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眾矢之的
慕山忘不是個痴傻的修士,一聽木知天這話,當即轉頭看向了徐秋,臉頰上是寫滿了不解。其實不用木知天多說,但凡是與「縮地成寸」能有半點關聯,定然是與青城門脫不了干係。而反觀徐秋當下的臉色,也是精彩,瞧他不慌不忙的說道:「天下術法萬千,區區一位返璞修士,無非是頂了一頂劍神之子的噱頭就敢斷言在下出處!並不是徐某人在此不給你面子,此話若是叫老子師傅知曉了,怕是你小命難保。再者而言,天下就沒有不透風的牆,術法難道不是這麼一個道理么?」
慕山忘聽了這話,臉色陰晴不定,朝著徐秋點了點頭,此事並未多問。其實,按照慕山忘惜才的習性,若是徐道友當真是青城門的小輩,此間說破了天也是要出手,從木知天手中搭救下。
倒是徐秋顯得有些不大聰明,切斷了自身的後路。其實,方才徐秋若是順著木知天的話往下說,哪怕臉面有些不好看,想必木知天也是不敢胡作非為,畢竟拿著白鶴前輩的劍去殺白鶴前輩的後人,怕是會叫世人說教。
木知天稍微有些氣急敗壞,眯起了眼帘,說道:「既然徐道友如此不領情面,那麼也休要怪我霧隱門手下無情,此間怕是山忘道友也不好搭救你!」
徐秋聞言,聳肩:「這又何妨?」
說罷,還不待木知天發難,徐秋已是取出了青石劍鞘,一股肅殺之意油然而生,只叫眾人凝眉,為何?肅殺之意之中竟又掩藏了些許不可名狀的盎然春意,好似寒冬臘月有春風而過。
「一盞分崩離析浮。」
「一盞一夜蕭瑟孤。」
「一盞去年舊花開。」
「一盞迎風春如故。」
忽然之間,徐秋手間青石劍鞘有如蛟龍落入海,翻攪一瓢波浪。劍大如龍,小巧如蜂,只聽那一襲青衫嗤笑念叨:「適才,分崩離析,就是斷言在下乃是青城門中人,試問在下再使出這書生奪命劍,又有何說法?」
書生奪命劍,名不虛傳,乃是霧隱門劍身獨創。
只是此間,那位劍神木浪道所創的書生奪命劍卻叫一位外人給使喚了出,怎能不驚?
一時間,停格半空的木知天竟是忘了招架,胸口早是萬馬奔騰。自家爹爹一生坦蕩,從不在外沾花惹草,難道當年......
這一劍簡直是意料之外,徐秋也不啰嗦,徑直一劍挑了上去。
乘風下游能有如此之劍,世間罕見。
憑此一劍,哪怕是貴為劍神之子的木知天也不得不挑眉迎之。
性命攸關之際,木知天好似想明白了一件事兒,不論這一劍他是從何學來,不論他是否青城門小輩,今日必殺無疑。
二指魚腸,精血二兩。
木知天美其名曰替天行道,要收了這廝。
只是徐秋是何等的精明,硬碰硬,傻了不是,當即使喚出落仙不定訣之中第三層,斷骨生肉。要的就是與這木知天好生的來一下子,自身也不是那隻會嘴上說說,遇事兒跑在女人後面的主兒,哪怕吃點苦頭也算不得什麼。
聖賢閣是無論如何都沒有料到今日會有如此大難,先是酒葫蘆樓慘遭徐秋毒手,連根拔起,再是這酒葫蘆山竟叫這徐秋的書生一劍給削了半個山頭。
氣勢之磅礴,凡人難以言表。
那些狗日的看客,其中有幾位身子骨弱些的已是口吐血沫,掉下斷崖,不知死活了。
就好似一幅畫卷,有一襲青衫挑劍登天,而雲中卻有一位天兵橫劍劈之。
不過好似這位天兵並非是特別的厲害,並未一劍將這登天之人給打個落花流水,魂飛魄散,二者僵持,不分上下。
約莫三息。
徐秋陡然收了劍,平眉一笑,「三息,已是老子極限,稍後就該紅藕姑娘出面了。」
慕山忘大驚,只見挑劍那位的徐公子瞬息不見身影,乃正是青城門不傳之秘,縮地成寸,難道此子!
