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衝出陵水

第七章 衝出陵水

大唐北方的夜不但黑的深沉,還十分寒冷,這是一種透骨的寒意,不管你離篝火多近,似乎都沒有辦法驅趕。陵水關內也是如此,陳希烈懶散地坐在篝火前,不時搓搓手試圖讓自己感到一絲暖意。

顏真卿坐在陳希烈身邊,抬頭看著北邊的關牆,臉上隱約露出了焦急的神色。陳希烈轉頭看了他一眼,拍了怕他的肩膀,低聲說:「顏大人,儒家有句話,每臨大事有靜氣。想必你身為儒家弟子,要比我清楚吧。」

「多謝陳大人提點。」顏真卿點了點頭,深吸了口氣,心情漸漸平復下來。

陳希烈也轉頭看向北方的關牆,眼中閃過一道精光。他拿起自己隨身攜帶的酒壺,遞給顏真卿,說道:「喝一口吧,去去寒氣。」

顏真卿接過酒壺,仰頭喝了一大口,隨後臉上泛起一道紅暈。陳希烈把玩著自己的法寶「秋水游鳧豪」,繼續對顏真卿說:

「顏大人,咱們太史局秋衙衛原本對這種潛伏偷襲的戰法不是很擅長,這類事情往往麗競門幹得比我們太史局好。但是自從李閻浮李大人接掌了秋衙衛后,情況就變了。現在我敢說,論起這種戰法,在大唐不會有人比李大人強。」

「陳大人,這些我都知道。」顏真卿將酒壺還給了陳希烈,「讓陳大人見笑了,說起來今天還是顏某第一次實際參與這種戰鬥,難免有些緊張。」

「還是你們年輕人好啊,擁有無限的可能。像老夫這種垂垂老朽,已經很少有你們這麼多的情緒了。」陳希烈感慨道,「顏大人,你安心便是,一切都交給宮雲野那小子。他要是敢搞砸了,李大人第一個就要收拾他。」

顏真卿沒有回答,他全神貫注的看著北邊。在陳希烈說完剛才那句話后,顏真卿似乎感應到了什麼,他急忙站了起來,低聲說:「陳大人,他們開始了,我去讓使團的人待命,隨時準備沖關。」

陳希烈也站了起來,他點點頭。顏真卿飛快的離開了這裡,消失在夜幕中。陳希烈看著顏真卿的背影,微微一笑。隨後他拿起「秋水游鳧豪」,從腰間取下一包特製的金沙,用「秋水游鳧豪」沾了點金沙在地上寫寫畫畫起來。

這是一種傳承自上古道家的符道之術,經過大唐歷代修士的改良,逐漸演化出許多分支。陳希烈所用的正是這諸多分支中的一種,陳家祖傳的「德充符法」。這種符道之術可以溝通天地靈氣,通過符文來施展種種神通。

朝野上下曾有一種傳聞,說陳希烈乃是陳平的後人,家傳有一本陳平留下的《南華真經》。巧的是,陳希烈修鍊的確實就是《南華真經之人間世》。

筆走游龍,陳希烈很快就在地上書寫出了一個個金色的符文。這些符文互相呼應,連接成一個奇異的法陣。篝火前兩團靈氣緩緩凝聚,慢慢的化為了兩個身影。一個是已經離開的顏真卿,另外一個正是陳希烈本人。

靈氣所化的陳希烈和顏真卿看起來栩栩如生,遠遠看去根本就無法辨認真偽。陳希烈走到靈氣所化的虛影前,伸出手一掌就穿過了假陳希烈的身體。他搖了搖頭,嘆了口自言自語道:「還是達不到虛生血肉的程度,可惜了!」

金色符文構成的法陣緩緩運作著,逐漸擴大了自己的範圍,很快就覆蓋了大唐使團的整個營地。一道又一道靈氣組成的假人出現在營地之中,有的正躺在床上睡覺,有的正站在帳外把守,還有的居然能來回走動巡邏。

