卻沒有翻開，而是轉身望著牆上掛著的那把劍！

這是當初他中了秀才時，宋縣令送給他的劍。

君子六藝，禮樂射御書數。

其三為射，也有不喜箭而習劍者。

杜若當初便練習過一段時間的劍法，卻並不精通，只是如今，他看著這劍，已經蒙上了一層薄灰，他伸手取下，輕輕吹了一口氣，取來一張粗布，緩緩的擦拭了起來。

…………

約摸一刻鐘左右，便有手下人前來通報，奕劍門大俠卓不凡來了。

杜若放下手中的劍，緩緩的走到了義字堂，還在門外就看到了丰神俊朗的卓不凡，這是他第二次見卓不凡，上一次見卓不凡，彷彿一個偏偏公子，這一次，卻完全不一樣。

卓不凡手中的劍已經出鞘，整個大堂里都彷彿到了寒冬臘月一般，他站在大堂之中，臉色嚴峻，當看到杜若的時候，眼神里有微微一絲詫異，顯然是認出了有過一面之緣的杜若。

「我師妹在哪？」

卓不凡語氣很急迫，也有些不耐煩，完全沒有上次見面時那君子之風，言語之間，儘是咄咄逼人。

杜若望著卓不凡，淡然道：「卓大俠請放下，凌女俠很好，我聚義幫沒有對她絲毫傷害，當然，卓大俠也明白，你們奕劍門這般大的威風，我這小小的聚義幫也不敢對凌女俠有任何傷害！」

「有什麼話，你要什麼交代，我們稍後再說，我現在要先見我師妹。」卓不凡的語氣稍微平和了一些。

杜若緩緩坐到椅子上，笑了笑說道：「蒼雲山十二俠的名頭在下早有耳聞，卓大俠，你覺得在下沒得到你的保證之前，敢讓你見到令師妹嗎？到時候，你要怎麼樣，還不是你一念之間，我聚義幫上下能如何？」

卓不凡盯著杜若，長劍不知何時指在了杜若的喉嚨前，快到根本沒有人看清楚，他就出現在了杜若面前，冷聲道：「杜幫主，你覺得就算是現在，你有資格跟我討價還價嗎？」

劍，一如卓不凡的話一樣冰冷。

義字堂里的聚義幫其他人都拔出刀，十分緊張的看著，連呼吸都屏住了，生怕卓不凡一不小心就把劍刺下去了。

在這死亡籠罩中，杜若卻淡然處之，微笑著，臉上還帶著一絲玩味，說道：「卓大俠要殺我，的確不費吹灰之力，但是，我想看看，令師妹在卓大俠心中的地位了，我可以保證，只要你殺了我，就算你把這裡人殺完，你見到的也只會是你師妹的屍體，我保證！」

杜若輕笑。

卓不凡死死的盯著杜若，兩人的眼神交錯，好半晌，卓不凡收起了手裡的劍，說道：「杜幫主，在你沒回來之前，我在鎮上打聽過你，你……真的很不錯，如果沒有今天的事情，我想我們會成為朋友的，可惜了。」

杜若嗤笑，道：「我杜山姜，從來不需要施捨的朋友。」

「不是施捨，」卓不凡張了張嘴，道：「算了，杜幫主，你直接說吧，你想要怎麼樣才肯放了我師妹？」

杜若站起來說道：「卓大俠，今日的事情，緣何而起，你應該清楚，令師妹要負全責。」

卓不凡盯著杜若，道：「這麼說，杜幫主是要我奕劍門給一個交代，給一份合適的賠償咯？」

杜若臉上看不出任何錶情，慢慢走下來，走到卓不凡面前，開口道：「奕劍門的交代賠償，我聚義幫受不起，也不敢受，今日，只要卓大俠以奕劍門之名一個承諾。」

卓不凡點了點頭，長劍回鞘，沉聲道：「我卓不凡以奕劍門名義起誓，今日之事，一筆勾銷，奕劍門絕不追究！」

「三虎，派人帶卓大俠去領凌女俠。」

杜若轉身負手，背對著所有人，嘴角緩緩溢出了一絲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