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被孽徒覬覦的師父(五)
安歌舔了舔乾燥的唇,尷尬回應:「管彤師妹……我情急之下帶你上山只因師尊被魔物所傷,還望你見諒。」
他剛剛直接拽著她扯上飛劍便跑的行為的確有點類似市井流氓強搶民女,他也未曾干過這樣的事,但師尊的傷勢他一個男人總不方便照顧,情急之下扯一個面熟的師妹總比不認識的女弟子強得多。
管彤鮮少見到宋蓁,但宋蓁向來對座下弟子大方,她自己本就是藥師,所以她的弟子從來不缺靈丹妙藥。管彤常年受她恩惠,一聽她被魔物所傷,剛笑的彎彎的眼睛立刻瞪得溜兒圓:「師尊受傷了?!哪個膽大包天的魔物乾的?!」
安歌張口便想說出『霍冬榮』三字,可霍冬榮已死去三年,那魔物怎麼會是死去的人呢?
可若說只是長得相似,可那魔物又失魂落魄地跪在師尊面前,分明像極了曾經依賴師尊的霍冬榮啊。
幾句話在他肚子里轉了一圈,最終他還是選擇沉默不言。
安歌一股腦將所有搜集珍藏的丹藥交給管彤,師尊雖是天生仙骨,受如此重傷即便不至死也需好生調養。他現在自然也只能盼孔陽師叔能早日尋到老祖們趕回來,若那魔物再臨,他都不確定宗內還有誰能抵擋得住。
管彤為宋靜言清洗傷口上好了葯,又為她換了一身乾淨的衣物后便抱著她被鮮血染得臟污的衣物出來。
安歌一直守在門外,他雖知道師尊不至身死,可不知為何一直擔心的難耐,便一圈一圈繞著院子走。
他見管彤出來,急急迎上去:「師尊……可還好?」
目光又落在那件血衣上,心疼不已:「若我能早點回來……」
他知道即便自己不可能敵得過連師尊都能傷害的魔物,可就算只是為師尊擋下一招半式,他都不會像現在那般難受!
他也清楚自己對宋蓁的感情從來就不是弟子對師尊的敬仰。
他壓抑著這顆大逆不道的心百年,終於在此刻不願再壓抑!他想要變強,強大到能護她在自己的羽翼之下,強大到,她心甘情願的意識到,自己於她,不僅僅是個可有可無的徒弟,而是一個難以忽視,且可以依靠的男人!
他這樣想著,竟不自覺伸手搶過了管彤手中的血衣,深深將臉埋在其中,嗅著師尊身上的氣味。
管彤有些詫異安歌此舉,但又不知該說什麼,便只咬了咬唇遲疑片刻,最後沉默著離開了。
霍冬榮將安歌所舉全納入眼底。
或許管彤看不懂安歌那充滿著侵略意味的眼神,但是他霍冬榮,看得懂。
壓抑著不能夠擁有的感情,再也無法剋制住如火山般爆發的眷戀,他——終於在安歌眼底,確認了自己那顆躁動的心!
原來他所恨的,不是那個親手殺死他的師尊。他恨的,是那個自己心底最深處愛慕的宋蓁,那個用最殘忍的方式,葬送了他二百餘年所有眷戀的女人。
他一直渴望著她!他一直都知道!
管彤脫下她的衣物,雪白的肌膚襯著鮮紅的血液刺激著他的整個靈魂,他渴望著眼前的那個女人,那個女人才不是萬慧宗的宋仙尊,那個女人,是他的痴戀,是他的魔障!
————
宋靜言被疼醒過一次。
喉嚨乾的像要燒起來,嘴裡也苦澀的不像話,喉頭卻又像含著口血,鐵鏽味的腥氣讓她難過的想再暈過去了事。
她努力掀開眼皮,身上分明疼的忍不住抽搐,眼前模模糊糊生活了三年的熟悉環境卻她安心不少。
『啊,原來我還活著。』
她這麼想著,頭一歪又暈了過去。
管彤抱著一盆清水輕輕推開門,見她還未醒,輕手輕腳將木盆放在床邊的凳子上,擦拭凈雙手后小心翼翼掀開宋靜言的衣領,緩緩下拉,露出又溢出血色的白色繃帶。
因傷勢位置尷尬,管彤這一拉直接露出宋靜言大半白嫩嫩的胸脯。
自然她同為女子,除了感慨師尊的皮膚幼滑白嫩之外她也沒其他想法,可作為偷窺者的梁上君子,霎時連呼吸都急促了幾分!
霍冬榮發誓,他、他可不是為了看這一幕才一直躲著偷看的!
他真的為了潛伏在萬慧宗看宋蓁到底打了什麼主意才這麼乾的!雖、雖然他目睹了宋蓁受傷昏迷的全程,可、可還是需要確定不是嗎?
他忍不住吞了口口水,努力將視線從那露出的瑩白肌膚上挪開。
天氣怎越發燥熱起來了!
他鬆了松略緊的衣領,憤恨的看著窗外春意盎然的景緻。
————
管彤走後,霍冬榮從暗處緩緩走出站在竹塌前。
他就應該伸出手緊緊掐住她的脖子,結束她在睡夢中的生命。
一命還一命,很公平。
可他沒有出手,他只是靜靜的盯著她,從發梢到指尖,眼睫到唇角,每一寸都沒有放過。
「師尊,你記得嗎?」
他還記得自己剛隨她回萬慧宗,拘謹而膽小,怕做錯事,怕說錯話,敏感而自卑。
少年本就比她略矮,一低頭更是將整個腦袋都埋在自己胸口。因他總是低頭不敢言,師尊便常常喚他到身邊和他說話,宗門趣事、修鍊法門……還有數不清的溫柔安撫。
他閉上眼,似乎歲月流轉,他又變成了喜歡黏膩在他身邊的孩子,就這樣守著他的眷戀。
「不記得了吧……」他默嘆,像是在嘆息那曾令他痴迷的過往,又像在嘆息著他可笑的自言自語。
他剛想伸手撫上她蒼白的臉頰,遠遠傳來腳步聲,下一刻,他又匿在暗處。
腳步聲停,安歌停在門口。
他靜靜站在門外久久未開門,舉起的手無數次的放下而後又舉起,最後還是搭在門上,輕輕推開。
他腳步非常輕,若不是霍冬榮早知道他已進來,他幾乎察覺不到他的動作。
安歌走的很慢,他走到宋靜言身前,緩緩蹲在竹塌前。
他沒有說話,修長的手指略帶著顫抖輕輕撫上宋靜言蒼白的臉頰,在霍冬榮還未反應過來之前,安歌竟又往前挪了一寸,低頭吻在她的唇角!
霍冬榮幾乎沒忍住,恨不得直接抽出大刀將這個對宋蓁有非分之想的孽徒安歌砍成碎末!
他————他竟然!
他竟然敢!!
那股邪火猛竄速度的太快,讓霍冬榮都無法分辨他到底是為了大逆不道的安歌所為生氣,還是為他竟吻上了自己都不曾觸碰過的人而狂躁!
安歌!竟然是安歌!
他與安歌同門百餘年,他竟然對著師尊抱有這樣骯髒的思想!
他竟然膽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