如此精妙的法術,陳希烈卻還是不滿意。他一邊搖頭一邊嘆氣,向顏真卿剛才離開的方向走去。篝火在空氣中中發出一陣陣燃燒的聲響,陳希烈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夜幕中,不知所蹤。

陵水關面向突厥大草原的關牆,比面對大唐方向要整整高了十多米。白天關牆上來來回回都是巡邏的士兵,到了晚上人是少了一些,但是巡邏卻沒有停掉。

關牆上有一條可供兩馬并行的石道,每隔一段距離就擺放著一個很大的火盆,裡面燃燒的篝火可以照亮關外十米內的一切。這樣既可防止突厥人夜襲,也可以驅趕夜幕的寒冷。

城門一共由三道大門組成,第一道是生鐵打造的柵欄,第二道是甬道內置的斷龍石,第三道才是木製常規樣式的城門。當然,斷龍石一般都是收起在石牆之上的,只有遇到緊急情況才會放下來。

控制三道大門的中樞,就在城門正上方的城樓之中。晚上會由五名通心明體期的修士看守,這五個人全部都是折衝都尉杜明秋的親信。只有幹掉他們,才能拿到控制中樞的鑰匙。

想要潛入城樓,從關內的樓梯殺上關牆,再通過長長的石道殺進城樓,這樣是絕對不行的。除非大唐使團能夠調來五千人左右的邊軍,才有希望強攻一下。唯一的辦法就是,通過城樓的通風管眼潛入其中。

陵水關城樓分為上下三層,面對突厥的那面這三層都有許多的射擊眼,可以從這裡射出弩箭攻擊敵人。面對關內的這一面則被完全封死,只在第三層留下了幾個不大不小的通風管眼。

這樣設計的好處是,即使突厥人僥倖佔領了城樓,也沒辦法居高臨下通過射擊眼對關內的唐軍發起攻擊。當然,弊端也是有的,城樓內的士兵基本上沒有任何手段對關內的一切進行觀察,除非他們離開城樓跑到關牆之上。

宮雲野帶著十名精銳的「渠黃部」士師,從城樓的牆面上攀爬到了通風管眼之內,藉助夜色的掩護他們順利的進入了城樓。現在只要爬出這段不是很長的通風管,就能進入城樓的第三層。

控制城門的中樞位於城樓的第二層,他們要悄無聲息的潛入,快速發起攻擊才能保持行動獲得成功。前面不遠的地方,就是通風管的出口,宮雲野慢慢爬了過去,探出了半個腦袋打量著第三層的情況。

正常來說,大唐城樓的第三層一般都是宿衛士卒休息的地方,第二層才是將領的指揮所。陵水關自然也不例外,這個時辰輪休的士卒已經在第三層進入夢鄉了。整個第三層睡滿了人,粗粗的數過去大概有百來號人。

地上簡單的鋪著長長的通鋪,人挨著人睡的密密麻麻,只有一人寬的過道可以在其中通行。宮雲野他們必須繞過彎彎曲曲的通道,才能走到通往第二層的台階。為了不驚動這些士兵,宮雲野不得不用上一些特殊的手段。

「戴面具,我要放迷煙了。」宮雲野一邊通過「傳聲瓷丸」傳音給手下,一邊給自己戴上了渠黃面具。

李閻浮接管秋衙衛后,進行了很大的改制。每部秋衙衛都配備了自己專屬的面具,一方面可以在行動中掩藏士師的真實面容,另一方面還可以防止迷煙等特殊物品的攻擊。

等所有士師都戴上面具后,宮雲野掏出了一個瓷瓶,這是夏官處最新研製的無色無味的迷煙。宮雲野跳出了通風口,輕輕地落在第三層地板上,然後打開了瓶蓋。迷煙迅速從瓶子中躥了出來,在空氣中揮發一空。

睡在第三層的府兵士卒們吸入迷煙后,睡得更香更沉完全就無法察覺身邊的動靜了。隨著宮雲野一聲令下,十名「渠黃部」士師逐一離開的通風管,跳到了第三層中。宮雲野帶著他們通過七拐八繞的通道,走到了樓梯旁。

