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9發|表
重黎稀里糊塗地被黎單拉著往神廟走,直到這時候,重黎才發現不僅僅是他和黎單,周圍還有不少生物也在跟著他們一起往神廟湧進,彷彿朝聖一般,所有生物都在往神廟聚集。其中,有五顏六色,巴掌大小的箭毒蛙;有長得像豬,四肢卻長著帶有鋸齒狀爪子的狸力;還有外表長得像老鼠,渾身卻長滿尖刺的刺毛兔,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生物,很多重黎之前根本甚至都沒見過,聽黎單說,這些都是存在於遠古神話傳說中的怪獸,他第一次見的時候也很吃驚,不過現在已經習慣了,不過是長得奇怪了點,見怪不怪。
不得不佩服黎單的傻大膽,至少重黎就習慣不了,再讓他看幾次,這些令人毛骨悚然的生物,他也習慣不了。
「哥……」
重黎戰戰兢兢地跟在黎單身後,不斷往前走的同時發現在他們旁邊不遠處,竟然有一大群黑壓壓的不明生物在跟他們齊頭並進,重黎不過是大概看了一眼,密密麻麻一大片,嚇得有密集恐懼症的他三魂七魄都快飛了。
「哥?」
「別怕!」黎單拉著重黎,繼續勇往無前地往神廟走,不過腳步快了很多,以重黎的小胳膊小腿,黎單快走的話,他就必須得小跑才能跟上。
「這到底是什麼鬼東西?」雖說暫時他們和這種不明生物的前進方向都一樣,看似毫不衝突,但是這些黑壓壓的不明生物從另一面急速圍聚過來,密密麻麻,鋪天蓋地,指不定沒多久就會阻擋到他們前進神廟的道路,到時候怎麼辦?直接挽起袖子開幹嗎?就算是要打,也得先跟自己說明清楚,這到底是什麼鬼東西吧?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不是嗎?
重黎再三追問,黎單想了想才抽空給他解釋道:「是澤巨蟻,一種變異凶獸,含有劇毒不說,聽說骨骼堅硬如鐵石,很難完全殺死。」
這些黑壓壓的一片都是螞蟻聚集而成的嗎?重黎不由得感到頭皮發麻,背上冷汗都冒出來了,即便如此,黎單還在唯恐天下不亂地嚇唬他,道:「澤巨蟻好食血肉,如果群起而出,鋪天蓋地,即便是再兇猛的野獸也沒辦法阻擋。」
聽了黎單的解釋,重黎更是嚇得不行,他之前曾經看一本相關雜誌,知道在非洲有一種行軍蟻,以速度快,數量多聞名於世,這種非洲行軍蟻還長有倒鉤,是兇狠的食肉生物,它們幾萬幾十萬地聚集在一起,密密麻麻,如果有任何生物阻攔到它們前進的道路,非洲行軍蟻會猶如大軍過境一般,橫掃一切障礙物,將阻攔它們的生物蠶食殆盡,滴血不留,片肉不存,如果有生物惹惱了非洲行軍蟻,被群起而追之,那就只剩下死路一條,即便是跳到河裡也沒用,因為非洲行軍蟻會有組織地集合,前前後後,左左右右,鉤子勾住鉤子,鋪成一條像毯子一樣嚴絲合縫的渡河工具,後面的大批非洲行軍蟻會跳到這條同伴們用身體做成的毯子之上,組織嚴密地迅速過河,行到水中央,下層勾鉤子的行軍蟻寧願被水淹死也絕對不會放開鉤子,直至最後成功渡河為止。
如此紀律性,如此強悍的戰鬥力,一度給重黎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現在看到這麼多的澤巨蟻,重黎一下子就回想起來了當初被非洲行軍蟻所恫嚇的恐懼,聽聞,非洲行軍蟻大軍過境后能將一隻犀牛硬生生啃成森森白骨,看不到任何一丁點的肉沫。聽黎單的解釋,澤巨蟻比非洲行軍蟻還要恐怖,重黎感覺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
「哥……」
「別怕!我們馬上就能進入神廟了。」黎單狠狠拽了拽重黎的胳膊,不讓重黎繼續左顧右盼,自己嚇自己,都這時候了,與其擔心那些周圍的不明生物,倒不如趕緊往神廟裡跑,除了進入神廟,周圍不可能會有更安全的地方。
重黎被黎單帶著往前跑,漸漸感覺有些喘不過氣來,體力不支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重黎被嚇到了,因為他親眼見識到了這群澤巨蟻的恐怖之處。
之前跑在他們前面不遠處的刺毛兔很多都被澤巨蟻卷了進去,就像是往幽深的海底扔下一塊小石子一樣,不過是濺起了一朵小水花,等漣漪散開后,就再也沒了動靜,這些刺毛兔也一樣,被卷進澤巨蟻的黑潮裡面,連朵浪花都沒濺起,很快就平息了。
重黎嚇得不敢再看,咬緊了牙關,埋頭跟著黎單一路狂奔。
好不容易踏上了神廟的台階,黎單抬手擦了擦額頭細密的汗珠,倒不是很累,他完全是被重黎給嚇得,而重黎呢,早已體力透支,死魚一樣攤在神廟的台階上,五體投地。
說來也奇怪,這些稀奇古怪的生物雖然都是往神廟這個方向而來,但是除了黎單和重黎這倆兄弟之外,其它的生物都沒有踏上神廟的台階,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麼禁忌或者忌諱?越想越感覺到后怕,重黎趕緊詢問黎單,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其中緣由黎單也說不清楚,不過看神廟附近已經被密密麻麻的澤巨蟻給侵佔了,之前那麼多的生物,現在只剩下為數不多的幾隻還在垂死掙扎,但是依舊抵擋不住澤巨蟻的浪潮,浮浮沉沉中被吞噬殆盡。
