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破碎的珍寶4

第307章 ,破碎的珍寶4

被父親教訓了一頓,怕惹得老爺子不開心,夏政文只是連連點頭,道:「爸說的是,是我糊塗了。」他苦笑道,「本不想在這個日子壞了您的興緻。」

「哼,生日是朝顏丫頭說要過的,哪來的興緻?」夏老爺子道,「那丫頭不知道打著什麼主意,我只是懶得問她。」老人家看向窗外,淡淡道,「她和聞家那孩子中途去了樓上的房間,沒多久余沁也跟著裴琸的人上去了——我想,應該不是敘敘舊那麼簡單的事吧。」

老人家語氣諷刺,夏政文和沈琦對視一眼,沈琦輕輕搖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情。

「我原本就覺得奇怪,聞家那孩子在外面那麼長時間,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回來,而且就是這麼巧,他一回來,聞茜就出了車禍。」夏老爺子也沒等他們接話,繼續道,「現在想來,只怕朝顏從很久以前就開始謀劃了。」老人語氣裡帶了點怒意,「我原本覺得朝顏和霍清珣在一起可以讓她以後的路走得輕鬆點,現在看來,是我太樂觀——那丫頭就不該認識裴琸那些人。」裴琸和聞遠有仇,現在又和朝顏走得這麼緊,十有八九也是為了報仇。老爺子越說越氣,顯然還是覺得裴琸把夏朝顏帶壞了。

「咳咳。」裴爺送了整個桑海遊園給朝顏,夏政文不好對他多做評價,便只是清了清嗓子,道,「雲澤這次受傷,是為了保護秋家的那位小姐。」

「秋禾?」夏老爺子一點也不意外,「我早就看出那小子對秋禾有意思,偏偏他一副清心寡欲的樣子,呵,還不是為了喜歡的女人連命都不要了。秋禾也在醫院嗎?」

「在。」夏政文道,「雲軒說,秋禾還在醫院等著——那孩子會被抓,是因為朝顏,陳默拿朝顏沒辦法,只能從她周圍的人下手,最後選擇了秋禾。」

「哼,上不得檯面的手段。」夏老爺子不屑地哼了一聲,道,「那傢伙呢?」自然是問陳默。夏政文道,「被聞家的人交給到局子里去了。」

「陳默一個人總不能做的這麼利索,他還有幫手?」

「……」夏政文,「是悅嬈。」

「悅嬈?」對這個回答也不意外,夏老爺子道,「悅嬈人呢?」秋禾和朝顏都被救出,夏悅嬈能跑到哪裡去?

「悅嬈……」夏政文遲疑道,「我這邊還沒有得到消息——她應該和陳默在一起,我讓聞家把人交給我們?」夏悅嬈若真的和陳默一起逃走,現在很可能被聞家人交到局裡去了。

「不用。」夏老爺子道,「那丫頭不吃點苦不會回頭——這次讓聞家好好教訓教訓她,若是還不知悔改,直接扔給方旭不用管了——方旭那孩子和雲澤關係不錯,還是信得過的。」他本是念著她剛剛喪母,不想對她過於苛責,可是現在看來,那孩子不僅對以往的事毫無悔意,反而還在一心想著算計和陷害。

夜色轉深,醫院走廊的人漸漸減少,夏朝顏坐在冰冷的長椅上,仰頭看著天花板發獃。秋禾從病房出來正好看到女生大睜的雙眼裡有眼淚順著臉頰划入鬢髮。沒想到夏朝顏會這麼快趕到醫院,想到她和夏雲澤之間的情誼,秋禾只想轉身逃跑——她幾乎可以預見夏朝顏看到她以後會爆發怎樣的憤怒和悲傷。若不是為了保護她,夏雲澤根本不會傷的這麼重。

「你出來啦。」夏朝顏同樣沒有動,不過顯然她已經發現了她,「我大哥怎麼樣了?」

「沒有生命危險。」女生開口的瞬間,秋禾心裡的忐忑忽然消失無蹤,她走到夏朝顏身邊坐下,和她保持同樣的姿勢看著天花板,「傷口已經處理好,不過……左手沒了。」

「沒關係,人沒事就好。」夏朝顏終於收回視線,她低下頭,獃滯的眼珠子轉動了一下,臉上擠出一抹笑,「只是這種困難,大哥根本不會看在眼裡——秋禾姐,你不用自責。整件事和你無關,你會被那些人盯上,也是因為我。大哥是個明白人,就算真的要恨,也只會恨我。」夏雲澤明知道有危險還是義無反顧地衝進屋子救她,說明在夏雲澤看來,她比他自己更加重要——他那麼看中的人,她怎麼會去苛責她?

