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初入王宮

清早，陽光溫柔地灑進屋中，屋外小鳥在枝頭蹦來跳去，吱吱喳喳。西施伸了個懶腰嬌嗔一聲，便開始穿衣下地洗漱梳妝，隨後便找了鄭旦一起下樓。

大堂上有幾個散客，見兩位美人一起出來，小二急忙上前來笑道：「二位姑娘請坐，范將軍正在後院練劍，小的去請將軍。」說完便邁著大步跑去後院。

不一會兒，范蠡便邊走邊和小二說著什麼走了過來。小二點著頭聽完便跑開了。

范蠡徑直走了過來，跟她們說：「兩位姑娘還有什麼要置辦的么？飯後我們啟程，午前便可到王都。」

西施看范蠡神色如常，心想昨夜怕是自己多心了，也忘了回范蠡的話。

「若有空的話，將軍可派人去買些蓮蓬回來？」鄭旦問。

西施聽完心下一暖，昨天馬車上隨口一說的話，鄭旦姐姐卻記在了心裡。

「鄭旦姑娘愛吃蓮蓬？」范蠡問：「王都也有蓮蓬的，何不到了王都嘗嘗王都的蓮蓬如何？」

鄭旦急道:「可是施兒想吃，況且路塗無......」

「我去買。」還未等鄭旦說完，范蠡便起身要走。

鄭旦一愣，西施忙喚住范蠡：「將軍!」

范蠡轉頭看向西施，西施不好意思地說：「不急的，將軍先吃飯吧。原也是我昨日隨口說的一句話，鄭旦姐姐卻幫我記在心裡了。」

范蠡又道：「無事，我現在去買，你、你們吃著更嫩一些。」說完，便快步離開了。

鄭旦扶額嘆到：「范將軍好像變傻了。」頓了頓又問：「為何不讓下人去買呢？」

還未等西施答話，店小二便端著飯菜進來。

西施本就吃不慣這些食物，所以經常採蓮蓬摘水果填肚子，今日依舊沒什麼胃口，所以只喝了些粥便當做早飯了。

飯畢，看范蠡還未回來。鄭旦便拉著西施去屋內細細裝扮。西施招來小二囑託他將飯菜熱好，等將軍回來繼續食用。隨後才與鄭旦上樓裝扮。

范蠡在苧蘿村的這幾天給她們置辦了許多華貴衣物，精美飾品，以及胭脂水粉等等物品。打扮了一番后，鄭旦不知道要挑選一件衣服。看著這麼多的裙羅，鄭旦陷入了迷茫，趕緊讓西施幫忙挑選。西施想著鄭旦素來愛穿紫衣，便選了一件淡紫色衣裙。

鄭旦穿上后嫌棄顏色太素，西施解釋說：「此次進王宮不止是只有我們姐妹二人，見的也不止大王一個人。美麗就好，不必張揚。」說完，西施又調了一支淡雅的竹笄幫鄭旦挽上。

鄭旦嘆了口氣：「施兒，我處處護著你，卻總是覺得你才是那個姐姐。」

西施笑笑：「那鄭旦妹妹，以後要多聽施兒姐姐的話哦~」

鄭旦聽她調笑上來就要撓她痒痒，西施忙不迭地跑開，打開門就要往自己屋裡跑，卻不想直接撞進一個人懷中。

范蠡剛上樓來喚她們，正要敲門，就見西施開門嗔笑著跑出來和自己裝了個滿懷。西施身嬌體軟，范蠡一急怕她摔著，連忙一手扶著西施肩頭，一手攔腰摟住她，才不讓西施跌倒。西施跌在范蠡懷中，一手扒在范蠡胸前，一手緊握范蠡的胳膊，杏眼圓睜，呆愣在原地，空氣靜的彷彿凝結在這一刻。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西施感到手下傳來了范蠡劇烈的心跳聲，彷彿空中在響悶雷一般，格外明顯。

范蠡身子僵硬，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只盼著懷中的人兒不要亂動，自己的心也不要跳的那麼快，卻不想自己緊張之餘竟然乾咽了口口水。西施一覺，也是一緊張，不由地開始咳嗽。

「范蠡！」鄭旦率先清醒過來，十分不給面子地喊了門外將軍的名諱，上來就要擼起袖子要將范蠡打出去。

范蠡受了一記粉拳后連忙賠禮道歉：「在下失禮！」說完便轉身匆匆下樓。

看鄭旦氣呼呼的小臉，西施牽起她的手搖了搖說：「姐姐莫氣，是我方才玩鬧未注意門外才撞到范將軍的，他要是躲開施兒可就慘了，不怪他。」

鄭旦看西施未計較，也變罷了，只是還是黑著一張臉，與西施收拾好東西下樓去了。

樓下的范蠡正跟奴僕說著什麼，奴僕聽完后便提著兩包東西退了出去。聽到來人，范蠡轉身又是一陣道歉，看著二人並未再計較才開始說：「姑娘要的東西在下已經讓下人放進姑娘馬車中了，若是準備好了，我們就可以啟程了。」

