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未來的路2
讓下屬把陳默和舒情交給方旭后,聞北開車回到聞家——夏家今晚發生的一切暫時不會對外透露分毫,但是他相信,有心人總能查到蛛絲馬跡。而聞家,最不缺的就是有心人。
如他所料,剛一進門,管家便來通知他,讓他回來后立即去書房一趟。青年禮貌地和管家打過招呼,扯開領帶上樓。余沁等在走廊邊,看著他的目光儘是譏誚和幸災樂禍,顯然已經聽到一些於她有利的小道消息。
聞北無視她,直接進了書房。
聽到動靜,聞遠將目光從桌上的文件轉移到進來的青年身上。等他關上門,走到他面前,他扶了扶眼鏡,淡淡道:「今晚去哪裡了?宴會中途就不見你的蹤影,結束后打電話也不接。」他打量著他的裝扮,皺眉道,「你身上怎麼回事?衣服怎麼了?還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我中途遇到了夏朝顏,和她聊了兩句。然後夏家出了點事,我去幫忙了。」青年實話實說。
「你去給夏家人幫忙?」彷彿聽到一個笑話,聞遠搖頭冷笑道,「夏家有什麼事,需要你這個外人幫忙?」他當然知道他後半夜都和夏雲澤混在一起,他只是要聽他親口說而已。
「怎麼會是外人呢?」聞北輕笑道,「夏朝顏是聞馨的女兒,也算半個聞家人,家裡人有麻煩,我當然要出手幫一把。」
沒想到他會把這層關係拿到明面上說,聞遠愣了愣,挑眉道:「你覺得夏朝顏有把我們當成她的親人?」那個丫頭和聞茜親近,但聞茜出事後,也沒見她到醫院去看望,不知道當初親近聞茜是打著什麼主意。
「她心裡怎麼想的我不知道,但表面上看起來還是很客氣的。」聞北道,「而且,我不在乎她怎麼想,反正,半個聞家人四捨五入等於不是。」
「那你……」那你還和她走那麼近?不怕她有什麼陰謀詭計?
「爸,夏朝顏手裡握著聞家百分之四十五的原始股份,你難道準備就這麼送給她?」聞北道,「你就沒有想過,找機會把股份拿回來?」
「我當然想。」提起這件事聞遠眉間刻痕加深,「可這事兒急不得。」夏朝顏對他們戒備得很不會輕易交出股份。想到這裡,男人對蘇玫生出一股恨意——當初和蘇玫合作的時候,那女人拍著胸脯承諾可以解決夏朝顏,結果呢?早知道最後她會敗在一個小孩子手裡,他當初就不該和她合作,也省得落在那麼多話柄。「你今天幫夏家,是為了這件事?」
「夏朝顏現在有夏家和裴家的人撐腰,我們要動她不容易。」聞北道,「可是如果我能和她走得近一點,哪怕只是表面上和睦的關係,也足以給我們創造很多機會。」他頓了頓,見聞遠擰眉沉思,便拋出一個更重磅的炸彈,「今天夏雲澤在處理夏家那些麻煩的時候受了重傷,很可能接下來半年甚至更長的時間都是處於修養恢復階段,夏家必然迎來一波動蕩——今晚我幫了夏雲澤,已經給了夏家一個人情,只要接下來一段時間和夏家保持關係,總能和夏朝顏搭上線,到那時……」
青年沒有明說,聞遠卻能明白他話里的意思。男人手指在桌子上敲出有節奏的輕響,遲疑道:「夏雲澤受傷了?」
「對,在我眼前受的傷。」聞北道,「不只夏雲澤,夏朝顏今晚也遇到了不小的麻煩,我給了她不少幫助。」
這個兒子回來的時間過於巧合,他和夏朝顏走得近,他早有消息。他若是遮遮掩掩,他便能肯定自己的猜測,立刻把他掃地出門。可是現在他毫無隱瞞如實相告,他頓時將信將疑:他接近夏朝顏,真的只是為了拿回聞家的股份?