「哥……」重黎回身看了看台階下黑壓壓的一大片澤巨蟻,頭皮發麻,趕忙又往台階上爬了幾步,生怕這些天殺的澤巨蟻一個想不開殺上神廟的台階上來,到時候以他的小身板,估計都用不了幾秒鐘就會變成一堆白骨,黎單的身板要更壯一點,皮厚肉實,就算多個半分鐘好了,依然不夠看。
「我們進去吧,放心,這些澤巨蟻不會讓台階的。」
見重黎一臉后怕的表情,黎單忍住笑,一把拉了重黎的胳膊,連拉帶拽地把人往神廟裡拉,重黎還沒緩過氣來呢,被拽著身體失去平衡,跌跌撞撞地進入了神廟。
神廟的結構其實並不複雜,沒有牆,只有八根需要兩人才能合抱的大柱子,簡單支撐著廟頂,重黎注意到,柱子上和廟頂都雕刻了線條簡潔的幾何圖案,充滿了後現代的藝術感,也不知道是什麼人在什麼時刻鑿刻而成的?這麼前衛。
正中央是一個刻意搭建起來的長方形石台,黎單徑直走過去,開始一本正經地鼓撓起來,重黎無所事事,則開始漫無目的都四處看。
神廟的規模不算很大,但是端莊大氣,四面通風狀況良好,也不知道是用了什麼特殊的聚音效果,站在神廟裡,能很清楚地聽到四面八方傳來的海浪聲。
「黎重,快過來!」
「哦,來了。」這神廟奇異的,有一種能讓人緩和心境的作用,被黎單一叫,重黎趕忙跑回來,只見黎單已經將石台給清理好了,但不知道為什麼,這石台上一塊又一塊的深色斑總給重黎一種不舒服的感覺。「哥……」
「躺上去!」
「啊?」重黎嚇了一跳,如果不是很確定眼前這位真是他一母同胞的親哥哥,重黎真要懷疑對方是不是不懷好意,想拿自己來搞獻祭了?
「讓你躺就躺!廢什麼話!」沒好氣地瞪了重黎一眼,黎單也懶得再說廢話了,直接伸手抓了重黎把人往石台上推。
「誒……」重黎還沒反應過來,黎單已經抓著他的左手腕往石台上磕,重黎下意識地想擋,卻沒來得及,只能眼睜睜看著左手腕上的玉鐲磕在石台邊緣,發出了清脆悅耳的響聲,然後,玉鐲碎了,零零碎碎的掉到地上,一地殘渣。
重黎馬上急紅了眼,這是他母親留下來的遺物,對重黎來說有著非比尋常的意義,黎單又不是不知道,竟然這麼做,簡直……
剛想質問黎單為什麼要這麼做,一股奇異的芳香傳來,吸入體內之後,重黎瞬間感覺腦袋發暈,渾身無力,反倒是黎單,好像根本沒受影響,依舊是一副精神百倍的樣子。
「哥……」動了動嘴唇,重黎還是想好好問個清楚,可惜,黎單卻不肯多說,嘆了口氣,一把抱起渾身綿軟無力的重黎平放在石台上。
重黎睜大雙眼看著自己的哥哥,眼裡有惶恐,有不安,還有疑慮。
「別怕!」黎單照例伸手揉了揉重黎頭頂柔軟的發,笑著安撫道:「閉上眼睛安安心心地睡一覺,等你醒來,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真的是這樣嗎?真有這麼簡單嗎?
彷彿看出了重黎雙眼透出的疑慮,黎單胸有成竹,嘴角帶著一抹微笑,柔聲道:「相信哥哥,我總不會害你的。」
重黎這才慢慢閉上了眼睛。
黎單一手按在重黎的右手腕,一手拿著□□,在手心裡把玩,深呼吸了好幾口氣,這才顫抖著手狠心割下第一刀。
在這過程中,重黎一直安安靜靜地躺在石台上,彷彿睡著了一般,呼吸聲都微不可聞,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還在證明這是一個大活人。
滴答,滴答,滴答。
鮮紅色的血液順著石台上的溝槽緩緩流入神廟地底,漸漸與這片土地,這個時空融為一體,密不可分。
重黎昏昏沉沉,但也能清楚地感覺到身體里的血液一點一點流逝,很奇怪,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黎單緊緊握著他的右手給他加油打氣,重黎一點都不害怕,相反,他覺得很安心,因為他相信哥哥不會騙自己,等睡醒過後就能回家了,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臨死前的幻聽,重黎恍惚中竟然聽到了蒙塔撕心裂肺呼喊他的聲音。
「重黎,留下來好不好?」
「重黎不要走!」
「重黎!」
聽著聽著,重黎忽然覺得好難過,眼淚忍不住滑落。他想回家,他想離開這個操蛋的時空,但是臨到頭來,真正要離開了,他才發現自己竟然會捨不得,這不是很諷刺嗎?
看著自家那不爭氣的蠢兄弟,黎單無奈嘆氣,又不得不出聲安撫道:「睡吧,黎重,睡醒了就沒事了。」
真的是這樣嗎?難道說,這個時空發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個夢而已嗎?重黎不知道,但是他很確信,如果是夢的話,請讓他趕緊醒過來。
失去最後的意識之前,重黎唯一記得就是,耳邊越來越清晰的海浪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