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天絕脈斷
又默念口訣,朝玉璽吹口氣,再將玉璽挪至徐青眼前。徐青正抬頭望天,見玉璽到至,一時不解,楊萱兒卻道:「你快輸你血液至玉璽之中!」
徐青面色顯異,楊萱兒急道:「你照我說的做,快!」
徐青只得啃破手指,滴下血來。血流至玉璽中央,竟融入玉內,轉而玉璽陡然發亮,一抹青色玉光立起,甚是好看。
徐青瞪直了眼,幾位皆是大異,楊萱兒又道:「試著再運一次暮靈玄功!」
徐青驚道:「你怎知我會暮靈玄功?」
見楊萱兒神情急促,便只好依命,丹田匯力,渾元漲開,暮靈玄氣,衝破經絡。徐青渾身發熱,然這時反噬卻當更為嚴重。
徐青還未運出功來,卻吐血半跪於地,葉秋急著道:「徐大哥,你莫要逞強啊!」
楊萱兒卻道:「你再試著將身前玉璽里的靈氣吸進身子看看。」
徐青從令,雙臂擺動,拱掌向前,直觸玉璽停下。登時玉璽抖動,青光湧出,俱朝掌心匯去。
徐青一時只覺涼意襲來,直若秋風拂面,百花纏身,鳳蝶飛舞,龍環九天。又如瓊漿玉液,瑤池仙露,體內燥熱之覺頓然消無,反噬之力皆被化盡。
此時的徐青,只覺渾身是力,頗覺蒼天美好。竟要騰雲駕霧,游遍仙山神脈,全身飄忽輕巧,便單想著登天入雲,此思甚興。
這時楊萱兒肅道:「徐青,世子殿下,眼下是你拯救生靈的時機。接下來能否憑你仙靈之力,阻斷這萬世大劫,便看你造化何如了!」
徐青細品她言,點頭領意,轉而直上雲空,朝奉軒奪去。天上奉軒魔劍,正噬狂成性,付真亦不復往昔,似是被魔劍所控,面目猙獰可懼。
然瞧見底下一抹青明光束,本沒甚麼波瀾,卻偏偏古劍蠢蠢不安,劍尖魔氣略微減弱。待得徐青逼近之時,付真頓感噁心至極,似是與他八字相剋。
這時付真神智已復,見自己力道充盈,魔劍氣足,頗覺得意自滿,卻懼青光仙靈。眼見徐青近至不遠,立時大聲吼道:「你這不知死活的東西,還敢挑戰你爺爺!」
誰知說出來的話,竟不是自己本聲,倒似魔音妖言,聲量渾厚嘶啞。又似蕩婦之語,又似少年之音,還似閨閣秀女,總之無以形容。
只覺全身綁著魑魅魍魎,一時慌了意,正要擺脫。然魔劍一抖,付真又不是付真,便是鬼怪魔物,朝徐青大吼大叫。
徐青一時愣了神,只不顧這許多,對著付真說道:「哪裡來的這些不死的怪物,早些離了走開,不然可要你好看!」
那附在付真身上的魔物鬼著臉道:「你這痴狂小兒,感同老夫張口舌,老夫數萬年被封在沉河冰海,早就不耐其煩。今兒個放尋了時機出來,不大肆屠戮一番,如何合我怒忿心意?」
徐青恨道:「你卻是何物?是那奉軒劍靈嗎?」
魔物怒道:「你這小兒,也敢亂提?不叫我吃了你這兒,好在你也是甚麼天脈,倒叫老魔修為漲些,從此天下永無敵手!」
徐青憤道:「那自瞧瞧我的本事!」
說罷手前揮弄,靈氣涌集,一掌往前打去。只見青光直射魔劍,付真一時急了,方集聚許久的魔氣,頓然消緩,只見奉軒挪動,一股龐然黑浪滾來。
徐青見狀,忙迅速閃開,青束移至雲邊,再度運法而來。付真雙手握劍,方前黑浪毀盡雲霧,這時陡然回擋,青氣觸至神劍,卻突地灌了進去。
付真立覺有異,奉軒一時不適,劍靈飄忽不定,痛楚難當。
付真不知何故,只是那劍靈又奪他身子,大吼著道:「你這混小子,施的是甚麼靈法?老夫非要宰了你!」
當即揮劍來斬,只見地動山搖,雲響空震,仙台之上,樓閣亭水,皆為不堪。眾人大慌,楊萱兒忙道:「諸位快隨我下台!」
眾人聞聲而動,只葉秋急著喊道:「我們走了,徐師弟怎麼辦?」
鄭開亦道:「徐師弟是我葉雲中人,我們怎肯棄他而去?」
楊萱兒道:「徐青眼下已非凡物,他自己會應付的。你等在這裡也幫不上忙,反而拖累他操心顧著你們,快些逃了省事。」
二人皆覺有理,陸雲湘只仰看雲天,口中一笑,又淚水打轉,便被林旭勸走隨離。
林靜亦跟在一邊,一時間仙台不似仙台。只見白鶴飛來,眾人跨上鶴背,傲遊仙霧之中,下至曲揚風口。楊萱兒要他們先行離去,自己候在這裡觀戰,眾人都自不願,這時葉秋忽地喊了出來:「噯呀!倒把陳寨主鍾姑娘給忘了。」
眾人思了一回,都拍腦混忘,忙趕著要尋回這二人的屍身,不可叫他二人曝屍仙谷。楊萱兒忽道:「我去尋回好了,你們且早些走了罷。」
林靜道:「不可,這仙台之上艱險莫測,如何只讓觀主前去?貧尼也隨你一塊兒,也好搭把手幫襯幫襯。」
