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黑龍(十四)
「啾啾——啾啾——」
「咕——咕咕——咕——」
「唧唧——唧唧唧唧——」
寥廓悠遠毫無人煙的的深林,鳥雀悠然自在飛舞於枝頭,相互梳理毛髮的雲雀,展現著傲人歌喉吸引雌性的雄鳥,認認真真啄著花蜜的蜂鳥,世外桃源般的靜謐雅緻。
「吼——吼吼——」
「嗷嗚——」
「撲稜稜——」
遠遠傳來可怖的嘶吼聲,那一聲帶著威壓的低音像是一道驚雷將整個森林炸醒,山間猛獸出沒嘶吼,鳥雀們揮著翅膀慌慌張張飛向天空。
那可怕的低吟沒有持續多久,很快便消沉下去。像是那可怕的野獸也受了傷,再沒有力氣,又像是它僅僅,陷入了短暫的安眠。
濕冷的草地上躺著一位女子,衣服被樹枝勾的破損凌亂,臉色蒼白毫無血色,烏黑的髮絲散亂在臉頰看不清五官,也不知是活著還是死了,一切的一切都靜謐無聲。
「咳咳……咳……」
胸悶的好似沉沉的重物將胸腔雜碎,後背稍稍一動便覺得四肢四分五裂的疼痛讓宋靜言下一刻又幾乎陷入昏厥,不知是哪兒受了傷,僅僅一聲咳嗽都如同用鎚子撞擊著她的內臟,疼痛的讓剛恢復神智的宋靜言不斷冒著冷汗。
她……還活著……
周身的疼痛是噩耗,卻更是驚喜。她還活著,無論如何,她只要還活著,只需要活著。
她又冷又餓,陣陣疼痛猛擊著她的神經,她恨不得自己就這樣睡過去罷,然她害怕持續昏厥會讓她失去生存的希望,費勁力氣去小世界取出幾株療傷的藥草,也不處理,直接顫顫巍巍塞到嘴裡嚼碎。
宋靜言不斷在昏厥與清醒之中掙扎,清醒后不管不顧往嘴裡塞著療傷的藥草,吃完葯后又熬不住藥效溫養脈絡的劇痛沉沉睡去,這般昏昏沉沉的不斷清醒又不斷昏迷讓她幾乎不知到底過了多久,當她終於能撐著坐起身時,只覺渾身無力。
不知飢餓了多久的身子始終被仙草吊著一口氣,轉醒來后整個身子叫囂著的飢餓、疼痛、乏力瘋狂的席捲而來。
她餓得腹中劇痛渾身顫抖,也不顧灰塵還是臟污,直接揪著身側的青草嫩葉便往嘴裡塞,青草苦澀的味道蔓延在她的舌尖,可腹中的疼痛終究緩解了些,她也能顫顫巍巍站起身來了。
「真是命大……」
宋靜言忍不住感嘆了自己這三番四次的福緣,幸而自己不是宋嵐,若換成前世背負著宋蓁的罪孽的宋嵐,估計別說掉落在河面上,估計能運背到臉朝下直直撞在亂石堆里吧。
「吼——吼吼——」
帶著威壓的低吼沉重的如同悶雷滾滾而來,還處於混沌狀態的腦袋經不住這吼聲中攝人的威勢,腳一軟,『撲通』一聲又跌回了濕漉漉的河邊草地。
有妖獸!
這附近定有著某種強大無比的妖獸!
她一下子慌了,好不容易撿回一條命,現在對這條小命珍惜無比,她還得離開這個鬼地方去找到回去的辦法,她可不能把命留在這種地方!
哆哆嗦嗦從小世界翻出幾十顆低階妖獸內丹,靈石因使用千里如雲消耗的一枚不剩,獨獨剩下七顆試煉得來的高階內丹還有數顆中階內丹來撐場面。
不夠用,絕對不夠用。不行,她需要『捕獵』了。
她清醒過來后已過了半個多月後,身體總算恢復完全,還虧了仙草的緣故,脛骨也比之前強勁不少,身手也漸漸被磨練的靈活多了,翻山爬樹不在話下。
「嗯~好吃!」宋靜言盤腿坐在火堆邊上啃著箭豬肉,旁邊切割整齊的大塊肉晾在火堆旁烘乾水分,作為儲備食物。
「之前走過的大半都靠海……若是沒猜錯,這應該是座孤島了……」格外簡陋的地圖刻在妖獸皮上,都是宋靜言這大半個月沿著海岸走過的路。
「如果這真是一座孤島,我怎麼才能出去?」
吃飽后她用手擦了擦嘴邊沾上的碎渣,認真研究起地圖來。
「從這邊……」她手指順著走過的路線向北:「北邊還未去過,說不定與大陸相連……即便不相連,反正我一路都是要收集妖獸內丹的,須臾陣法需要的內丹實在是太多了……」
「吼吼——吼——」
「又來?!」三兩下將地圖揣好,宋靜言皺著眉朝著身邊大樹跑去。
那不知名的妖獸低吼聲遠遠傳來,宋靜言立刻手腳麻利躥到了高高的樹枝上躲著,幾乎每日這妖獸都會嘶吼一陣,被這強大的威壓驚嚇逃竄的妖獸數不勝數,宋靜言可不敢待在地面等著撞妖獸。
「真不知到底是何方妖孽,嘖嘖。」宋靜言聽了半個多月的嘶吼,多少也能聽清這樣的吼叫和普通妖獸之間的區別。
這頭強悍的妖獸受了重傷,或者換言之,它很痛苦。
雖然吼聲中與生俱來的威壓不減,可卻依然帶著些許凄厲的意味,宋靜言分不清它到底在哪裡,想來也走了大半個島嶼,卻無論身在何處,總覺那聲音遙遠的彷彿來自另一個世界。
「罷了,它在哪兒和我又有什麼關係。」她老老實實待在樹枝上,紅彤彤的落日將樹影染成金紅色,她嘆了口氣,看著這屬於她一個人的孤寂。
一路向北。
宋靜言的衣服早破的可謂衣不蔽體,裙擺早就絲絲縷縷破損開來,行走間又多灌木,她一雙細白的腿被偶爾長著倒刺的灌木割出道道淺淺的傷痕,看上去格外觸目驚心。
她已收集了百來顆低階妖獸內丹和十多顆中級妖獸內丹,但她想要的是須臾陣法,幾乎需要一千顆高級靈石,她都差點沒希望能夠湊齊了。
「不急,不急……」她安慰自己。身為宋蓁時連陣法都學了整整三年,這才不到兩個月,她總有機會逃出這裡的。
越向北越發寒冷荒涼。
她穿的本就是夏衣極其單薄,加之一路披荊斬棘,殘破的她自己都快看不下去,這樣的衣衫襤褸隨意來一陣被北風便將她吹的寒顫不斷,雖她一直嫌棄從妖獸身上剝下的皮毛,也實在耐不住寒冷,裹著一張風狼皮毛權當棉襖。
「吼吼——吼——吼吼——」
地表因群獸奔騰而震顫起來,宋靜言卻忘記了躲避,她之前未發現,今日她才驚覺這嘶吼聲竟如此靠近!近到……似乎就來自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