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被孽徒覬覦的師父(三)

第5章 被孽徒覬覦的師父(三)

「宋仙尊痛失愛徒,終日閉門不出悶在藏經閣靜心研習,如遇魔障。」

當宋靜言頭懸樑錐刺股躲著旁人從零開始偷偷學法術起,這奇葩的言論傳遍了整個宗門。

上至她剛閉關出山去雲遊四海的師祖,下到她那幾百個記名弟子,所有人都拿著心疼的眼神看著她日漸消瘦的單薄身子。

唉,霍冬榮上輩子是普渡了天下眾生么?怎的能如此榮幸的被眾人愛慕的宋仙尊如此記掛懷念!

「小蓁啊,我前些日子途遇村落發大水,正巧救回來一個資質很不錯的少年,你若看得順眼,便由你教導教導?……是十三歲哦,『十三歲』哦!」

因宗內老一輩都不知雲遊到了何處,孔陽這個萬慧宗唯二的掌事人基本上是不能夠隨意下山的。

可他實在不忍看到為霍冬榮日漸消瘦的師妹,便特意以最快的速度遊歷了一番。

當然那孩子不是村落慘遭大水掩埋的可憐孩子,他不過是個與霍冬榮當年的年歲相同,甚至連長相也有幾分相似的少年。孔陽生怕霍冬榮自此成為師妹心中難以去除的魔障,看著宋靜言越漸消瘦的身子,心疼的他恨不得霍冬榮那混小子從來沒出現過!

宋靜言忙著研習陣法,連頭都不抬擺了擺手:「師兄,你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孔陽可憐巴巴地站在原地,受傷地抿著唇,為了找那孩子他費了不少心思的說!

唔,霍冬榮那該死的臭小子,死都死了還讓我小師妹那麼難過!

孔陽什麼時候走的宋靜言當真不清楚,對於她這個零基礎的修仙者來說,那些一環扣一環的法術實在是太難了,她可沒有宋蓁那麼變態的實力,別說就這一兩年了,再給她個兩百年她都不一定能學會那些複雜的原理招式,於是自覺十分機智的宋靜言抄了條小道——陣法。

霍冬榮那混世魔王不到三年就從墳墓里爬出來找她這個『敬愛的』師尊『相愛相殺』了,三年時間足夠她學會太多陣法,反正催生陣法也只需要灌入法力,她渾身上下最不缺的便是法力,最簡單有效的方法。

山中無日月,宋靜言靠著身軀強大長時間不吃不喝不睡一遍又一遍繪出各類陣法,又仗著身居高位毫無節制的用高階靈石試驗著陣法的威力,竟以短短兩年便學會了大部分威力格外強大的陣法。

然而時間總是不夠用的,宋靜言自認為已經費勁了所有的心血研習陣法,奈何三年之期將至,她仍無法催動囚魔這等逆天的陣法。

她只知道霍冬榮能與全盛時的宋蓁不相上下,卻根本無法體會宋蓁全盛時到底是怎般厲害,要是霍冬榮入魔后修為逆天怎麼辦?

囚魔大陣能鎮壓天下魔物,本應是她最大的殺手鐧,卻需施法者的鮮血為引,縱然她狠心放了好幾次血,但總覺得缺了些什麼陣法完全不起作用。

「真是頭疼……」宋靜言狠狠吐了一口濁氣,沒精打採的伏在案上。

「師尊!師尊!孔陽師叔有急事找您!」

安陵那孩子沒什麼長處,獨獨嗓門兒大的驚人,宋靜言又是個耳清目明的,那噪音到了她耳朵里更是大了一倍。

她渾身不得勁兒還要硬撐著爬起來端正坐姿,裝出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安陵,去準備些鶴果來。」

大概是兩百年的默契,還沒等宋靜言開口,單是揮了揮手,安陵便格外有眼力見的去準備了,她的話餘音還落在空氣里,安陵就不見了身影。

安陵剛離開,孔陽便邁了進來。

「咦,怎的好長時間沒見著安歌了?」

安歌曾也算是宋蓁面前非常能說得上話的弟子,孔陽這兩年來卻鮮少見著他,開始還覺得是巧合,長此以往下來卻覺得有些奇怪。

宋靜言一點不想解釋『面對著那對自己有非分之想的不肖弟子讓她格外不舒坦,於是她特意尋了個由頭把他趕下山遊歷』的這事,她只是淡淡笑著:「師兄今日怎有空過來?」

孔陽對那些瑣事也沒多上心,宋靜言不想回答他也不追問,便匆匆說出自己的憂慮:「近日不知怎的,蠢蠢欲動的魔物竟像是得了什麼號令,先前不久便是幾個小宗門的弟子被魔族埋伏慘死,昨日我宗內一隊一行十三人的築基弟子全部死在回來的路上,小蓁,你看……」