鄭旦不想理他，西施便應答了范蠡，說罷牽著鄭旦乘車去了。

馬車上果然放著兩包東西，座位上的軟墊也被多加了幾層。兩人打開包裹，一包是吃食，有六束蓮蓬，又有桃李等水果，以及一些蜜餌一類的點心。另一包是寫小玩意兒，竹蜻蜓、竹馬，以及一些稀奇古怪的泥娃娃。

「范將軍這是當我們小孩兒吶？」鄭旦看著這些玩具哭笑不得，西施卻認真的挑選起來，還拿起一個泥娃娃仔細端詳著笑起來。

鄭旦見狀實在好奇，也湊過頭去看，原來是泥娃娃捏成了她的模樣，腳底還刻著「鄭旦」二字，泥人執劍而立，頗有幾分女俠風味。

「鎮上的人莫不是把『浣紗雙姝』給捏了出來？快找找有沒有你的~」鄭旦著急的去扒拉那堆玩具，「誒，找到了，施兒，你的泥人捏的是捧心而立的誒。」

西施看著鄭旦對著玩具愛不釋手，不禁調笑道：「方才是誰說別人把自己當小孩兒來的？」

鄭旦哼了一聲，把兩個泥人擺在一起，又去找其他的泥人，拉著西施玩過家家。西施陪她玩了一會兒，借口說餓了，便開始剝蓮蓬，剝一個吃一個，再剝一個喂鄭旦吃，再剝一個放到方巾里。鄭旦玩累了自己也開始剝蓮蓬吃，看著西施方巾里剝好的蓮蓬奇怪地問：「這是做什麼？」

西施笑了笑，邊將剝好的蓮蓬包好，邊拿出另一塊布包了些點心麵餅，以及一些水果。

「范將軍清早幫我們收羅了這些玩意兒，回來就鬧了這麼一出，想必也還沒來得及吃飯。」

說罷，西施便起身撩開門帘，喚了聲將軍。范蠡聞聲轉過頭來，看到西施姣好的面容正朝著他笑，手上遞給他兩包物品。范蠡接過看著西施，西施朝他盈盈一笑，退了回去。

進宮的路越來越寬敞，馬車也行的越來越快，窗外的景色從青山綠水逐漸變的繁榮起來，西施鄭旦明白已經到都城了，很快就到王宮了，連忙將車中的東西收拾了一番后，便正襟危坐，各懷心事。

車外人群熙熙攘攘，降低了幾分西施心底的緊張。但是越往前走，人聲漸稀，快到王宮的時候，西施掌中都出了些許薄薄的汗。

鄭旦見西施緊張，握了握西施的手，讓她放鬆：「沒事，施兒，我在呢。」

西施點了點頭，挑開窗帘看向車外，赫然看到前方高牆聳立，巍然磅礴。

馬車緩緩停下，范蠡從車上跳了下來，看著窗口的西施，停了半晌才說：「姑娘，到王宮了。」

戰亂后的王宮宮牆還能看出三年前那場戰鬥的痕迹。好在越王在吳國含辱負重，給了越國三年的修養生息時間。斑駁的高牆雖並未有多華麗，卻也難掩帝王之都的威嚴霸氣。厚重的牆色壓得西施有點喘不過氣，只想著趕緊離開這裡。

「走吧。」西施淡淡地道。

一路上宮牆巍巍，曲水幽幽。西施原本以為會直接去見越王，卻被引到一處僻靜小院，小院古樸雅緻，亭廊貫穿，格外愜意。

「這是二位姑娘的居所，浣月閣。前幾日來的幾位姑娘已經在附近的院子歇下，晚些還會有兩位姑娘來，晚宴上便會互相見過的。二位姑娘且先在此處歇下，晚上丫鬟會帶著去晚宴的。」范蠡交代了幾句，便要告辭。

西施連忙喚住：「將軍，我們可要準備什麼？」

范蠡思考了半響，說：「不必過分張揚，謙虛懂禮一點便好。」頓了頓又對西施說：「謹記你們是為什麼而來的。不過放心，晚宴，我也會在。」

西施會意，謝過范蠡目送他離去后才與鄭旦進殿。

還未等二人收拾完行囊，邊聽外面有人拜訪。原是先來的幾位姑娘相約著來浣月閣看「浣紗雙姝」的。她們幾個一來便被安排進一個宮室，而西施和鄭旦卻被單獨安排在浣月閣中。姑娘們心想，想必她們二人定是美人中的佼佼者，才能得到如此殊榮吧。

