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阿彌陀佛,施主,能否乞點素食」門口進來一老和尚帶著斗笠,右手端著缽盂和掌柜說道。

一旁的店小二看到忙跑了過來,一臉嫌棄推搡著老和尚:「去去去,化緣到別的地方,別打擾我們店做生意。」

周圍人早已見怪不怪,王夕玉卻眨巴雙眼問道:「叔叔,要不我們把這菜給這和尚吃吧?」

宗游頷首朝招那邊呼道:「小二,請那位大師這邊來。」

先前付賬時宗游眼都不眨一下,小二早想找個機會討點賞錢了,忙堆起笑臉,連聲音都溫柔了起來:「大師,來裡面請。」

宗游做了個手勢邀和尚坐下,和小二說道:「給大師拿副碗筷。」隨後將兩道素在端到和尚桌前:「大師,請。」

「多謝施主,可貧僧只食菜油。」

「是我疏忽了,小二,你都聽到了。」說罷隨口扔了一小塊碎銀。

店小二大喜接過:「得嘞,大爺,一會就好。」

「施主宅心仁厚,往日當有福緣。」

王夕玉歪著腦袋問道:「大師,我叔叔會有什麼福緣啊?能不能說出來聽聽。」

宗游瞪了一下王夕玉:「大師勿怪,小丫頭不懂禮數。」

和尚雙手合十:「阿彌陀佛,無妨,小施主受盡磨難,還能有一個赤子之心,難能可貴。」原來之前王夕玉的話已經被老和尚聽去。

「哼,老禿驢,我倒處尋不到你,原來躲在這騙吃騙喝。」客棧門口突現一人黑白道袍,雙眉低垂,約莫中旬,單手提拂塵,聲音之大怕是小半城都能聽到。

「施主又何苦如此。」

「我師兄慘死你們這幫禿驢手下,十年間我遍尋蹤跡,好不容易找到你這個線索。我怎可放過?」提及師兄,道士聲音更是響了一點。

「執於一念,將受困於一念;一念放下,會自在於心間。」老和尚轉過身說道。

「別跟我扯什麼佛理,我只知道,殺人償命。」

「若是如此,貧僧性命,施主儘管拿去便是。」

「我要你的命作甚,廢話少說,帶我去找你師伯,前幾次讓你溜了,莫逼我在這動手。」說完拂塵已高高揚起。

「且慢,別傷及無辜。」老和尚看了一眼身後兩人,跟隨道士離開客棧。

「叔叔我們要不要跟上去看看?」宗游搖了搖頭,既是私人恩怨,自己不想摻和進去,況且觀兩人氣息,動起手來,老和尚不一定會敗。正當兩人回到客房的時候,宗游輕「咦」一聲,雖說無意相助老和尚,但還是分了點心在探查那邊。和尚跟著道士一路出城來到一片柳樹林,兩人也沒在繼續交談,直接動起手來。

道士手中拂塵一揚,不知是何獸毛做成的佛子瘋長起來纏向對方。和尚見此卻神色如常,身體如磐石般紋絲不動,任由絲線纏身,單手立掌輕喝一聲:「唵」絲線瞬間斷裂開來。道士有些意外哼了一聲,雙目睜圓,嘴中念叨幾句,一手將拂塵扔上高空,不斷生出絲線朝和尚纏去,隨後拿出一面八卦鏡,一手高舉鏡子,一手掐了個劍指抵住額頭:「天地玄宗萬氣本根,南明離火。」八卦鏡連閃三次,生出三道白色火焰,周圍隨著火焰出現炙熱起來。

老和尚見白焰射向自己,再無先前從容,匆忙震斷絲線盤膝而坐,左手缽盂拋出瞬間漲大罩住自己。缽盂被白焰包裹住,上面所刻的經文已經有了融化的跡象,缽內老和尚身上金光忽閃不住念著法決,不過幾息的時間全身已然濕透。缽外道士臉色蒼白大聲說道:「老禿驢,你真想死?說出你師伯的下落,我就收了這離火。」