沒想到夏朝顏會這麼說,秋禾原本乾澀的眼睛瞬間濕潤。女生低下頭,抬手捂住臉。從被送到醫院直到現在,她終於落下了今晚的第一滴眼淚。女生捂著臉,低聲嗚咽:「是我的錯,是我太大意,才會被那些人算計到,是我害了雲澤……」如果她能稍微小心一點,戒備一點,也不至於給舒情和夏悅嬈可趁之機。

「……」女生哭得很壓抑,因為克制著情緒,肩膀不停地顫抖著。夏朝顏靜靜看著她掉眼淚,沒有再說安慰的話。

她和她並肩坐在走廊里,默默無言。

等秋禾哭累了,夏朝顏遞了手帕給她,低聲道:「秋禾姐姐,你去衛生間整理一下,我進去看看我大哥。」看時間晚宴快結束了,如果夏雲澤受傷的消息瞞不住家裡人,算算時間老爺子他們應該快到了。

病房裡,沈澈站在窗戶邊,手裡捏著一根沒有點燃的香煙。聽到動靜,他回身看向她。視線在她臉上停留片刻,重新轉回到窗外:「雲澤還沒有醒。」夏雲澤這次完全是被夏二爺的家事牽累成這個樣子,男人心裡堵了一團棉花,對夏朝顏說話時語氣不由帶了幾分怒意。

「我知道。」不知道他會什麼時候醒過來,夏朝顏拖了把椅子坐到病床邊上。她小心翼翼地伸手,想觸碰他裹著繃帶的手臂,指尖懸在空中很久,遲遲沒有落下。

「你最好別碰他。」看出她的想法,沈澈冷聲提醒她,「雖然他現在還感覺不到疼痛,但是傷口剛剛處理好,還是不要隨意觸碰比較好。」

「哦。」夏朝顏默默收回手,雙手托著下巴,趴在床邊,「大哥,你什麼時候能醒過來?」她喃喃說著,把臉埋在了雪白的床單上。

「早知道現在會這麼傷心,當初就該好好處理掉夏悅嬈。」沈澈扔了煙,沒好氣地說道,「若是夏政宴能有一點點智商和擔當,雲澤也不至於落得如今這副模樣。」

「表哥。」進門聽到沈澈說的話,夏雲軒知道他現在心裡有氣。他沉下臉,無奈道,「爺爺他們馬上就要來了,這些話你說給二叔聽就好——夏悅嬈的事,朝顏又做不了主。」若是可以,夏朝顏只怕早就把夏悅嬈拆了,哪會等到現在?

「我知道。」夏家的兩兄弟都是護短的,沈澈沒和他爭辯,視線移到他身後的年輕人身上,「霍少,你們回來了,夏悅嬈人呢?」

「聞北帶走了。」霍清珣走到夏朝顏身邊,單手摸了摸她的發頂。他知道,他家的小姑娘在哭——哪怕她沒有發出任何聲音——為了換回秋禾,選擇和夏悅嬈做交換,結果差點把命丟了不說,還連累夏雲澤受了這麼重的傷。她從回到夏家那日起,從來沒有受過這麼重的挫折,牽連的還是她最看重的人,此刻必然滿心的內疚和悲傷。

「聞北帶走了?」沈澈擰眉道,「為什麼要交給聞北?」

「聞北會交給方旭,後面的事,方旭會處理好。」

「方旭?」對方家這個離家多年獨自闖蕩的小兒子有所耳聞,沈澈道,「舒情和陳默也就算了,夏悅嬈是夏家的女兒,做了這種事,該交給夏爺爺安排才好。」要是方旭看在夏家的面子上,不好懲罰的太重,豈不是便宜了那三個混蛋?