西施看到來了三位美人，想著她們和自己應是同樣身份，故而與鄭旦一起出去迎接。

「早就聽聞這浣月閣要迎接兩位絕世美人，如今一看倒是令人失望了誒。」一個衣著艷麗的女子向同伴說到：「不過是兩個黃毛丫頭，怎麼也能送進宮來呢。」

說話的那位女子聲音嬌媚粘膩，語氣輕佻，神情傲慢。同她一起來的黃衣女子看著很好相處的樣子，笑眯眯的開口接了艷麗女子的話：「你還沒近身見了人家樣貌如何呢，方才你都答應我要好好說話的。」

二人嬉笑了幾句總算是慢吞吞的進了院子。走進了西施才看到二人身後還有一位白衣女子，那女子神態淡漠，從未言語。

西施還是笑盈盈地接了上去，忽而聞到一股細微的清香味，似是從艷麗女子身上傳出來的。

西施回了回神，像是未聽到剛才的話一般，親切地喊了三位一聲姐姐：「西施見過三位姐姐，我與鄭旦姐姐正打算收整完東西去拜見各位姐姐呢，沒想到姐姐們先來了，還請見諒。」

艷麗女子多看了西施幾眼后道：「不必如此多禮。只是你們都不過及笄之年，怎麼也被送進宮了？」

鄭旦輕笑一聲：「以身報國，年齡再小又何妨。」

白衣女子聞言看了鄭旦一眼后又扭開了頭。

黃衣女子笑著走上前拉住西施的手：「西施妹妹，你的鄭旦姐姐可真是我輩楷模呢。聽聞以後我們要先在王宮修習，才能去吳國呢。」

「修習?」西施順勢問到。

「是的呀，我等不是王族貴戚，自然要把琴棋書畫什麼的都學好了才能去吳國侍奉吳王呢。」黃衣女子答到。

黃衣姑娘不過幾句話，便讓眾人都懶得計較方才片刻的不愉快。西施也便請了幾位進殿坐下。

幾人剛坐下，鄭旦便好奇地問：「還未請教諸位姐姐芳名呢?」

黃衣女子率先開口：「我叫孟睫語，會稽人氏。今年已然十六，兩位妹妹若不介意，喚我一聲孟姐姐便好。」

西施和鄭旦忙喚了聲「孟姐姐」。

孟睫語笑著應下，又捏了捏旁邊艷麗女子的手。

艷麗女子輕咳一聲，聲音慵懶嬌媚地說：「蘇意。會稽人氏。」

西施鄭旦知道她也比她們大，依舊乖巧地喚了聲「蘇姐姐。」

輪到一直未言語的白衣女子，那女子一如之前的淡漠，開口只說了自己的名字：「木離。」

西施鄭旦難以分斷木離的年齡，不知該如何稱呼，故而面露躊躇之色。

孟睫語趕緊解圍：「木離今年十四，應當也是比你們大的。」

喚了木離聲「木姐姐」后，西施和鄭旦也向她們介紹了自己。幾人寒暄了幾句，又想約著西施鄭旦二人午後一起去見後面才來的兩位姑娘，二人推脫周途勞頓，那三人才告辭離去。

「看樣子，一共有七人被選入王宮呢，難不成，我們是都要被送去吳國？」鄭旦疑惑地問。

西施沉思一會兒，搖了搖頭，說：「不知。只怕有的姑娘，還未肯去呢。」

鄭旦恍然：「哦！你說的是木離？不過，范將軍不是說自願的才能來么？」

西施嘆了口氣，說：「你沒發現，我們五個人每個都性格不一么？你真誠直率，孟睫語善解人意，蘇意柔媚艷麗，木離疏離出塵。」

說到此處，西施仿若發現了什麼有趣的事，唇畔揚起一抹微笑，又說：「姐姐。你說，午後來的兩位姑娘，又是什麼風格呢？」

「這......范將軍要搜集各種『款式』的美人送給吳王，好確保送去的美人總有一款是他喜歡的？」鄭旦越說越覺得頭疼，「剛進宮，越王還沒見呢，就先見識到了這美人計是怎麼玩的，真是頭疼。多想無益，施兒，你怎麼還能笑出來呢？」

西施笑著摸了摸鄭旦的頭，說：「只是突然想到，覺得有趣罷了。」

鄭旦撅了噘嘴，心想這宮中之事，少知道一點，便能多開心一分。想到此處，便忙拉著西施去休息了。