「檢查弩箭,下去以後直接用神機震天弩招呼他們。」宮雲野傳音說道,「他們只有五個人,你們兩個對付一個,自由分組尋找目標。第一輪弩箭沒有解決掉的那個,由我負責處理。」

將令一出,秋衙衛們只管按照宮雲野的將令行事。他們很快就兩兩結成一組,陸續走下了樓樓。宮雲野等所有士師都進入樓梯后,才最後一個走了進去。

第三層的五名府兵修士正盤腿坐在地上玩著「博戲」棋,突然出現的十名黑衣黑甲秋衙衛讓他們大吃一驚。其中的一名修士站了起來,只想大聲呼喊就被一支弩箭射穿了脖子,還有一支弩箭緊接著擊中了他的心臟。

坐在地上的四名修士,有三名也被弩箭直接命中奪去了生命。最後一名修士也不知道以前是幹什麼的,反應很快既不大喊也不大叫,而是直接就地一滾躲過了兩支射向他的弩箭。

隨後他四肢著地用力一撐,快速向通向一樓的樓梯衝去。宮雲野早就考慮到這種情況了,他閃身衝到這名修士身前,手上橫刀一揮發出一招虛招。這名修士為了避免被他砍成兩段,急忙往邊上閃躲。

宮雲野還留著餘力,左手重重一掌拍出速度很快,根本就不給府兵修士再次躲閃的機會,直接打在他胸口一掌斃命。宮雲野一把抄起這名修士的身體,從他身上掏出了一把銅製的鑰匙。

其他「渠黃部」士師也陸陸續續找到了另外四把中樞鑰匙,統一都交給了宮雲野。宮雲野將鑰匙插入中樞法寶之中,然後通過「傳聲瓷丸」傳音給陳希烈:「陳大人,一切順利,你們可以過來了。」

「我們已經在城門口了,你開門就是!」陳希烈的傳音很快就響起在宮雲野耳邊,「我用了掩眼法,他們短時間還沒辦法發現我們。」

宮雲野啟動了城門控制中樞,打開了第一座和第三座大門。然後他再將第二座大門「斷龍石」用控制中樞的法術鎖死,短時間內無法將其放下。隨後宮雲野對十名「渠黃部」士師說道:「你們先撤。」

十名士師整齊的行了一禮,隨後依次從城樓第二層的兩個觀察窗口跳了出去。宮雲野走到觀察窗前,低頭向外看去。夜色中根本看不到任何人影,連剛剛跳出去的十名士師也看不到。

「陳大人,你這障眼法不是一般的厲害啊!佩服!」宮雲野發自肺腑的傳音給陳希烈,「有機會教我兩手啊?」

「你小子少來這套,平日里要讓你誇上一聲是千難萬難。今天別來跟我套這個近乎!」陳希烈沒好氣地傳音說道,「好了,我們都出來了。你小子也快下了吧,別耽誤了行程,快。」

宮雲野看了看控制中樞法寶,想了想還是沒有將五把鑰匙帶走。他飛身從觀察窗跳了出去,身體落地后在地上順勢一滾,隨後爬起身來快步衝上了一匹無人的戰馬。宮雲野坐好后,扭頭一看,陳希烈正坐在馬上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怎麼啦?陳大人。」宮雲野打量了一下自己,沒有發現有什麼不對。

「想不到我們太史局出了名的武痴,宮雲野宮司辰也是一位粗中有細的人吶。不錯,今天晚上幹得漂亮!」陳希烈哈哈一笑,說道。

「當不得陳大人誇獎,都是我們李大人教導有方。」宮雲野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腦袋,回答道。

「走吧,加快速度,後面的路恐怕沒那麼好走了。」陳希烈揮了揮馬鞭,快馬向前衝去,「還有五十息時間,我用來掩護我們行蹤的障眼法就要消失了,在這之前,我們能走多遠就走多遠。」

宮雲野聞言連忙快馬趕上,一行人就這麼沖入夜幕之中,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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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英歌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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