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啥事

第11章 啥事

崔淑珍是個十分心軟的人,要不然也不能總被欺負。鄉親們散了之後。她打發黃大栓去睡覺,忍不住就滿院子找那一隻鞋。莊戶人家的鞋子,都是一針一線做起來的,丟了多可惜。

可她也沒找著。

然後,黃二鎖也跟著找。越找不著,心裡越犯嘀咕。那時候的人多少都還是有點兒封建迷信的。兩口子也顧不上生氣了,連忙把進了屋就沒出來的黃大鎖叫起來,又叫黃大栓。一會兒功夫,老頭兒、老太太也回來了。幾個人在院子里好一通折騰,到底也沒找到那隻鞋。

黃尚香在屋裡,躺在炕上聽著外頭的動靜,樂的差點兒沒笑岔氣兒。心裡發狠,讓你們作,讓你們聯合起來欺負我?

一家子再想不到那鞋在哪裡?

原來,黃尚香一看大伯黃大鎖自己回屋睡覺去了,就知道所謂黃大栓丟了這件事,肯定是大伯一家耍的鬼心眼兒。黃二鎖再不好,那也是她爹。她不能眼看著自己親爹深更半夜傻傻的跑出去給大伯一家當槍使。黃二鎖那隻鞋砸中了黃大鎖之後,正好被黃大鎖一腳踢到黃尚香面前。她順手就撿了起來,後來趁黃二鎖滿院子找鞋,她順手就把那隻鞋扔進了廚房門口的大水缸里。

那口水缸是盛放一家人飲用水的傢伙。黃尚香把鞋扔進去,就是故意的。一家老小都欺負她,活該都喝洗腳水去。

往常都是崔淑珍早早起床做一大家子的飯菜。昨天晚上那麼一鬧。黃尚香料定崔淑珍不會再去做飯。大栓那個懶貨,不把飯給他端嘴邊,他餓死都不會去吃飯喝水。至於黃二鎖同志。黃尚香就沒見過他老人家進廚房。所以,她一點兒也不擔心自家人喝到那泡了鞋子的水。

黃尚香跑跳了一天,累得夠嗆。多年的磨礪早已將她磨練成一副鐵打的性格。換了別人,一天里接連遇到打擊,肯定受不了。她倒好,自己悶頭笑了一陣子,睡著了。

正睡的香甜,一陣謾罵聲傳來。

她支起耳朵聽了聽,是黃老太太在窗戶根兒底下指桑罵槐呢。大意就是嫌崔淑珍不起來做飯,一個個都要造反啥的。

黃尚香都聽習慣了,躺回去閉上眼睛想接著睡。可黃老太太嗓門太大,中氣十足,罵聲震得窗欞子都顫抖,黃尚香就算再沒心沒肺,也被吵的睡不著。

但是,要她起來幹活兒,那是不能夠的。在這個家裡,除非她自己願意,要不然沒有一個人能使喚動她。她躺在炕上睡不著,腦袋就轉動開來。昨天上午黃大柱才賣了她的兔子,下午就說他丟了。而大伯一家竟然都沒來找她和母親崔淑珍的晦氣,傻子也明白,是他們做了虧心事,試圖轉移人們視線想出來的損招。

那兔子錢她一早就知道要不回來了,進了狗嘴裡的肉包子,狗還能給吐出來?報復大伯一家不著急,反正日子長著呢。眼下最重要的是,她那個兔場怎麼辦?

要是就這麼黃了,說她死不瞑目都不為過。那兔場雖然不像樣子,可承載了她全部美好的希望。要是就這樣放棄了,那還不如讓她死了乾脆。

她盤算了一下手裡的錢。還有千把塊。說起來不少,可孫慶隆說的也對。要想當事兒干,像她那樣亂七八糟瞎養是不行的。想要像正規兔場那樣干,一千塊真的是杯水車薪。

怎麼辦?

黃尚香在炕上翻滾了兩匝,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反倒覺得如履針氈。索性就起來了。

黃老太太看見她從屋裡出來,本來罵的聲音小了,這會兒又來了精神。黃尚香也不理她,徑直去廚房想要舀水洗臉,忽然想起水缸里的鞋,轉頭把手裡的搪瓷盆哐當一聲扔在了黃老太太腳下。

黃老太太嚇了一跳,跳起來想要打她。

「媽,你到底想幹啥?」

黃三叔掀簾從屋裡出來,一臉無可奈何的看著老太太。

老太太一噎,舉起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黃尚香也跟著一愣,昨天晚上她後來睡著了。沒聽見黃三叔回來,本來還以為黃三叔不在家的。更令她意外的是,一向住娘家的黃三嬸,在昨天和老頭兒,老太太一通吵之後,竟然也在家。

黃三叔前腳出屋,黃三嬸後腳就跟了出來,望著老太太:「你別以為我昨天回來了,就是回心轉意願意在你這個破家待著?」

「你啥意思?有本事你滾,誰請你來了是咋地?」老太太那一肚子邪火,蹭的就出來了。

黃三嬸可不是崔淑珍這沒嘴兒的油葫蘆,只見她丹鳳眼兒一瞪:「是那個老王八犢子請來的,你心裡清楚。」黃三嬸當初和黃三叔鬧離婚,還真是老兩口上門請回來的。老太太又是一噎,差點兒沒翻了白眼。

「夠了,有事說事,一天天總吵吵個什麼玩意兒?」屋裡的老頭兒一看要壞菜,連忙出來打圓場。這個老三媳婦可不是省油的燈,把老三拿捏的牢牢的。搞不好老兩口就真的雞飛蛋打,連三兒子都失去了。

老太太看老頭兒吼自己,頓時紅了眼睛,指著老頭兒就罵:「你個老貨,我給你們家當牛做馬這麼多年,你就這麼對我的啊?你拍拍胸口問問自己,你喪不喪良心?」

老頭兒氣的臉紅脖子粗,指著老太太:「你個娘們兒家家的,要造反是不是?」

「爹、媽,你們都少說一句行不行?」黃三叔蠟黃著臉色,七尺高的漢子泫然欲泣:「我去找管事的,今天就把該了的事,了了吧。」

老兩口一愣:「啥事?」

黃三叔垂著頭:「離婚的事。昨天下晌不都說清楚了嗎?我離婚,孩子都跟他姥爺姓。」

「誰同意啦?」黃老爺子頓時就炸了鍋,指著黃三叔的鼻子就罵:「老三吶,老三,你成心打你爹的老臉吶。」

黃三叔還沒有說話,黃三嬸就開口了:「要說打臉,也是你自己打自己的。是你們老兩口自己說的,只有黃大柱才是你們老黃家的根。我生的這幾個,不定那個雞窩裡抱出的蛋呢。」

老頭兒不好沖著兒媳婦發火,仍舊指著黃三叔:「你聽聽,你聽聽,娘們兒家家的,說的什麼話?」

可以黃三叔不是黃尚香把個孝子賢孫的爹。面對老父的職責,只見他依舊垂著頭:「就是你和我媽說的,人家也沒說謊啊。」

一旁的黃尚香聽在耳中,差點兒沒笑出聲。這一下可是引火燒身了,老頭兒沖著黃尚香就去了:「都是你喪門星惹的禍。沒事養什麼兔子?養吧,養吧?大柱到現在都沒個信兒,要是有啥三長兩短,我給你沒完。」

黃尚香正愁找不到話頭說一說她那兔子的事情。這下正中下懷:「爺,你知道我那兔子啥品種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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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看我應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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