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被孽徒覬覦的師父〔十三)
熬得香軟的稀粥里躺著不少粉□□人的肉絲,切得細細的菜絲碧綠清香,聞到宋靜言鼻子里只覺肚子越發餓了。
稀粥旁擱了兩個精緻的盤子,一個盤子里躺著用荷葉蒸雞,另一個盤子里則是認不出來的碧綠小菜,一葷一素皆清淡漂亮,宋靜言面對這精心搭配的菜色卻坐如針氈。
「咕咕——咕——」
她捂住肚子淚眼汪汪。
她好餓好想吃,但她不想當著霍冬榮的面吃!那會有一種她在他掌控之間的感覺,而那感覺正是宋靜言恨極了的感受!
霍冬榮向來是宋靜言最討厭他幹什麼他就做什麼。
她不願他留下,他偏留下。她不願被掌控,他偏偏自己拿過勺子舀了一勺香滑誘人的稀粥放在唇下吹涼遞到她唇邊:「吃了它。」
在飢餓和自尊中選擇,宋靜言當然得保全自己那可悲的自尊!她強忍著餓把臉別到一邊不看他。
宋蓁天生仙骨,想來是不會餓死的,雖然不知道這飢餓感從何而來,但至少不會要了她的小命。再說,餓死了也是件好事,在霍冬榮手裡被餓死的,也算是將命還給了他不是?
霍冬榮卻恨極了她的冷漠和不配合。
他的手掌力道很大,強迫著捏住她的下顎迫使她張開嘴,那勺熱粥剛送到她嘴裡便被她吐了出來,他劍眉上挑,顯然情緒開始低落,她巴不得他發起火來滅了她,卻不想他又舀了一勺粥放進自己嘴裡。
他將宋靜言從椅子上抱起來放在自己腿上,輕輕抬高她的下巴唇就印了上去,柔軟的舌撬開她緊閉的唇,硬生生嘴對嘴將粥喂到她的嘴裡!
被封住的唇躲不開,想反抗的手也被緊緊箍住,他的強勢讓宋靜言厭惡,卻又止不住的害怕。
是啊,她還在堅持什麼?以他的能力,自己又能躲避什麼呢?
想要守住的什麼也守不住,反抗,只會讓不想失去的也一樣樣失去吧。
只是被餵了勺粥,她卻流了兩行清淚。
霍冬榮卻像是沒看到,又舀了一勺粥湊到她嘴邊:「吃,還是我喂。」
她眼淚吧嗒吧嗒順著臉頰往下淌,杏眼因水洗過後更加清亮,他看著她一臉倔強的喝下那口粥,眼底的脆弱和害怕卻怎麼也抹不去。
他忍不住伸出手擦拭著她眼角的淚珠,她卻稍稍側過臉錯開他的手。
這是他第一次沒有強迫著她。
她的側臉柔弱的像個無助的孩子,他……會心疼。
被半強迫著喂下了一碗稀粥,宋靜言的肚子終於暖了起來。
他收拾了碗筷出去,門大刺刺開著,明亮的日光從敞開的大門內灑在地面,太久未見陽光的宋靜言還虛瞇了好一會兒才適應著看著那久違的綠意。
他離開了,門沒關。
宋靜言的心臟像落了兩拍,她不相信霍冬榮會有鬆懈的時候,卻又忍不住懷著僥倖的心,她壓根管不住自己兩條腿,直直朝外走去。
走出門的一剎宋靜言幾乎淚流滿面了!
自被霍冬榮擄回來她有多久未呼吸到新鮮空氣了!
整座山林只有這一座竹樓,密密的林海環繞著山巔,再往下,樹木都隱匿在層層濃霧之中,因缺少陽光綠的格外沉重。
四周一片寂靜,霍冬榮卻不知去了哪兒。
她現在渾身上下沒一點可用的仙法,感受倒是感受的到,想要逃至少得把飛劍召出來,可是一旦她想使用哪怕一絲法力,圍繞在丹田附近的黑氣烏壓壓便碾了過來,久違的疼痛讓她措手不及,『啊』一聲痛呼后抱著肚子摔在地上。
「你逃不掉的,宋蓁。」
霍冬榮就像是她無論如何也擺脫不掉的噩夢,她每每覺得他不在了,卻又會在下一刻出現在她身邊!
她因疼痛渾身顫抖,勉力撐在草地上的掌心漸漸脫力,剛要整個趴在地上又被他從身後抱起。
他像是享受極了照顧她的感覺,脆弱無助的她會讓他覺得自己終於不是當初那個被照顧的人,如果她能一直這樣守在自己身邊,那該有多好。
懷中抱著的人是他一生的眷戀,此時此刻終於被自己擁有,他卻仍會因害怕失去而無端心痛。
他怕失去她。
即使只是想到那個可能性,他依然害怕不已。
真正的喜歡,即便她不願,也要囚她在身邊。真正的喜歡,只要能留下她,再卑劣的手段他都不介意嘗試。
宋靜言只覺箍住自己的手臂較之前更用力,奈何她實在疼得渾身沒勁兒,這些許力道上的變化她也分辨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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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剛成為宋蓁那三年每日每夜把自己關在藏經閣研習陣法沒怎麼睡過覺,自從被霍冬榮關起來后她只覺短短几日將三年的睡眠都補了回來。
冷暈,疼暈,累暈,反正失去渾身仙法的宋靜言變成了戰五渣,稍有不慎便兩眼一閉暈厥過去,然後一睜眼又是對著那罪惡的源頭——霍冬榮。
她目前已經很能淡定了。
這麼長久的只對著一個人,相處也相處熟了。
紅燭燃燒隱隱傳來的熏香讓她有些昏沉,大概是燭火的橙紅色柔和了他堅毅的輪廓,宋靜言竟覺得他有些許溫柔。
她安安靜靜的盯著霍冬榮,霍冬榮同樣靜靜地看著她,這倒是兩人最柔和的一次對視,沒有刀劍相向,也沒有強迫或逃避。
「你醒了。」
他像是等了很久,起身從桌上端起酒壺斟了兩杯酒,又不知從哪兒拿出一根細長的紅繩,仔細的纏繞在兩個酒杯上。
一根紅繩緊緊纏著兩個酒杯,他端著酒杯過來,宋靜言還以為霍冬榮突發奇想讓她陪他喝酒,卻不想他只是將酒杯放在一旁,並未有過多的舉動。
「宋蓁。」他輕輕開口,語氣卻是不容拒絕的強勢:「你對霍冬榮,有幾分真心?」
她以為他在問她,他卻沒有準備等待她的答案。
「是憐憫著一個無家可歸的孩子,還是歡喜著一個乖巧的弟子。是憎惡著囚你在此的魔鬼,亦或是害怕著……這個叫霍冬榮的男人。」
他的笑明明該奪人心魄般惑人,卻被漸漸染成赤色的眸子清晰地刻上陰冷的詭異。
「憐憫、歡喜、憎惡、害怕……無論是哪一種,發自內心的話,也算是你對我的真心了吧……」
宋靜言還未反應過來他此番前後不搭調的話是什麼意思,那兩杯酒便被他端了起來,遞一杯至她面前:「合巹一杯,比翼連理。宋蓁,我們也學那凡人,試試洞房花燭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