葉秋也喊著要去,楊萱兒順道:「也好,多去一個也罷。但不可再多,反而壞事。」
葉秋聽了只得作棄,只看白鶴往這裡走幾步,微擺鶴翅。它亦深知台上狀況不佳,需早些去了為好。
楊萱兒與林靜坐於背上,白鶴飛空,往仙台掠去。葉秋鄭開等人也不願離去,只站靠在谷壁邊,靜靜等候。
陸雲湘身子抱恙,坐躺於樹旁,林旭亦是如此,她二人毒性尚未全解,渾身麻酸,需趕緊歇歇。
且說雲霧之上,徐青與劍魔大戰正酣,雙雙各施神通。徐青一手暮靈仙法與奉軒劍相生相剋。
付真手持奉軒,劍力卻減至一半,致使雲下山水林木,損毀不多。然樓閣倒塌,水塘被土石所蓋,芳亭柱震斷,亭台東倒西歪。
幸得陳昭鍾柳煙得了運兒,靜躺於花木草地上。甚麼瓦礫碎泥,牆石重物皆沒砸到這處,可謂幸甚了。
霎時白鶴現身,揮翅翔落平底,周邊屋舍庭院不成模樣。楊萱兒與林靜下鶴至二位身前,一人一個,將二人放置鶴背上,並坐上去。
白鶴大吼一聲,徑往台外飛去。
然付真早有所見,方才與徐青鬥法,始終找不到破綻,而自己卻是節節敗退。這會子見到白鶴,不去攻襲徐青,反而斜走向下,破空一劍斬去。
白鶴迴轉羽身,仰天大喝一聲。楊萱兒與林靜瞪直眼目,只見魔流涌至,瞬即之間便要亡去,二人橫臂一擋,本覺必死無疑。
然睜開眼后,卻見徐青擋在身前,全身青芒籠罩,並大喊著道:「快走!」
白鶴會意,揚翅避逃。
徐青使出渾身靈力御與其對抗,付真嘴角一歪,魔氣加強。徐青漸漸不敵,身中魔力,直摔往雲地吐血。
付真大為得意,舉劍乘勝追擊。徐青腹中渾元反噬,幾位苦楚難耐,又見付真揚劍劈斬,心知這一劍下去,自己縱然避開,這仙台必然大受其動,弄不好台石崩塌,萬物遭塗。
不知底下楊觀主她們如何,倘若受累,必定禍事連連,仙台置身曲揚峰,曲揚峰位居玉笛山之巔。
若一方受損,難保山脈無事,瞬時之間,徐青並未躲開,卻挺掌而上。
付真瞧見,大為歡喜至極,登時集鬼邪之力,匯聚劍身,直衝而下,與徐青當面對上。
激起片片騰浪,徐青將丹田之中的暮靈仙力,俱一股子運抬而出,集往掌心對劍。
未免無上劍力禍及旁處,只在劍身周邊圍成一道屏障,將奉軒魔氣禁錮在屏障之內。這等通天神力,也不知如何使出,然徐青卻當真如此做了,只因他篤信邪不勝正。
而付真瞪直眼珠,見到魔力被鎖,卻難再發,直要吼天喊地,面上紫筋暴起。卻見徐青更進一步,緩緩逼近神劍,甚是古怪。
然上回北都金陵皇宮內,徐青首見奉軒,便已有惺惺相惜之感。觸至劍身紋條,直若覽遍千山萬水,踏遍溪河田莊,心中頗生嚮往之感。
如而近看奉軒,亦生了當日之情,徐徐靠近,便似魔怔一般,誓要觸上一觸,摸上一摸。
手指所到之地,魔氣漸弱,直碰上劍邊,身子徐徐往上。付真直瞧得痴憨,怒上心頭,直欲抽劍回退。
然奉軒不受其制,劍魔之靈漸逐消亡。付真一時恢復神智,眼見徐青把玩著奉軒,只差沒硬手奪去,卻是揮劍不動。
手足無措,乾脆一掌劈下,御氣魔掌直打在仙靈屏障之上。然屏光微顫,卻是波瀾平常。
付真大恨,破口大罵徐青,但見徐青像是中了魔障,不回他一句。
只盯著奉軒把玩,與當日金陵所見場景一致,只萬分不解。
但見徐青抬眼定目,立時推掌而上。付真一時不妨,竟中他一掌,身子受仙力所擊。沒了奉軒護持,便如凡體一樣退摔至上。
徐青乘機一把握住奉軒,登時渾身青輝籠罩,身起置天。付真剛自停穩,卻見徐青不見身形,突感頭頂一股巨浪襲來。
也不多想,便往下狂逃,轉頭去瞧,只見徐青手提奉軒,一劍斬下。而他的眼目之中,深邃無比,透著血紅。
付真一時慌了,口裡忙叫著道:「殿下不可啊!既已得到奉軒古劍,何以要趕盡殺絕?」
然徐青這時面色暗沉,口中冷道:「你我皆為天絕之人,你淺水一族的長老幫主們莫不是沒有教導你?天絕之人向來相生相剋,二者只得留一個。
今日我得了神劍,便是你的葬身之時!」
付真聽如此說,竟不知該回甚麼。奉軒劍越發逼近,足後上方也益發熾熱難當,付真又急著說道:「徐師弟,便請你饒我這一回!就像在金陵城時,那蕭嵩多次令我將你暗地裡殺了了事。可我念及舊情,不忍心對你動手。
這會子你也該念一念昔日咱們一同同甘共苦,風雨同舟的兄弟之義。給我次機會,日後我定痛改前非....」
言未道完,只見上頭一陣青輝耀目,頓時仙氣劈斬。付真體無全屍,化作煙塵泡沫,歿了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