「夏悅嬈……」霍清珣頓了頓,道,「已經死了。」

「什、什麼?」

「舒情殺的,我們趕到時人已經死了。」霍清珣道,「聞北讓人把屍體包好了,準備還給夏二爺。」夏二爺不是很看重這個女兒嗎?總不能讓她的屍體在外面無人收拾吧。

畢竟是曾經的戀人,聽到夏悅嬈的死訊,夏雲軒腦子懵了一瞬,大腦還沒有反應過來,眼眶已經迅速紅了。

「我說,你要是敢為那個女人掉一滴眼淚,我就揍你。」看到弟弟紅了的眼眶,沈澈陰冷冷地笑了一聲,威脅,「沒出息的臭小子。」那女人差點害死夏雲澤和夏朝顏,被簡簡單單的滅口簡直是便宜她,有什麼好哭的。

被兄長凶了一句,再看看身邊的大哥和妹妹,夏雲軒硬生生把眼淚憋了回去。青年尷尬地清了清嗓子,低聲道:「這事兒爺爺知道嗎?」

「還沒有告訴老爺子——聞北說,這是他送給夏二爺的驚喜。」對於夏政宴,霍清珣心裡反感,所以明知道聞北在胡鬧,也沒有阻止他——沈澈說得對,要是夏家早點處置了夏悅嬈,今天很多事情都不會發展成現在這個樣子。

坐在車上昏昏欲睡了一段路,等到了夏家發現身後空無一人。夏政宴愣了愣,扶著管家下車,疑惑道:「爸和大哥他們呢?」連夏悅溪都沒跟著一起回來?

「雲澤少爺出了點事情,現在人在醫院,老爺子他們臨時改道去醫院了。」管家恭聲回道,「大少爺說您晚上喝得有點多,讓我們送您回來好好休息,便沒有告訴您這事兒。」

「這是什麼話?」夏政宴無奈道,「雲澤出了事,我這個做叔叔的哪能不一起去看看?」男人揮開管家的手,踉蹌一步,險些跌倒。管家連忙扶住他,無奈道,「晚上那些酒後勁比較大,您還是在家裡好好休息一晚——雲澤少爺那邊不是什麼大事,您明天早上過去也是一樣的。」

管家苦口婆心的勸著,夏政宴用僅有的意志思考了一下,接受他的提議:「麻煩你扶我進去——我好像真的喝得有點多。」

還知道喝得有點多,那看來醉得不是特別深。管家無奈嘆了一口氣,扶著男人進屋去了。本以為今晚的夏宅會比較安靜,誰知剛一進門,就被裡面明亮的燈光刺痛了眼睛。夏政宴抬手擋住燈光,吼道:「誰呀,把燈開這麼亮,抓老鼠嗎!」

「快關上,快關上!」聽到男人的怒吼,趙嬸連忙招呼身邊的傭人把燈關上幾盞,「二爺,有客人送了禮物過來,霍先生讓我們好生招待,所以才把燈開了。」

「霍先生?哪個霍先生?」夏政宴腦子更加糊塗,「哪來的霍先生?」

「額。就是朝顏小姐的那位男朋友。」知道他喝醉了,趙嬸小聲提醒他,「來的也是他的朋友,說是專門送禮過來的。」

「哦,真是故弄玄虛。」想起霍先生是誰,夏政宴嘟囔道,「我進去看看。」今天是老爺子的生日,他有禮物不送去酒店,不是故弄玄虛是什麼?

「那我們先退下了。」趙嬸道,「禮物那邊的人已經送到你房間,這邊剛剛送走客人,我讓底下的人下去休息了。」

「嗯嗯,不用管我。」夏政宴嘴上回答趙嬸的話,心裡疑惑:禮物為什麼送到他房間去了?難道不是給老爺子準備的,而是給他準備的禮物?霍清珣的朋友為什麼要給他準備禮物?

男人扶著樓梯的欄杆,彷彿踩著棉花,一步步上樓。踉踉蹌蹌摸索了半天,總算找到自己的房間。他開門進去,就看到那個禮物正擺在他房間的地毯正中——長長的圓筒,不知道裹著什麼東西。

夏政宴打了個酒嗝,走到「禮物」前蹲下身,發現包裹在外面的是一層毛毯。男人擰眉,毫不遲疑扯開毯子——最先落出來的事女生漆黑的長發,緊跟著移動的毛毯,她的身體也被掀了出來,白皙的脖頸上暗紅的掐痕格外醒目,大睜的雙眼正死死盯著正前方,了無生機。

夏政宴獃獃盯著女生的屍體看了幾秒鐘,然後雙眼一黑,直挺挺仰面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夏家老宅外,悍馬停在拐角不顯眼的地方。車裡的年輕人抬手看了眼時間,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淡淡道:「禮物應該已經打開了,我們走吧。」

不知道夏政宴看到自己疼愛的女兒的屍體時,會給出什麼樣的反應?不能親眼見證一下男人的驚恐和絕望,簡直是遺憾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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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暮惹晨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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