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陵水關內

第四章 陵水關內

大唐成立一千八百多年,陵水關幾經戰火屹立在河東之地。唐初時,陵水關曾經被突厥王國攻破,突厥人一把大火將當時的陵水關焚毀了。後來大唐崛起,在陵水關的遺迹上重建了這座更加雄壯的新陵水關。

自新關重建后,這座陵水關就再也沒有被突厥攻破過。雖然把守在這裡的只是大唐的二流部隊,但是長久以來未曾失守的戰績,讓這支府兵充滿了傲氣。

跟宮雲野對話的這名將領,是這支府兵的副將,名叫張畋。他奉了折衝都尉杜明秋之命,前來阻攔宮雲野等人通關。至於原因他不需要知道,在陵水關這片地盤上,杜都尉的命令堪比聖旨。

攔江盟對大唐朝野的滲透超過了李閻浮的想象,宋璟風姿翩翩的外貌具有極大的親和力,再加上他對大唐全新的規劃藍圖和打破世家壁壘的誘人理想,很是吸引了一批忠實簇擁。

在大唐軍中也是如此,十鎮邊軍在十大節度使的嚴密掌控下,攔江盟滲透的並不是很成功。但是府兵就不同了,許許多多自認為懷才不遇的中下級將領投入了攔江盟的懷抱,這陵水關尤為嚴重。

杜明秋出身寒門,苦於無門學習修鍊之法,自己通過野路子搞到一本無名心法,修鍊到了通體明心期就再無寸進。但是他卻熟讀兵書戰策,尤其擅長練兵。駐守在陵水關的府兵在他的調教下,隱隱有了幾分強兵的氣息。

宋璟當時為了說服杜明秋加入攔江盟,不但傳授給他半部《天荒九鼎問心訣》,還將自己珍藏的一本上古兵家布陣圖送給了杜明秋。當然,為了留下後手,這半部《天荒九鼎問心訣》僅僅只是修鍊心法,沒有武藝神通的修習法門,更沒有獸化神通的口訣。

陵水關的府兵除了折衝都尉杜明秋加入了攔江盟,其他人包括副將張畋在內,是不是也加入了攔江盟就無從得知了。但是至少有一點很明確,攔江盟在陵水關擁有莫大的影響了,宮雲野他們確實是遇到大麻煩了。

眼看著宮雲野和張畋兩人僵持在一處,府兵拔出橫刀與秋衙衛對峙在一起。顏真卿拍馬走了出來,走到張畋身前緩緩下馬,隨後開口對張畋說:

「本官乃是御史台監察御史,身負聖命監察百官,這次更是出訪使團的副使。別的不說,本官這一身儒家功法的修為,總沒辦法作假吧?」

顏真卿說著說著,放出了一股儒家的「中和精氣」,在場的所有人可以感應到其中的浩然和正氣,確實是正宗的儒門功法。

「沒錯,總不可能會有儒門的學子,成為劫道的馬匪吧?」宮雲野冷冷一笑開口說道,「咱們大唐多少年了,都沒有這樣的笑話。別說你自己相不相信,就問問咱們這些府兵的弟兄們,相信嗎?」

張畋被宮雲野這話說的完全無法回應,從軍之人本來就嘴笨,他只能臉色一黑懶得回應。他身邊的府兵們也是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是好。儒門在大唐受人尊敬,顏真卿這儒門的身份確實貨真價實半點不虛。

「怎麼樣,還要不要驗證一下本官的官牌?」顏真卿拱手問道。

張畋看都不看宮雲野,他盯著顏真卿說道:「這位大人,末將也是奉命行事。今天這陵水關必須封關,任何人都不得通行。」

「那麼本官求見你們都尉大人可以嗎?」顏真卿和顏悅色地說道,「這將令必是折衝都尉所下吧?既然如此,本官去跟他說叨說叨,指不定他就放行了呢?有道是與人方便自己方便,這老話說得在理哦!」