霍冬榮復活了。

是禍躲不過,宋靜言早知道有這麼一天,只是當這一天終於來了,原來她還是會感到害怕。

她皺了皺眉:「魔族叢生天下即將大亂,這件事非同小可,如果現在他們還只是在試探,接下來的矛頭極有可能直指我們。師兄,你速速下山去尋師祖,宗內的事有我。」

孔陽沉默了,半晌后才吐出一句:「聽聞殺死門內弟子的那魔物……和霍冬榮一模一樣。」

他知道霍冬榮在師妹心中的地位無人能夠超越,他雖然不知道那魔物到底是不是霍冬榮,又或者只是單純的長得像,但他依然不想讓宋蓁去面對他。

他更希望,將一切交給他來面對。

「師兄。」宋靜言身心疲憊,緩緩閉上雙眼輕聲道:「正因如此,我更希望面對他的,是我。」

她不可能躲著霍冬榮的。宋蓁欠他一條命,欠全天下那麼多條命,她本就該面對,她要考慮的只有該如何權衡他和天下而已。

孔陽還想說什麼,最終還是沉默了。他知道宋蓁是一個怎樣的人,下了決定,便不會再改變。

「你……」滿肚子話在他肚子里轉了許久,最後只蹦出來一句:「不許心軟。」

「恩。」

————

血,入目全是猩紅的鮮血。

宋靜言趕至山下時,橫七豎八躺在地上的門內弟子肢體已經殘缺不堪。鮮血汩汩從斷掉的手臂、大腿中流出染紅了乾燥的土壤,甚至草木上還掛連著從橫斷的腰部中流出血色的殘破內臟。

空氣被濃濃的血腥味染的令人反胃,她皺了皺眉,盯著眼前半散著烏髮的男人。

他很高,幾近兩米。細長的眼眸微微上挑,眉形硬挺。眼珠如深潭般幽黑,卻隱隱泛著狂躁的暗紅色,頭髮也因殺戮變得微微散亂,身上臉上黏膩著暗色的血跡。

他扛著一把極大的長刀,雖只有一個人站在她對面,卻忽略不了撲面而來的威脅。刀尖上滴血未沾,刀背在日光下閃耀著刺目的白。

來人正是霍冬榮。

霍冬榮在等的人一直都是宋蓁。

他慢條斯理虐殺了幾個同門弟子,嗜血的內心極度渴望著熱燙的鮮血餵飽那寂寥的長刀。臉頰上得血跡還未乾,他便等到了要等的人。

「好久不見。」

他的嗓音由從前的清朗變得低沉,還帶著些道不出情緒的低啞:「師尊。」

宋靜言揮手示意周邊的弟子們退下,他們不是霍冬榮的對手,站著除了貢獻血肉生命之外別無用處。

正對著山門的是一名叫周涵的弟子。

他臉色死灰瞳孔渙散,從斬斷的腰腹間流出的血跡已隱隱凝固,周圍灌木花草上皆是破碎的內臟與碎肉,顯然已經死了不少時間。

而周涵,正是宋蓁座下弟子,霍冬榮的師兄。

霍冬榮玩味的盯著宋蓁注視的周涵屍身,竟笑出了聲:「怎麼?師尊心疼了?」

「霍冬榮……他竟真是霍冬榮?!」周圍烏泱泱泛起一陣陣小聲的愕然驚嘆聲。

「噓!小聲些!」

「有什麼可怕的!這等欺師滅祖的狂徒,宋仙尊定會斬殺他於宗門之前!」

「可宋仙尊不是……」

「霍冬榮可是宋仙尊最心愛的徒弟啊……」

「……」

宋靜言猛地抽出長劍,劍身在法力的震動下發出尖銳的長鳴,直擊眾人脆弱的耳膜,頭腦生生震得發疼。

她沒說一句話,可周邊遠遠站著的弟子們立即禁了聲。

眾人面面相覷,都傳聞霍冬榮是宋仙尊的軟肋,今日一看果然不假!

宋靜言太不滿這群嘰嘰喳喳的人了!簡直火上澆油好嗎!斬殺霍冬榮於宗門之前?恐怕你們等會兒便能看到清骨風流的宋仙尊慘死在自家大門口吧!

她深吸了口氣:「你回來了。」

霍冬榮,你果然回來了。

這一場師徒之間的戰爭,總算拉開了序幕。

霍冬榮本以為自己滿腦子除了斬殺這個絕情之人之外,再沒其他眷戀,卻在那再尋常不過的四字之中,深深感受到過往的百餘年的陪伴與溫暖。

心軟?

不。他霍冬榮,最不需要的感情就是心軟。

他握住長刀,下一刻猛地將刀甩出。

長刀在他的操控下生生攔腰斬斷了宋靜言身後兩位弟子的軀體,那滾燙的鮮血噴濺到她身後,破碎的屍塊七零八落砸落在地上。

長刀虎虎生風在空中轉了一圈,卻連宋靜言一根頭髮都未削斷,那些還滯留在她身邊的弟子們卻一一驚愕地低下頭,還未看清從腰間溢出的鮮血,『唰』一聲上身與下身便像沾著泡沫水踩在玻璃上一般滑膩,撲通一聲上身帶著不可置信的腦袋落在地面上,濺起層層灰土。

「只有我們兩個人了呢,師尊。」霍冬榮輕聲開口。

礙眼的人已經沒有機會再開口了,師尊,你有沒有話要對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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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弔死鬼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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