老和尚喘著粗氣:「施主何必苦苦相逼。」

「那我就破了你這法器,」道說完士噴出一口血,火勢瞬間大漲起來。缽盂肉眼可見的融化變形起來。

一聲佛音響起:「梵印,大悲手」眼看抵擋不住,危及之下,老和尚直接一招將缽盂法器打的四分五裂。碎片挾著白焰四散開來,失去靈力的法器,在空中便被燒成了虛無。

同樣的招式出現,宗游抱起王夕玉幾個瞬移來到柳樹林上空,下方兩人互相對視沒再出手,怕是法力已經耗盡了。

對於從天而降的宗游,兩人頗為驚訝。「兩位暫且住手。」宗游隨向老和尚問道:「大師剛才所用的招式可是出自伽瀾寺?您可認識一舍大師?」

「.....」

道士見老和尚不答,譏諷道:「何止是認識!這老禿驢的師傅便是一舍!」

「大師不必顧忌,我與令師並無仇怨。」說完略一思量又開口道:「是有關狐稷山的事想要知道。」

老和尚環顧四周:「原來如此,貧僧也尋找施主許久了。」

「敘完舊了嗎,我不知道你是哪來的人物,和這禿驢有什麼關係,若是硬要插手我和他之間的,可別怪我。」恢復一些法力的道士舉起八卦鏡對上三人說道。

「阿彌陀佛,施主可隨我一起去找家師。」

道士有些疑惑:「哦?」

「綠波無常白光現,器碎印出方可見。」

「大師這是何意?」

「這是貧僧下山時家師贈予我的話,貧僧先以綠波起手來解,原以為綠波泛指湖泊,想不到是樹海。」

宗游看了看柳樹林點頭道:「那這無常又是?」順著老和尚的目光看去,方才明悟,黑白無常指的是穿著黑白道袍的道士。

道士會意過來憤然道:「貧道修的可是仙道,什麼黑白無常!」

「閣下方才動過殺心,自如那無常前來索命一般。後面一句想必無需貧僧再解釋了。」

「呵呵,你師父倒是比道家還會算。」

「三位可一同與貧僧去伽瀾寺,不過施主不可以御空之法前往。」

宗游問道:「為何?」

老和尚笑道:「日後施主自然知曉。」

幾人一路東去,老和尚也不說伽瀾寺在何處有多遠,還執意要幾人徒步而行,道士因此抱怨了多次。經過幾日相處得知,老和尚有個奇怪的法號無生,道士叫許為之。無生和尚沉默寡言,許為之看似仙風道骨,骨子裡卻是個話嘮的性子,開始還常有戒備的防著宗游幾人,但隨著一路的沉悶無趣,慢慢的展露其本性。從名山大川到風土人情,宗派世家到秘藏寶地,曠古傳聞再到妖魔神話皆是侃侃而談。讓王夕玉聽的是津津有味雙眼放光,頗有些崇拜。

相熟后宗游也從許為之口中得知他與無生的恩怨。許為之家境貧寒,過著勉強果腹的日子,所在之地常年有戰事,父母不得已帶著他離開,卻死在了逃荒路上。許為之餓暈將死之際幸遇一人,他的師兄從成和。不知是看他可憐,還是發現他有幾分根骨,便將許為之帶回了山。

天一道算不上大宗門,掌門張塵子境界不算高,自創的四卦喚神符卻是小有名聲。張塵子為人和善,極為推崇佛家的因果,不知為何沒有入佛門,反而修了道。收徒也不看看資質高低,從成和便是其第八位弟子,按理說許為之上山後應當只能做個記名弟子打掃山門而已,卻莫名也拜了張塵子為師,眾掌座不解,其答曰:「此子與我有緣。」再不說其它。因此年不過十的許為之就成了天一道許多弟子的小師兄。

年幼的許為之目睹萬人流離失所,又親眼看著父母為爭搶食物死去,上山以後除了日常的修習功課,很少開口,對從成和也是寥寥幾句,加上同門師兄弟經常調笑,讓許為之越發孤僻。好在從成和不似他人,時常關心許為之,每次下山都會帶些吃食好玩的事物。漸漸的讓許為止走出了陰影,在天一道,許為止最親近的人便是從成和。山上十年,許為之的資質也慢慢顯露出來,在師門裡的輩分也名正言順起來,某一日,張塵子將師兄弟兩人喊去,讓他們去盪妖谷取一株名字古怪的花,兩人領命下山。

盪妖谷原本叫做龍妖谷,傳聞谷底有一具真龍屍體,數萬年妖氣仍不散。借著這股妖氣養出了不少有名大妖,終於有人族不願妖族有這樣的寶地,聯手起來針對龍妖谷,可始終沒找到所謂的真龍屍體,只好將境界過高的妖族滅殺,期間妖族大能也出手了幾次,幾場大戰下來,誰都沒討到好,妖谷卻被毀了一半。最後雙方約法三章,高境界的不得入山,妖族達到一定境界不可在谷內逗留,人族不得破壞妖谷,此處只可讓人族境界低的弟子用來歷練,龍妖谷由此改名盪妖谷。

從成和就是死在了盪妖谷,卻不是被妖族殺死,而是死在了一舍師弟三痴的手中,提及伽瀾寺或是一舍鮮有人知,若你說三痴到時有不少傳聞,三痴不是法號而是外號,此人一痴除妖,二痴修鍊,三痴酒。世間妖魔無論善惡,凡是被他遇到,必定要出手降服,滅於天地間,打不過的便逃回廟裡修鍊,再上門打去。佛門戒酒,他偏嗜酒,想來若不是有一舍怕早被趕出寺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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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嘯長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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