府兵中一位旅帥走到張畋身邊耳語了幾句,看得出來這人是張畋的親信。等這名旅帥說完后,張畋點了點頭說道:「那好吧,你們且隨我進關。」

折衝都尉府衙位於陵水關中一處低矮的丘陵之上,既是折衝都尉杜明秋的行在,也是這關防中最堅固的一道堡壘。如果突厥大軍打破關牆送入關內,還必須佔領這座堡壘才能完全控制關防。

顏真卿和宮雲野在張畋的帶領下,向這折衝都尉府走去。使團其他人則被安置在關內的一塊空地上,「渠黃部」的士師在外圍用馬車搭建了一道簡陋的防線,將陳希烈和假闕特勤保護在最中心。

張畋安排了一旅府兵,在「渠黃部」不遠處監視。這些府兵一開始還像模像樣的擺著陣勢,到後來乾脆坐到地上休息了。秋衙衛這群士師怎麼看都是大唐人,尤其是使團還持有出訪的節仗。府兵士卒們都認為遲早會放使團離開的,也就沒必要嚴防死守了。

走了一會,顏真卿和宮雲野很快就進入了折衝都尉府所在的堡壘,在張畋的帶領下,沿著樓梯一路往堡壘上走去。張畋在杜明秋的房間門口通稟了一聲,就帶著顏真卿和宮雲野走了進去。

杜明秋所在的房間不大也不小,屋內極其簡陋,只有一張床、一張桌子和幾把椅子。石牆上掛著一把馬槊,樣式看起來有些年頭了。屋內的牆邊還擺放著一套明光鎧,保養的非常好,識貨的人能看得出這套鎧甲應該是久經戰事的。

桌子上有一張攤開的地圖,杜明秋正地圖在地圖上比比劃划,口中還念念有詞。張畋帶著顏真卿和宮雲野走進房間后,杜明秋連頭都沒有抬。他隨意的揮了揮收,示意三人找地方坐下。

「都尉大人,這兩位自稱是我大唐出訪突厥的使臣,要求通過陵水關前往突厥。末將不敢擅專,所以帶來請大人定奪。」張畋拱手說道。

「本將的將令是什麼?張副將,莫不是本將的將令在你這裡已經不好使了?」杜明秋繼續看著地圖,說出的話卻陰陽怪氣。

「大人贖罪,這位御史台的顏御史堅持要求見大人,末將實在攔不住啊。」張畋表情變了一下,急忙連聲叫屈起來。

「哦,御史台?」杜明秋抬起頭,看向了顏真卿和宮雲野。

宮雲野一副大老粗的模樣,杜明秋看了兩眼就不在理會了。他掃視著顏真卿,眉頭微微皺了起來,心裡不知道在想什麼。隨後杜明秋站了起來,走到顏真卿身前站定,開口說道:「這位大人如何稱呼?」

「本官御史台監察御史顏真卿,見過杜都尉。」顏真卿拱手說道,「本官奉皇命出訪突厥,今天要借道陵水關,還請杜都尉通融一二,讓我們通過此處。」

「本將也不是無緣無故下令封關的。」杜明秋微微一笑,擺擺手說道,「最近有一夥馬匪在我大唐境內橫行,本將得到可靠消息,他們很有可能會化妝成大唐使團逃往突厥。為了以防萬一,本將只能封關以待。」

「你看本官像是馬匪嗎?」顏真卿問道。

「像不像不是由你我二人說了算的,待本將手書一封發往長安問詢,只要確認了你們的身份,隨時都可以讓你們出關。」杜明秋重新走回桌前轉身說道,「在此之前,就請你們安心待在我們陵水關吧。」

「杜都尉,本官明說了吧,你們折衝府是沒有權利阻攔大唐使團的行程的。你執意如此,就是犯了欺君之罪!」顏真卿黑著臉說。

「本將一心一意都是為了大唐的安危。更何況本將戍邊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豈是你一個黃口小兒可以威脅的?」杜明秋一拍桌子,怒道。