「爸,你在猶豫什麼?」聞北擰眉道,「你在懷疑我欺騙你?還是不願意傷害夏朝顏所以遲疑?」他雙手撐在桌子上,直視他的眼睛,沉聲道,「爸,我想拿回聞家,不僅僅因為聞家本就屬於我們,更因為現在的聞家已經和物華脫不開關係——我不希望用自己的錢補了聞家上上下下的洞,結果最後卻只能把勞動成果拱手讓人。」
他提到物華,聞遠心裡的懷疑減弱幾分:「我沒有懷疑你,你回來后幫我解決了很多麻煩,我這點判斷能力還是有的。」聞北若真要報復他,直接趁火打劫就好,沒必要出資幫聞家度過危機。「只是,夏朝顏機靈得很,要讓她交出股權,只怕不容易。」
「活人才有拒絕的權力。」聞北收回手,冷笑道,「她要是不識好歹,我這個做哥哥的只能最後幫她一把了。」
聞北從書房離開后,余沁找准機會,端了杯紅茶進了書房。女人把紅茶放在丈夫手邊,走到他身後,幫他揉著肩膀。身體本能地放鬆,聞遠仰起頭靠在椅子上,閉上眼睛長長吐出一口氣。
「茜兒怎麼樣了?」從出車禍到現在,女兒一直沒有醒,醫生查不出原因,他本想把她送到國外檢查,誰知遭到妻子激烈地反對。聞茜是他從小寵到大,感情深厚,她現在這個樣子,他看在眼裡,心臟都會不由攪成一團。
「還是老樣子。」提起女兒,余沁停下手上的動作,紅著眼眶回道,「傷勢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就是不醒……老公,你說會不會其實是有人暗中做了什麼手腳……」
「暗中做手腳?」聞遠睜開眼睛,看著余沁,擰眉道,「你覺得有人在暗中對付我們聞家?」男人稍作思考,否定了這個提議,「如果那個人能在茜兒身上做手腳,那他完全可以殺了她。」聞茜現在身體機能一切正常,醫生也沒有檢查出什麼問題,「他讓茜兒這樣睡著有什麼意義?」
「可是茜兒總是不醒,我很擔心。」
「所以我讓你把她送到國外去,說不定可以檢查出什麼問題。」聞遠不耐煩地揮開余沁的手,坐直身子重新拿起文件,「很晚了,你早點休息吧。」
本來準備趁機打聽一下聞北消息的余沁呆了呆,不情不願地出門去了。關上書房的門,女人站在走廊里,一臉鬱悶:聞遠回來時不是很生氣嗎?她以為是聞北惹他生氣了,後來聽他讓管家叫聞北去見他,更是肯定了自己的猜測。結果好像和她預想的不一樣?難道聞遠剛才表現出的憤怒和聞北無關?那是為了什麼?
或者,其實是聞北又說了些什麼,消弭了他的歐氣?女人咬牙暗恨:以前聞遠有什麼事情都會和她商量,聽取她的意見,自從聞北回來以後,她很少有機會進入他的書房,更別說像以前一樣商量問題。
聞遠不說,她就被隔絕在了聞家以外。直到這一刻,女人才陡然驚覺,自己一直以來依仗的都是聞遠,一旦聞遠選擇別人,她將一無所有。
——「聞夫人,你覺得,從現在到聞北徹底成為聞家的當家人,還需要幾天時間?」
——「聞北的生母,在您之前的那位聞夫人,到底是為什麼出了車禍——我想,聞夫人您,比我更清楚吧?」
裴琸的話下次在腦子裡響起,余沁用力拍了拍腦袋——聞北的生母……聞北的生母是自己開車出了車禍,和她沒關係!聞北要調查,也不可能真的拿到什麼有力的證據……女人苦笑一聲,其實她很清楚,聞北真要報復她,根本不需要任何證據。要是聞北成了聞家的當家人,她的下場會如何?
女人看了眼書房,暗暗握緊拳頭——就如裴琸所說,她現在不能坐以待斃。聞北有物華作為經濟支撐,勢力逐漸滲透到聞家的各個角落,等他完全掌控聞家,她再想反擊就來不及了。
女人回到房間,鎖上房門,拿出手機給裴琸撥了電話過去。
「裴少嗎?我是余沁……關於你今天晚上的提議,我想我們可以見面詳細談談……嗯,時間嗎?明天下午如何?……好,希望裴少能言而有信……我知道了,再見。」
掛了電話,女人看著窗外黑乎乎的天空,嘴角溢出一絲冷笑——聞北是嗎?不知道物華的勢力和裴家比起來,能有幾分勝算?呵,她等著看,看他能嘚瑟到什麼時候。
掛了電話,裴琸隨手扔下手機,雙手枕在腦後靠在沙發上,喃喃道:「果然還是抵不住危機和誘惑,選擇對自己在意的人動手了嗎?」
「在意的人?」葉一一垂下眼瞼,嘟囔道,「她最在意的人只有她自己。」裴琸打電話的時候她全程聽得清清楚楚,女生在心裡感慨一聲,對余沁的決定完全不意外。「不過,她會做出這樣的決定,很正常。」畢竟是有著深仇大恨,若是聞北上位,余沁便沒有任何退路。
「呵呵,當初做出那種事,就該想著會有報應找上門。」裴琸道,「她以為自己做的完美無缺,其實不過自欺欺人——外人就算看出其中牽扯,也不會當著她的面說什麼。」聞北那種人,能在花期殘酷的環境下走到現在的位子,難道還指望他能以德報怨,和余沁冰釋前嫌?
