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許為之踉蹌退了幾步,捏符的手有些顫抖,方才的景象不斷在腦中浮現,師兄無頭的屍體倒下去,被血水濺了一臉的三痴帶著古怪的神色看向自己,突然三痴向許為之大聲喊著什麼,接著捂住手臂瘋狂的亂揮,手臂金光閃爍,口中念念有詞。隨後許為止剛想開口質問,雙眼卻一黑昏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三痴和師兄的殘屍已經不見蹤影,地上只留下了師兄的佩劍,許為止挪動還有些酥麻的身體走去,顫巍巍的撿起的松蘭劍,劍柄略微冰涼。許為之看著松蘭劍怔怔出神..。
餓昏轉醒過來的自己滿心惶恐不安:「這是哪?你是誰?」
眼前的男子摸了摸自己的頭溫柔的說道:「我叫從成和,你不用害怕,這裡是天一道,以後這就是你的家,餓了吧?我去拿點東西你吃。」
自己成了天一道的親傳弟子后,第一個也是唯一來祝賀的人:「以後你就是小師弟了,可要勤加修鍊,莫要丟師尊的臉。」
幾個同門在他背後譏笑道:「你們看他,他就是掌門新收的親傳弟子,跟個啞巴一樣,早知道我也去找掌門認師傅了。」
師兄打開房門看到埋頭縮在房間角落的自己呵斥道:「為何哭哭啼啼,自己都瞧不起自己?男子漢大丈夫當頂天立地,你父母的在天之靈也不希望看到你這般窩囊!」
遲遲沒得道師尊給的後續功法,師兄卻偷偷摸摸的找上門來:「這是我偷拿的第四層法決,你可別告訴別人,若是哪裡不懂,可隨時來問我。」
「師兄你這把劍叫什麼?」
「松蘭劍,等你哪天修為超過我,這劍就送你。」
「師..兄!啊啊......」許為之再也承受不住,單膝跪地,松蘭劍插入地面,仰頭嘶吼起來。
聽完許為之的講述,宗游捏著下巴問道:「這個三痴和尚最後跟你說的什麼?」
許為之搖搖頭:「記不得了,當時就好像雙耳失聰了一樣...腦袋也暈乎乎的。可能是因為師兄的死受的刺激太大。」
「無生大師可知道什麼?」
「施主見到家師自然...」
許為之打斷了無生和尚的話:「老禿驢,別裝什麼弄鬼的,你師伯殺了我師兄是我親眼所見!」
宗游早已習慣許為之對無生的針對,忙岔開兩人:「這事令師可知道?」
「知道,我恢復后在暗谷入口周圍,還有整個明谷都尋遍了,也沒找到師兄的屍體。」
「如天一道這般宗門,死了親傳弟子也算小事了,更何況還不是死在妖族手裡。」
許為之有些憤然道:「這...,師尊知道以後只是告誡我不要外傳,對外也只是說死在了盪妖谷。」
「確是有些奇怪,對了,無生大師,今日可否找個地方住宿一晚?夕玉畢竟是女孩子家,自己無法清洗身子,我又不方便替她....」
許為之聽到這話連忙幫襯道:「是啊,天天跟著你睡林子的,你想修苦禪,我們可不想,我們倆個大老粗倒是無所謂,可你忍心看小玉受苦?不是說出家人慈悲為懷么?」
「阿彌陀佛,是老衲疏忽,那便依宗施主所言。」
聽到無生應允,王夕玉高興道:「多謝大師。」
「嗯?」
「也謝謝許道長。」許為之聽完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北角城外,四人如普通人一樣排隊等待入城,一個和尚一個道士光這兩個人在一塊就能吸引不少人的目光。在衛兵古怪的目光下一番檢查過後,幾人安然入城。
「叔叔,你看那個人。」王夕玉指著遠處的一個人,宗游順著方向看去,姜然?原來在城外察覺到的熟悉氣息是此人,他不是被帶回明源宗受罰了嗎?即使沒丟了性命,也不可能被放出來。
「宗施主?」
「大師和道長帶夕玉先去客棧好了,我隨後就來。」說完拿出銀子遞給許為之。
宗游見姜然進入一商鋪,便從小巷繞到后牆,姜然的氣息在進到二樓的房間便消失不見了。宗游思索一凡,神識小心翼翼地破開房間的禁制,聽到姜然在和另一個男子的對話。
「許久未見,看師叔的氣色可是功法又大進了?」
「滫兒何必如此拘束,你爹當年救了我一命,我可早將你當做親兒子一般了。」
「衛叔叔說的是,是滫兒的不對。」