一旁公羊穿水一對川字眉頭,暗中好似已有了答案,瞧他百感交集,一個字都不曾說出口來。若說公羊穿水是一位薄情之人,那可大錯特錯,不妨且瞧那握劍的手指用力的發白。
木知天叫囂,「跑,跑得了和尚能跑得了廟么?更何況這一座山都是在下的,你能跑到哪裡去!」
落地的徐秋聞言暢懷大笑,走過一臉擔憂的紅藕姑娘旁,「在下曾幾何時說過要跑?」
徐秋湊在了紅藕姑娘的耳旁,呢喃:「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悲歡離合。不過好在方才徐某人招架住了這目中無人的木知天的招式。天下無不可渡之人,念叨紅藕姑娘是他的前輩,這教養的事兒,還是由前輩來罷。」
紅藕至於徐秋這麼一句完全聽了一半,全叫那一句「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給勾了魂。含情脈脈的與徐秋對視,就好似自家郎君要叫人給亂劍殺死一般。立即,猛然側身沖著輕狂的木知天叫道:「呔,好大的膽子,聖賢山何時成了你木知天的地盤,是你家木浪道叫你這般與我說話的么?」
起初木知天還有些不明所以,不過瞧見了搖身一變的紅藕姑娘后,大吃一驚,百口莫辯,哪裡來的紅藕姑娘,分明就是木游蓮,木閣主,自身的姑姑吶。
今兒這事兒不同小可,犯了聖賢閣的規矩,更是招惹了住在往來殿里的那位姑姑,一時間,二指魚腸不知是橫好也不知是豎好。從容了數十年的木知天頭一遭如此慌亂。
「知天,與你問話,聽不見么?還是說要一劍了結了姑姑?」
「我聖賢閣、霧隱門何時是這般待客之道了?」
「小輩翹楚木知天,你將我霧隱門的掩面放在何處,儒道門庭又置於何地?」
木游蓮雖然平日里小女人了些,不過這會兒卻是氣勢逼人,惹的木知天一頓驚嚇,忙道:「姑姑,知天並非......只是此子罪該萬死,方才可是摘取了南牆一花且辱罵我霧隱門,以及偷學了我霧隱門的書生奪命劍,罪該......」
木游蓮斂眉,大手一揮,直將木知天給打落在地。
一旁徐秋大吃一驚,尋常日瞧著有些文弱的木游蓮並非是等閑之輩,能將半步歸真的木知天給一巴掌扇落,莫不是也是一位不顯山不露水的仙人么?
「木知天,你可知罪?」
劍神之子自然有劍神之子的骨氣,尤其是當著這些人的面兒。
「知天,不知罪!」
唷喝,徐秋笑了,沒想到這廝當著閣主的面還是如此顧及顏面。
只聽木游蓮一字一句叱道:「聖賢閣的規矩是不得殺人,何時說了這南牆的花要人命?」
「徐道友身為客,何時辱罵霧隱門,難道與你有了爭執就是辱罵了霧隱門么,又或是你木知天就是整個霧隱門!」
木知天一驚,忙回:「姑姑誤會了,知天並不是這個意思!」
木游蓮並沒有讓木知天說話的餘地,續道:「瞧瞧人家青城門,何等豁達,縮地成寸也好,書生奪命劍也罷,你何時瞧見慕山忘道友要一殺為快?」
木知天啞口無言,慕山忘卻笑著拱手:「誒,閣主抬愛了,吾輩修士,當親密無間,恩怨分明,不可因半點顏面丟了就要信口雌黃,不分青紅皂白!」
不曾想,慕山忘還是個說風涼話的好主,聽他笑眯眯的與木知天對問:「知天道友,不知在下說的可有些許道理?也不曉得你這儒道傳人能否聽出在下話中的深意唷。」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