「不說她了。」她是她的親生母親,給了她生命,現在她眼看著她被人算計,一步步走向陷阱,雖不覺得心疼,但心裡多少會覺得彆扭。「朝顏怎麼樣了?」
「霍清珣送她去醫院了。」裴琸道,「夏雲澤傷得很重,那丫頭最近的心思只怕不會放在聞家。」她現在肯定一心想著怎麼把夏悅嬈和陳默扒皮抽筋。「夏朝顏那個妹妹……」裴琸勾起嘴角,嘆息道,「真像蟑螂一樣,蹦躂到現在,最後還算計了夏朝顏和夏雲澤一把,也算對得起她母親的基因了。嘖嘖。」
對夏朝顏的家事不是很了解,葉一一隻道:「朝顏沒事就好。」
「你和那丫頭關係不錯。」裴琸道,「我以為那丫頭的脾氣沒人能忍受。」除了霍清珣和夏雲澤——那兩人一個女友控,一個妹控,簡直沒救了。
「是嘛?」葉一一瞥他,「我覺得你和朝顏的關係也挺好的啊——她再怎麼欺負你,你也不會真的揍她一頓,是不是?」
裴琸:「……」他一個大男人,難道還真能揍她一頓不成?
自從被夏朝顏的人抓住以後,她一直被黑色的袋子套著頭,只能憑藉聽力大概判斷自己身在何處:「喂,我說,不是要把我交給警察嗎?我聽外面的動靜,好像不是警察局啊?」感覺車子停了下來,女人悠閑地換了個坐姿。「你們要把我帶到哪裡去?」
「你誤會了。」坐在她身邊的人很客氣地回答她的問題,「你的搭檔交給方旭隊長,你的話,另有安排。」
「這是誰的吩咐?」心生警惕,舒情冷笑道,「夏朝顏嗎?還是你們的老大?」
「是夏小姐的吩咐。」車門被打開,舒情被人扣住胳膊拉到外面,「我們到了,舒情女士。」女人摘掉她的眼罩,溫聲笑道,「有人要見你,在前面的屋子裡,你現在可以進去了。」
漆黑的夜色下,舒情看了眼前方不遠處的屋子,擰眉道:「怎麼?你們放心讓我個人進去?就不怕我找機會跑了?」說話的間隙,女人在四周草草看了一眼,發現了好幾個狙擊點。
「如果舒情逃跑,哪怕只是可疑舉動,你們可以將她就地擊殺。」女人笑著重複一遍女生交代的話,「這是夏小姐說的——如果你逃跑,這裡的八名狙擊手可以在沒有請示的情況下將你擊殺——我想舒情女士是個聰明人,應該不會做這種愚蠢的舉動。」
八個狙擊手?舒情疑惑:她在騙人?還是有四個狙擊手的掩藏地點她沒有發現?不過她要逃跑,不急在這一時。女人慢悠悠地走近獨棟的小房子,進門之前敲了敲門,沒有得到回應。
舒情推門而入,看到背門而立的男人,她微微一笑,道:「我就知道是你。」女人放鬆戒備,走到屋子靠牆角的沙發前坐下,手指輕輕敲著茶几:「離落,快想辦法幫我把手銬打開——這東西好重,你看我手腕都受傷了。」
沒有接她的話,男人回頭看向她,沉默。
「為什麼這麼看著我?」被他銳利的目光盯著,舒情下意識坐正身體,「你這是在責怪我?」他本來就偏向万俟蘭,如今肯定也更偏向夏朝顏,不然也不會因為霍清珣一句話就讓他們離開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