「顏大人,要不要拿下他?」宮雲野暗中傳音給顏真卿。

「不要輕舉妄動,這裡是他們的地盤,我們先出去再說。」顏真卿臉色不變,傳音給宮雲野叮囑了一句。

「張副將,帶他們下去,好吃好喝招待著。」杜明秋轉頭對張畋說道,「不要怠慢了我們的客人,免得說我們這些大老粗不懂禮數。本將今天就傳書回長安,向朝廷問個究竟。」

「兩位,請吧!」張畋一揮手,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杜都尉的厚意,本官記下了。」顏真卿氣極反笑,說完這句就轉身走出了房間。宮雲野狠狠地瞪了一下杜明秋,然後跟在顏真卿身後也走了出去。張畋對杜明秋使了一個眼色,杜明秋點點頭。兩人心中會意,無言勝有言。

顏真卿和宮雲野走出了折衝都尉府所在的堡壘,兩人也不理身後的張畋,自顧自的回到「渠黃部」秋衙衛的營地。宮雲野開始安排輪防的事情,顏真卿直直向著陳希烈所在的馬車走去。

「陳大人,你倒是悠閑!」顏真卿一把掀開車簾,坐到馬車內說道。

陳希烈正拿著一壺酒,一邊喝著一邊哼著小曲。他看到顏真卿走進來也不以為意,擺了擺手說道:「這不是有你顏大人在嗎?」

「我說陳大人,李晨曦在時,你就事事都推給他;現在李晨曦不在這,你就什麼都推給我。」顏真卿沒好氣的說道,「這樣好嗎?你陳大人可是皇上欽點的正使啊?我跟李晨曦可只是你的助手而已。」

「得了吧,顏大人。我這正使只是個陪襯而已,真正的主角可是李大人和你顏大人。皇上的意思,無非就是讓我這個老將從旁協助協助。」陳希烈喝了一口酒,放下酒壺一本正經地說道。

「好吧。那還請陳大人賜教,現如今我們該如何行事?」顏真卿拱手問道,看他的表情確實是誠心求教。

「顏大人,我們這一路是放在明處,吸引注意的。」陳希烈還真的有些想法,直接開口答道,「我們聲勢鬧的越大,李大人那邊就越安全。所以現在的情況,對我們來說未嘗不是好事。」

顏真卿點頭說:「願聞其詳。」

「現在大白天的,他們盯的這麼緊,我們也不可能闖關而出。」陳希烈指了指靠近突厥那面的關牆,「到了晚上就不一樣了,你別忘了宮司辰帶來的都是些什麼人!那可是大唐的精銳,李晨曦親手調教出的『渠黃部』秋衙衛。」

陳希烈拿起酒壺,又喝了一口,說:「據我所知,李晨曦在海西最擅長夜戰,什麼突襲救援、搶關破城都是他的拿手好戲。這『渠黃部』怎麼也能得了他幾分真傳吧?所以,顏大人,你這會應該找宮司辰好好商議才對,來找我幹嘛?」

「陳大人,你這姜還是老的辣!」顏真卿豎起了大拇指,說道。

「不敢當。顏大人,我們這邊只要能破關而出,攔江盟肯定會全被吸引過來。到時候你跟宮司辰的壓力就大了,你們要思慮周全哦。」陳希烈說道。

「受教了。」顏真卿拱拱手,說完后就轉身離開了馬車車廂。

陵水關的府兵在張畋的帶領下,給「渠黃部」秋衙衛送來了一些水和食物。宮雲野正帶人接收,顏真卿走到他身邊,兩人眼神交流了一下,暗中傳音了幾句。隨後顏真卿又走到假闕特勤身邊,跟他聊了起來。

堡壘內,杜明秋正站在窗前,居高臨下的看著秋衙衛的營地。他的手上把玩這一塊玉佩,只見他嘴唇微微動了幾下,似乎通過這塊玉佩在跟什麼人傳音通訊。而陵水關中的某處,陣陣炊煙緩緩升起,在空中盤旋飄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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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英歌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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