「無妨無妨,只可惜事情功虧一簣。師兄的傳書隻言片語的,當時的情況你細細道來。」
姜然將那日的事情述說的一遍。待姜然說完,那男子才開口問道:「紫極功對那人一點作用都沒?」
「是的,不然也不至於如此輕易被此人擒下。讓宗門和師父平添這麼些麻煩。」
「你修行這功法也有些年頭了,那人若不是境界極高,就是主修神識的功法。區區千顆靈石不至於讓他動心,他到底有什麼目的呢?」
「會不會是善神教的人?」
「要是那幫異類,你現在還有命活著?當場就尋個由頭把你殺了。」
「衛叔叔說是,平原城事耽擱下來,會不會打亂師父的計劃?」
「不礙事,這幾年抓的孩童也差不多夠了,師兄對外已經將你處死,以後你要換個身份了,明日我要見一個人,你隨我一起。」
「是,那潃兒就不打擾叔叔歇息了。」
等姜然離開,男子神情冷漠下來自語道:「廢物,一點小事都做不好。要不是手裡還有我想要的東西,當年連你一塊宰了。」
宗游收回神識,看來明源宗早就知道姜然的身份,還收他入門,這被喚做衛叔叔的人曾被姜然的父親救過,那就是當日姜然所說他父親救的魔道中人?為什麼他有紫瞳老魔的紫極功?功法不是在悠上朗手裡?九華山之後是怎麼落入這個人手裡的?理不出頭緒來,宗游只好先回去找夕玉等人再做打算。
客棧內,宗游開口向無生問道:「大師,還要多久才能抵達伽瀾寺?」
無生一笑:「明日即可。」
「明日?」
「不錯,家師明日便能抵達此處。」
宗游有些驚訝:「一舍大師要親自前來?」
「不錯」
許為之插話道:「你師父不會又算到了吧?」見沒人理他,輕哼一聲開始打坐。宗游問了幾句也起身告辭。
翌日,王夕玉還未睡醒,還在盤膝運功的宗游被兩股特別的氣息所引動,瞬移過去,發現了姜然和他的師叔站在一男子後面,那男子身穿一件玄青色衣衫,中年模樣,背負雙手悠然自若。另一面是一個身穿金色袈裟的和尚,手持銅色禪杖,唯獨杖上的佛塔隱隱有些發黑。兩邊倒是沒有劍拔弩張的味道。
那男子先開口說道:「幾十年未見,大師還是一如既往,怎麼佛家也有駐顏之道?」
和尚答非所問:「命由天定,運由己生,施主已經踏錯路,何不早日回頭?」
男子聲音拔高:「回頭?你叫我如何回頭?」
「阿彌陀佛,施主可是還記恨貧僧?」
男子一笑:「從九華山逃出來,我心中自然有恨,恨你既然知曉為何不作為?恨江白衣不顧情誼臨陣脫逃,恨幾大宗門只為明哲保身罔顧道義,我恨著天下所有人!!」
「知天易,逆天難,即使貧僧插手,青施主依然難逃劫難,只是沒想到讓施主你誤入歧途。」
「歧途?我若還是曾經的悠上朗,今日還能站在這和你說話?你若是勸我還是收了那番心思,若是想動手今時不同往日,怕是已經晚了!」
「貧僧知曉無法僅憑三言兩語就讓施主回歸正道,今日前來此處,不單單是給悠施主一個答案。」兩人早就察覺到了宗游的氣息,宗游也猜出了兩人身份,見此從空中落下,倒是一旁的姜然一驚,忙傳音給衛師叔。
宗游抱拳一禮:「一舍大師,三清前輩,晚輩宗游。」
悠上朗眉毛一挑:「這就是你說的那個人?」
「不錯,宗施主可否將另外兩人也帶來?」宗游聽完瞬移回了客棧,解釋了兩句便將無生和許為之兩人一起帶了回去。
無生一見一舍行禮道:「師父。」
一舍笑了笑點頭回應,見人齊,一舍又出聲道:「悠施主可要換個地方?」
「不必了。」說完悠上朗手臂一揮,一層淡藍色的光幕罩住眾人隨後又說道:「沒人會打擾到我們。」
「此事還要從我師弟三痴說起,當時貧僧還不是伽瀾寺的住持,師弟屢犯酒戒,寺內的僧人頗有微詞,無奈之下,只能讓師弟下山。」一舍看了一眼許為之繼續說道:「師弟三痴便是在盪妖谷遇到了這位許施主.......」
一舍所講這段和許為之所講分毫不差,兩人入谷遇到三痴,採花后遇到兩具古怪的妖屍,三痴殺了許為之師兄從成和。一舍話鋒一轉向許為之問道:「許施主其實心中也有幾分答案了吧?」
「我是有幾分猜測,不過....」
「不過施主只是不敢去確定,不錯,令師兄當時確實已經不算是人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